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去留无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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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纳闷:“我什么时候让它去戳撒旦了?”甜美的声音在耳后嘀咕道:“别以为我不晓得先前你有想过,眼瞥窗外之时,冒出一个念头,想知道那个发光球体会不会被戳爆?摄附你手上的‘秘卷藏刃’即刻应念而出,立马飞去扎破它……”
便在愕然间,蓝躯巨影顷似猛撞出外,轰然摧飞半壁,随即眼前一亮,六翼辉芒在空中炽展,陡遭许多飞随骤至的翅爪阴影密密麻麻地围涌扑袭。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攥握串链的手一紧,惊觑道:“外边涌来众多跟随撒旦反抗上帝的堕落天使……”其语未毕,忽遭翼爪之影扑倒。
魁伟雄壮的机甲悍将急抬臂炮轰击,翼爪之影倏又翻飞腾起,掠空呈现数张不同面靥,哮笑狂舞之际,猝挨机甲悍将绰诀发谶一殛而散,化作更多扑翅之影,迅即复返。旁边的黑发灰袍人忙拽脸色苍白的法师匆避。我见机甲悍将陡遭数道翼影飞攫扑袭,一时手忙脚乱,便发出盾谶从旁震殛,驱散翼爪纷涌之影。魁伟雄壮的机甲悍将以肩炮扫射,且战且退。眼看大群翼爪阴影涌近,披罩麻布之人亦纷拔剑上前抗御。漫天翼影成群,横空飞涌,愈集愈密,宛然合成一条黑龙形态。围绕神态萧索落寞的精瘦男子扑噬狂袭之时,曳尾扫荡那伙披罩麻布的剑士跌掼七零八落。
信孝颤拿茄子慌避道:“打过来了,打过来了……”但见数名玄冠褐袍老者悄从廊间越众出列,布谶化构星斗罗织般的森严气象,挡住翼爪阴影纷涌之势。长利憨问于旁:“这是什么厉害法术呀?”
“星辰术,”门口那个白发褐袍老者悄亦凝指绰诀成势,抬眼说道,“传自古埃及炼丹修法会,源出‘炼金术士’一脉,沿承的是元始天尊的灵力。此间众人一直都在合力施法,便因处于‘哨塔’之内,不意同宗合流。其乃同门同脉,属于‘炼金术士’的一部分,自有非凡能量。因而众人获得法力加持,在这里运用星辰术,事半功倍,发挥更大威力……”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乐从藏身之处伸头惶望道,“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个蓝躯巨影把米迦勒一撞出外,留下硕大无朋的人形窟窿在塔壁上,咱们会不会被吸出去呢?先前我听谁说外面处于深空,会把人吸走……”
“已然不在天外空间了,”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在窗旁转觑道,“羊皮卷一收,我们突然回到原先的世界。不过看起来外边好像也很瘆人……”
向匡伸刀一指,讶瞅道:“外壁那个巨人形状的窟窿似在迅速缩小。”
“素闻‘哨塔’本身有强大的自愈修复能力,”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攥握串链向我投眼说道,“昔在青山疗养院早就听病友们提过,此说果然非虚。那轴羊皮卷哪里去了,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我拉着明眸皓肤的小姑娘跃避于旁,闻言摇头告知:“刚才让有翅膀那个男人抢走了。”
“那是米迦勒,”白发长者捧着经书叹道,“神所指定的伊甸园守护者,亦乃古典正籍唯一提到的具有‘天使长’头衔的灵体。米迦勒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与神相似’。此位强大的六翼天使无愧于‘大天使’尊号,他亦被人们视为英格兰的守护天使。‘似神者’米迦勒和加百列、拉斐尔、乌利尔、耶利米尔,以及堕落前的路西法皆属于被称为‘天使’的亘古天外之灵异体。在与撒旦的战争中,米迦勒奋力维护神的统治权,对抗神的敌手,最终将其击败。自古的绘画与雕塑描述米迦勒经常以金色长发、手持红色十字形剑与巨龙搏斗,立于龙身上或与龙成为朋友的少年形象出现,那条巨龙就是撒旦。”
有个黑发灰袍年轻人忍不住从旁插话道:“我看过近年有些戏里把米迦勒描述成黑皮肤的天使……”抱禽的粗嗓音家伙叼烟卷儿抢白道:“我还看过脑子坏掉的英伦人新编的‘空王冠’之类戏剧里竟连古代‘金雀花’时期的约克公爵也让黑皮肤的人来扮演呢,真是让人好笑。完全罔顾事实胡诌,历史上哪个约克公爵是黑皮肤的人?别听那些混蛋瞎掰,既然便连上帝、美人鱼、白雪公主、埃及艳后居然也都纷纷变黑了,为什么撒旦就不能皮肤黑?凡事矫枉过正,就会走到另一极端。难怪世人要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正自愤愤不平,脑袋忽挨一敲,愕然转头乱望,瞅来瞅去。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悄又晃身挪回我后边,转望窗外说道:“那个有翅膀的男人把羊皮卷抢到手就整个儿燃烧起来。快看他全身裹在一团青焰里面,仍在跟巨龙翻腾恶斗……”
便趁星象谶网重叠交织,推向前方,迭加排斥,阻挡众多纷涌扑袭的翼爪阴影在外,长利他们挤到窗边凑觑道:“扭打了一阵,那个焚烧的似神者把大龙抡转起来,猛然甩下去了。”窗旁那位黑袍长老手抬旋针摆动的仪盘,忽感不安道:“这里好像是遥远的先古时候……”其畔众人惑问:“怎么回事?”
