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上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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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的夏末，热浪裹挟着海盐的咸腥，仿佛连呼吸都困难许多。官道上，三匹骏马踏着滚烫的尘土缓缓前行。为首的黑马上，唐义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的目光掠过远处的海平线，眉头微蹙。

“听闻隐域是在潮州府一带，此去应该不远了，到了城中，那里商贾云集，往来船只不绝，或许能打听到隐域的具体下落”徐云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

卫羽没有搭话，只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三人一路跋涉，突然看到树林另一头头升起浓烟，他们穿过茂密的丛林，竟看到了山脚下一座海边小镇。

小镇依山而建，房屋错落有致，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藤壶和贝壳点缀其间，仿佛岁月的痕迹刻在每一寸木板上。远处的碧海与蓝天相接，海风拂过，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寂静。

“这地方……有点古怪”唐义勒住马缰，眉头紧锁。虽然能看到炊烟袅袅升起，却听不到一丝人声，甚至连海鸟的鸣叫都消失了。

徐云鹤目光凝重地扫视四周：“确实不对劲，但无论如何，我们终于找到歇脚的地方了，先进去看看吧”。

卫羽依旧沉默，随后跟着两人进入朝着镇子走去。

来到镇门前三人便下了马，牵着马缓步走进小镇。脚下的石板路被海风侵蚀得坑洼不平，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回响。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偶尔有几扇半开的窗户，却看不到任何人影。藤壶和贝壳在墙壁上密密麻麻地生长，透露着诡异。

“这里的人呢？”唐义低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徐云鹤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间酒肆上：“或许都在屋里避暑，我们进去看看”。

卫羽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剑柄，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这时，卫羽的目光忽然锁定在不远处一间破旧的木屋。透过半掩的窗户，他隐约瞥见一双浑浊的眼睛正窥视着他们。那双眼睛在与卫羽对视的瞬间，惊慌失措地缩了回去。

卫羽见状，身形如电，瞬间冲向那间屋子。木门被他一把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腐烂的气息。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躲在破旧的木柜后，瑟瑟发抖。

卫羽的剑已出鞘，寒光闪烁，直指那人：“出来！”。

唐义和徐云鹤紧随其后，徐云鹤见状，立即上前一步，低声训斥道：“卫师弟，不得无礼！快把剑收起来！”。

卫羽的目光依旧冷峻，声音如冰：“师兄，此人方才在偷窥我们”。

唐义走上前，语气温和却带着警惕：“实在抱歉，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不知您为何要偷看我们？”。

那躲在柜子后的身影缓缓挪动，最终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灰发老者，面黄肌瘦，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沟壑。他的牙齿残缺不全，嘴唇干裂，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家……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老者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你们放过我吧……我这条老命不值钱……”。

唐义眉头微皱，心中生出一丝怜悯。他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抢东西？老人家，您是不是误会了。只是路过此地，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依旧警惕地盯着三人，双手紧紧攥着破旧的衣角：“你们……你们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徐云鹤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追问道，“老人家，您说的‘他们’是谁？”。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他四下张望，却不张嘴。

唐义心头一震，上前扶住老者的肩膀，语气坚定：“老人家，您别怕。我们不会伤害您。您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能帮您”。

老者抬头看着唐义，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闭上了嘴，摇了摇头。徐云鹤见状，从怀中取出一块干粮，递给老者：“老人家，您先吃点东西，慢慢说。我们不是坏人”。

老者没有接过干粮，眼中渐渐涌出泪水。他低声道：“你们……你们真的不是他们的人？”。

唐义点头，语气诚恳：“老人家，您放心。我叫唐义，从湖广而来。这两位是岳阳剑派的徐云鹤和卫羽，都是行侠仗义之人”。

老者沉默片刻，浑浊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打量，似乎想要确认什么。终于，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好吧……看来你们确实是中原人”。

“何出此言？”徐云鹤敏锐地察觉到话中的深意，追问道，“莫非伤害您的不是中原人？”。

老者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颤颤巍巍地走到桌前，将散乱的碗筷稍稍收拾了一番，随后说道：“几位少侠，请先坐下吧”。

