第1章 制使自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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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为窑主灭门,再是手诏、家书催还班师。帝出手诏,却与那朝廷下旨差之千里。

然门下上命且是一个一变再变!

原是三月呈贡后竟三日为限,终使奸人伎俩得逞。

幸得之山先生以命相抵,落得个祭窑身死。

成窑之后,那汝州地方处处杀机。甚之,于制使班师途中,明火执仗行沿途劫杀之事。

回想之山先生音容犹在,济尘禅师坐化成佛,留得那济严法师形如枯槁,生不如死矣。

此状历历,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只为这天青一贡也?

倒是我这般叔伯兄弟拿命换来的东西,且得来这小吏一声“自重”?

却如今三日期限将至,带残兵奉贡于这礼仪局大门,竟遇小吏推脱司录不在而不受也!

倘若逾期我宋粲身死也罢,却得一缕幽魂怎有得颜面去那枉死城见那汝州故人?

想至此,那宋粲便铁定了心思,断不可以我个人无能妄去了前人的性命。

想罢,便又耐了性子,捧了手中的锦盒,立于阶前一个不动如山。

那青衫小吏见宋粲如此,且是一笑,便将手拱了一拱,叹声道:

“制使若愿在此数这门钉,本官便成全了将军!”

一声轻言出,便叫了一声“关门!”令手下关了大门而去。

那站班的门吏虽是一个不情不愿,然碍于上命亦是一个不敢多言。望那将军到了句:

“我等也是听喝的……”

便看着那宋粲托着天青贡立于门前,将那黄铜门钉的大门缓缓的关了去。

现下闰八月,正午之时。

秋热如虎,烈日骄阳。

那宋粲又是甲胄在身,挨不得一刻便是汗流浃背,脸如水洗。

三刻后,便无汗液流出,被那烈日蒸出了白碱斑斑。

校尉望了主家如此受苦心下且是个不忍,却又知晓其中缘故,倒是一个无奈。

此乃拖字诀。若是此时班师回了本部,没拿到那签收,这皇贡误期之事便又落在了自家这官人身上。

这般的作为就不怕上面过问?过问了又能怎样?正堂一句“不知”便是甩脱了关系,顶天了,便将这青衫小吏送了出去责罚一番。

这般的无赖到底所为何事?

不为何,倒是你先不仁,断了人家的财路。不弄个你家破人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校尉想罢,亦是一个焦躁。

转身去鞍袋中取出牛皮卷筒倒出圣旨,便单手托了来在宋粲身后高声叫道:

“圣旨言明,今日便是交贡期限。我部!再请交验!”

话说,这宋粲怎么来说也是个敕封的正五品宣武将军,怎的受一个九品小官的鸟气?

唉!倒不是别的,此乃宋也。

搁在任何一个朝代,那宋粲这正五品,能抽了刀用刀背打了那九品的青衫,抽到他解气了为止。

也别说那正五品的宋粲,就连手下这从七品的校尉也敢将那小吏按翻了痛殴一顿。

在五代?这青衫这会估计已经成军粮了!

谁让他们生在这宋?

一者,在宋,有祖训,行那“重文抑武”之策。又搭上太祖匡胤欺负孤儿寡母,弄出来一个陈桥黄袍加身,且是怕了有人有样学样,于是乎,防武官堪比防贼!

朝堂中,三品的武官认五品的文官作干爹的事也是有的。

二者,宋制,官员有职、差之分也。

这职分职事、差遣、寄禄、虚职、散官,后三者均为仅示级别而已。

就如宋粲,五品的宣武将军,寄禄武胜军中郎将,领了一个六品的殿前司兵马虞侯差事。前面宣武将军只不过是荣誉头衔,工资待遇是按照“中郎将”这个级别领的。而这殿前司兵马虞侯差事且是个实权。

诺在汝州,这宋粲还是一个借紫的制使钦差。

地方官员看的不是宋粲的实际身份,而是他手中的青剑鱼袋和见官大一品的钦差的差遣。

每年这皇贡也是一个林林总总多如牛毛。而在这京畿之地得这制使差遣者大大小小的甚多。于是乎,这制使说是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难怪这九品的青衫托大,然说他顶了一个拿实权的差遣也不一定。

再加上,你不是到了人家的地头了嘛。有道是“在人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别的不说,至少能要了你个低三下四与他说话。

咦,验收签押不是他们礼仪局份内之事?

嗨,也就是用这“份内之事”拿你。份外的事他们也管不着是吧?

也别说宋,此事自古有之,到现在也是这样。就连小区门口的一个保安也能给你难为的烟酒趟路。要不然也不会政府整天嚷嚷着要治理“懒政”和“不作为”。

按例,若正堂不在,这九品的司录也可签押授受,只不过不可用正印也。

一般写个承收,写明签收时日地点,画了本人的花押,行了礼仪局的印章便可。

而此时,这个九品青衫小官的做派,却不可以常理所能辨明。

那校尉托了圣旨在门外叫喊,几声过后便成嘶哑,故因这一路上也是水米未进所致。

这般的辛苦,却之见那青衣小官夺门而出,口中怒道:

“你这兵痞!聒噪也!与你言明回本部蹲了听喝,却在司衙肃静之地高声喧哗是何道理!”

怒斥过后,却见那校尉单手托了圣旨,又斥责道:

“芥末官职,卑贱之躯,不全之身,却也敢口宣圣旨!左右,给我夺了圣旨,逐了出去!”

言罢,便见那门前衙役上前便要将那校尉拿下。

校尉听得那青衫一句“卑贱之躯,不全之身”便一个低头,双眼噙泪的忍了。

校尉能忍,身边的宋粲且是不认!这是当了面骂人啊!那豆包不当干粮?

心下怒火不抑,便是扔了那手中的锦盒与身后亲兵,口中一声断喝:

“来便是!”

喊罢,且劈手抽了那亲兵腰间腰刀,仓啷啷抽刀出鞘!

众亲兵见得自家将军如此护犊,便是涨了心胆!一个个抽刀在手,只等将军一声令下!那校尉单手擎了圣旨,另一只手却在腰间捞摸了几下,且是一个手中空空。

怎的?

想拔刀呗!

冲撞圣旨,那便是一个“斩”字!若丢了圣旨也是一个“斩”。你敢抢我就敢跟你拼命。

倒是那一句“不全之身“且是个难听!着实的让那些个亲兵怒火攻心!

为何将这亲兵被人唤做“不全之身”且是如此这般的气恼?

这“不全之身”却是北宋文人对那武将轻蔑之词也。

因武人军中效力,冲阵厮杀,免不得有些个伤残。故文人称之为“不全之身”。

又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言。那九品小官之言便是转意骂了校尉大不孝也。不成想且是惹下了一个众怒。

真乃是好铁不打钉!为国效力,舍得身躯于不顾,却无褒奖之言,倒是落得个痛处与人揶揄。饶是让那些个亲兵怎能不气恼了去?

校尉想抽刀,倒是不料,这腰间却是一个空空。这才想起自家的那口腰刀,且在清明荒寺被那龟厌借了去。

且在此剑拔弩张之时,却听得身后有人缓道:

“吆,这话咱家可听着不舒坦。”

那公鸭嗓说出的汴梁市井话,直听得人脚后跟发凉,后脖颈子发硬。饶是让人听了浑身上下哪哪的都不舒服。

咦?

来人是谁?

列位明公,咱们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