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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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府，方老夫人打发了李氏、方葵灵和方芷念回去休息。老太太不知道她疼爱的孙女这六年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之前问起她，也只被她含糊过去。也没有过分追究，今日看她去救那个孩子，虽说与世家小姐的身份有些许的不符，但内心的愧疚，早已让她忘记了这个不合身份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过去的六年，虽然不像方府给她的锦衣玉食，但至少是衣食无忧的。毕竟今日方芷念的行云流水般的治疗动作，如若只是看了医术，知道原理，不是有救人的经验，怕给那孩子包扎起来不会那么娴熟，且娴熟地有些让人心疼。方老夫人有想过留下方芷念说说话的打算，但是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些许的血迹之后，便也让她回去歇着。且今日已经不早，有些事情，来日也可问。

一时间，临原城里，也悄悄地谈论着方家六小姐，连带一些六年前有人看到方家六小姐被一个道人带走，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却是没有人关注那个摔下来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桂妈妈，你去前厅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回来了让他到我这来一趟。”

“是，老夫人。”说完桂妈妈躬身出去。

晚间，方正杨从前院赶来，给方老夫人请了安，“母亲找儿子有何事？”

“正杨，六年前……”方老夫人欲言又止。

“六年前怎么了？”方正杨疑惑道。

“芷念是个可怜的孩子。”方老夫人没有接下去说，提起了另外一个话头，“今日钱府之事你都知道了吧？”

“恩，儿子听下人说了。”

“看她今日这样，六年前，都不知道把芷念送走，是对还是错了。”方老夫人叹息道，“母亲也知道你是无奈，今后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护着芷念。”

“是，儿子知道的。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儿子的女儿。”

“六年了，芷念也大了。本想着留着她多两年在身边，把那几年亏欠她的，都补上，但是女儿家大了，留不住。过段时间我找人给芷念看看，你也留意一下临原城有没有好人家。我不想芷念嫁太远，近点好。”

“恩。”方正杨答应了下来。

“最近李氏倒是安分了许多，怕是也知道错了。你有空也去她那走走。别被外人说你方正杨宠妾灭妻，坏了你自个儿的名声。”方老夫人说着，累了，让方正杨先回去了。

方正杨走出宁德园，倒是没有去李氏的院子，而是抬脚往清斋的方向去了。走到清斋的院门口，方正杨驻足抬头看到那匾额，有些怔愣。他许久没有来过这了，六年，或许更久。这熟悉两个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和那场大火，却独留下这两个字给自己留念。

方正杨在门口呆了有一刻，到头来还是转身走了。对于其他的孩子，他都可以摆出父亲的威严，也可以对他们露出慈爱，惟独方芷念，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他对这个女儿的爱太复杂，她是他费劲心思得到的孩子，是唯一一个可以用生命可以交换的孩子，但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她面前，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面对。特别是六年的缺失，她回来的那一刻，让他感觉女儿早已离开自己很远很远了。当初是自己亲手将她赶出这个家门的，似乎更加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回来也有一个月了，作为父亲没有好好和她谈过话，只不过碰到的时候她会请个安，而自己也只是点点头。在小的时候，他这个女儿似乎没有这么安静，那时候她还住在宁德园，小小糯糯的一团，原来曾经自己也把她抱在怀里，给她举高高。看着她开心的笑，心里也得到了满足。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女的关系开始归于平淡，似乎是七岁的她独自搬到清斋开始，那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总是拒绝踏入这里，正如现在也是。七岁到十五岁，他这个父亲很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