我亦瞠愣在旁跟着纳闷,蚊样家伙拉我后退,匆促提醒道:“小珠子催着让咱们瞅隙儿快溜,不然怕走不掉……”我转头问道:“小珠子在哪儿?刚才我好像听到她说悄悄话……”
“先别问太多,”蚊样家伙抬着袖弩惶顾四周,难掩忐忑道,“不知你们有没留意到这里的空间渐渐缩小,似乎‘哨塔’要关闭此处……”
“大家尽快离开此间,”大块头的俊容男子拿着枪械在后边招呼道,“跟随我的手下兄弟分头往别处疏散。”
魁伟雄壮的机甲悍将似亦会意,抬着臂炮转向木乃伊那边,惕戒道:“恐怕它就要苏醒了。大家赶紧走,条顿骑士团殿后掩护……”
我想起一事未了,转头加以提醒道:“别忘记宁静谷那边也有你们‘条顿’的人跟医院骑士团一起犹未走掉,我记得‘苍耳’里面不知谁提过‘条顿’亦有人在其中……”
“‘苍耳’已经坠毁,”魁伟雄壮的机甲悍将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之色,自抑哀伤的颔首说道,“不过仍然感激姑娘告知。先须在这里及早摆脱‘死圣’,然后我们便随‘哨塔’穿越时空赶返崩塌前的月海那边搜索一趟……”
有乐在我后边摇扇悄谓:“幸好我们穿扮成阿拉伯人的式样,到哪里都不显得唐突。看来阿拉伯人的扮相还真是古今皆宜……”恒兴表情严肃地从旁称然:“早知道他们几千年都这样,咱们该从萨拉丁帐蓬里再多拿些任何年代皆时髦的行头。”有乐转瞧道:“但你拿这么高雅的扇子在我旁边摇啊摇还是不合适,赶快给我……”
旁边又发生争抢之际,我瞥见信孝给长利拉着也懵头愣脑地跟随疏散的人群挤往别处。光头圆脸胖子披着青布,再度凑近木乃伊旁边俯首窃窃私语,穿条纹衫的小孩儿拿饼刚要靠前,便被驱赶退后。向匡提刀转望,惑问:“你又在那边作甚?”光头圆脸胖子目含幽怨的低哼道:“不关你的事情。要不是你们屡番生扰打岔,或许它还会教我怎样离开这个噩梦般的所在……”
恒兴摆脱有乐纠缠,奔去拽回信孝和长利,随即纳闷道:“我不明白的是,木乃伊为什么不拧掉他的秃脑瓜?”