三人依言坐下，老者端来三碗清水，歉然道：“家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了，实在对不住”。

唐义连忙接过水碗，语气温和：“老人家，您不必客气。方才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叹了口气，目光空洞地望着房梁，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嗐，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啊，常年闹海寇啊……”

“海寇？”徐云鹤眉头一皱，手中的水碗微微一顿。

“对，那群人自称东海帮，时不时就来我们这儿烧杀抢掠”老者的声音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悲愤，“镇上的钱财、壮丁、妇女，都被他们抓了去。甚至连我那……”。

说到此处，老者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徐云鹤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老人家，您别急，慢慢说。有什么苦衷，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老者抹了抹眼泪，声音沙哑：“我们这个镇叫观海镇，我家姓柳，镇上人都叫我柳老汉。几日前，那群海寇又来了。我家中本就贫苦，现在连我那闺女也被抓了去……”。

“什么！”唐义猛地站起身，拳头紧握，眼中怒火燃烧，“这群海寇竟如此猖狂！为何不告知官府？”。

柳老汉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几位少侠有所不知，我们这镇子离城府卫所甚远，来回需要多日。那群海寇每次行动迅速，等官府的人赶到，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群东海帮海寇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就不怕官府追查吗！”唐义对此愤愤不平。

柳老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三位少侠，这些海寇多是倭人，官府想查，恐怕也是难于登天啊……”。

“怪不得您刚刚看到我们是中原人就放心了，原来如此”徐云鹤恍然大悟，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柳老汉的声音低沉而疲惫，眼中满是忧虑：“三位少侠，你们歇息好了就赶紧离去吧。那群海寇不知何时会再来，若是撞上他们，恐怕连你们也难逃一劫”。

唐义眉头紧锁，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徐兄，你看这镇子被迫害得如此凄惨，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徐云鹤目光沉稳，语气坚定：“唐兄说得对，我早就听闻东海帮倭寇横行，今日碰上，定会尽力帮忙”。

柳老汉叹了口气，摇头道：“三位虽然诚心想帮忙，但这些海寇盘踞于海上，舰船众多。若三位不习水性，怕是难以对付啊”。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沉默不语。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窗外海浪拍岸的声音，仿佛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片刻后，柳老汉站起身，语气缓和了些：“想必三位饿了吧？我先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说完，他地走向厨房，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在镇外的山林中，草丛突然一阵涌动。风若雪从林中钻了出来，满脸草灰，显得狼狈不堪。她抬头望向山下的观海镇，忍不住抱怨道：“好你个徐云鹤，让我追得好苦！”。

风若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迟疑，立即向镇子走去。但当她踏入镇中时，却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心中也逐渐发毛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海边缓缓停靠了一艘大船。那船通体赤红，船帆上绘着一只狰狞的赤红鬼首，鬼首双眼空洞，而船头镶嵌着一尊青铜鬼首雕像，獠牙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风若雪瞳孔一缩，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便朝着海边走去。刚到海边不远处，就见船上下来数名男子。他们身穿简陋的红色甲胄，甲胄上隐约可见狰狞的鬼首图案，腰间别着锋利的太刀，背后背着长弓，手中还握着三眼铁铳。他们口中说着风若雪听不懂的语言，语调尖锐而急促，而从他们那倭式铠甲来看，这显然是倭话。

风若雪躲在墙角，心跳如鼓，观察者那些倭人的动静，只见那些倭人如狼似虎地冲进镇子，踢开一扇扇门，不顾屋主的哭喊求饶，将值钱的财物洗劫一空。而更可怕的是，那些倭人竟强行掳走年轻的少女，笑声中夹杂着猥琐的倭语。

风若雪皱紧眉头，心中挣扎不已，她还在犹豫是否出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若贸然出去，恐怕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

就在风若雪犹豫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从她眼前掠过。那身影轻盈如燕，却又凌厉如刀，瞬间踢倒了几名倭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名女子手持长剑，一袭白裙在风中飘扬，正是孙洛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