“它干嘛拧我?”光头圆脸胖子怨视道,“无非毕恭毕敬地找其说几句悄悄话而已。先前贼忒嘻嘻摇扇的小子拍打了多少次也没事,抱鸭那家伙甚至拿烟头烫过,人家也不计较……”
“既然这样友好,”大块头的俊容男子转抬枪械说道,“不如请你帮忙搬它扔出外边。”
光头圆脸胖子连忙摇头后退,畏缩道:“那可不能干,我还没活腻。”
“它刚才未必只是不想计较,”门口那位白发褐袍老者提醒道,“大概‘死圣’当时无暇分神旁顾。先前处于多方交叉制约之下,加上路西法还在场,尤须倾力对付。眼下便连米迦勒亦不在旁,此一时非彼一时,你们要当心了,休再贸然靠近那边……”
白发长者捧着经书转望道:“米迦勒去哪里了?”守在窗旁的黑袍长老手抬旋针摆动的仪盘,惊疑不定地眺看外边,摇头说道:“看不清楚,刚才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下去了。我手上的‘郇山会’测象仪显示,云峦掩映不尽的那片地形,似是两河流域一万年前……”
苍鬓虬髯的老者从廊间转返,拉扯白发长者起行,催促道:“牧首,你们也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坐等‘死圣’苏醒……”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拿着手雷在高处探觑道:“下面这位是‘东正’那边的牧首吗?你们还不赶快上来觐见逃难途中新推选出来主持局面的教宗,此前他已在西奈半岛烽火连天的末世战地匆匆即位,由我辅佐没商量……”
“我们干嘛要爬上那么高去拜见他?”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攥握串链低哼道,“你随便操纵一人出来继位,我可不认。此前我们听说教皇已在罗马最终沦陷之时,为免遭‘集尸怪’生掳傳染变异,无奈自尽。”
“大家都是‘青山’混出来的,”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拿着手雷威胁道,“不要让我难堪。打从今儿起,谁不服从裘德劳二世试试看?”
长利转面悄问:“所谓‘青山’是道上哪座山头来着?”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告知:“青山康复疗养院。我和他们在里面住过,平时没事就一起玩‘末日逃难’的游戏很熟了……”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捏着手雷在上面点头称庆:“幸好我们素怀忧患之心,平时练熟了逃难求生的技能,等到终于有末日来临,咱这伙儿跑得很流畅,才没被一锅端。我拉着教宗先跑路到你在两千年前修建于亚历山大港那边的博物院,躲进地下库房里面待得更多人逃来集合,大伙儿就根据早年在疯院病房里秘密商定的作战计划,一起去打劫了已然没人留守的埃及兵营,搜到好多手榴弹,得以傍身,一路开炸……”
“我们‘郇山会’根本就不吃你们那一套,”有个破袍家伙毛发蓬乱的捧碗仰笑道,“想拜教廷就拜,不想拜就不拜。就算教廷不赏饭吃,历来众多像我这样的贫修会士也有办法忍饥挨饿隐修至今……”
“法兰西修士,”边角那个体态发福的粗躯壮汉披着麻布扶剑转面,语气煦和的说道,“赶快和俄罗斯托钵僧随大伙儿离开这里。最后的战斗,由我们来打完。”
语毕出剑,毕显“惡灵退散”的古意斑驳之铭纹。恒兴摇着破扇在旁,不意其竟突然朝我这边挥剑急削,猝为一惊,仓促拔刀欲迎,却已落在后头。有乐啧然道:“你还是别拿扇摇啊摇了,拔刀都不及别人快。看人家那样胖,出手也比你迅捷。幸好我那位当家大哥没在这里看见你如此出糗露乖,否则难免因而失望,将你连贬两级,降到我首席家老的后座,甚至赶去长利那里做他家的笔老,而且还不是首席……”
恒兴既慢得半筹,我刚想扬手发出盾谶,势已不及。向匡出刀欲助,却遭那披罩麻布的小个子家伙提剑牵制在先,其态仍然慵懒,糯声糯调的笑觑道:“你们出刀还不够快。”
不待恒兴挺刀截击,体态发福的粗躯壮汉便已收剑转瞥道:“你还是别出刀了,身后有两口剑悄已离鞘,当断必断。”恒兴回刀转削,背后另有两名披罩麻布之影一齐出剑交击,火星迸溅。有乐抬扇遮眼,皱起脸说道:“打得真是难看!此前他还要装作好整以暇地摇扇……”
霎随剑光掠转,我身后有一人撇头倒下。没等看清怎般模样,体态发福的粗躯壮汉先已抢身挡在我跟前,又挥剑劈翻另一个蹑近我旁边的黑衣家伙。恒兴投眼惊觑道:“那些好像是先前被谁撂倒的死人……”话声未落,一剑已临,倏已抵喉在侧。
抱禽的粗嗓音家伙歪叼烟卷儿转瞅道:“又丑又瘦的狭脸家伙出剑很快……”但见恒兴抬刀亦同时搁在狭脸家伙肩头,目光相交只一瞬,顷似互感凛然,皆移兵刃,各转刀剑斩翻彼此背后悄然欺近之人。蚊样家伙抬着袖弩欲发不及,投眼惑觑道:“这两个却像亦属已死之人……”
向匡忽似悚然,转刃欲追背后悄移晃离的一影,披罩麻布的小个子家伙伸剑格挡,糯声糯调的说道:“且容其再多走几步看看。让死人继续活着,或能替我们找出发生了什么。”
蚊样家伙抬起袖弩,发矢射颅,瞧着那个从向匡后边移开之人翻白浊眼掼倒,不安的问道:“那些是不是米迦勒诛杀之人,怎竟复活了?”
“不是复活。”白发长者捧着经书遥划十字形状手势叹息道,“这几个瞅似栽在路西法手下。米迦勒杀掉的人,似乎先已不知不觉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其中有一些犹在挣扎,但既受到侵蚀,无力反抗。米迦勒出手帮他们获得解脱……”
“那些似是已受撒旦蛊惑的余孽,”体态发福的粗躯壮汉向我转望,语气煦和地说道,“亡而不僵,路西法大概还未死心,暗中伺机驱使其爪牙又打这姑娘身揣之物的主意。”
“她身上揣了什么宝物?”苍鬓虬髯的老者从廊间投目瞧向我和有乐这边,皱眉惑觑道,“还有你,先前放倒撒旦的那颗蒜头究竟哪来的?”
恒兴亦感疑窦丛生,瞪着有乐探问:“你那颗蒜头究竟从何处捡来的?气味很像信雄当初吃过的那些……”
“棺柩旁边,”有乐忙着抢扇,口中说道,“不知谁弄掉的?”
苍鬓虬髯的老者似有所省,转瞅木乃伊后边悄生爬布的奇菌异花,微哼道:“还能有谁?”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攥握串链低谓:“听说那是‘灵山仙蛊’的一种,疗养院里曾经有个病友一提起‘毒仙’就害怕得要死,称其为精灵,整天惊呼‘精灵变’,叫嚷说‘毒蛊仙子’又来找他了……”
“毒仙不会也在哨塔里吧?”一干长老闻言惊啧不已,便连蚊样家伙亦自惴然道,“竟凭这点儿小玩意,一下子就放倒了路西法和德古拉两大‘绝世高手’……”
“应该也不算很毒的东西吧?”信孝闻着茄子咋舌儿道,“不过还真是神奇,居然能让路西法和德古拉这两个传说中的魔头变得幼小,甚至返璞归真……”
恒兴脸色凝重的说道:“我怀疑信雄也吃过这种东西,不知谁给他的,究竟有没解药?”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摇头叹道:“‘毒仙’的解药要找‘毒仙’拿。不过我认为没有,因为那个整天叫嚷‘精灵变’的病友终于烂死在他房间里,开了一床花……”信孝抖着茄子忙问:“后来呢?奇花有没有满院盛开……”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唏嘘道:“没有后来。因为当天就是蘑菇云铺天盖地覆临之日……”信孝颤闻茄子惊慄道:“老天爷真毒啊!当时就算没有蘑菇云,那些花也会开死你们……”旁边有个脸色惨白的灰袍家伙点头称然:“我们一看到花开满屋就跑了,不顾一切纷纷各施浑身解数逃脱,因而没挨蘑菇蛋炸到。”
“然而恐怕还没逃脱,”有乐抢不到想要的东西,难免懊恼道,“这里又有一个‘蘑菇蛋’,倒计时已快数到头……”
抱禽的粗嗓音家伙歪叼烟卷儿闻言惊跳,连忙率众搬东西道:“快把这个倒计数的危险装置抬出去扔。让它在两河流域远古时候爆掉……”守在窗旁的黑袍长老手捧旋针摆动的仪盘,惊疑不定地眺望道:“谁又在外边拉展羊皮卷?下面好像已然不是两河流域,却似处于许多年前的通古斯森林上空……”
“好像就要爆炸了,”抱禽的粗嗓音家伙急促搬抬道,“赶紧把这枚威力巨大的‘波塞冬之心’抬出去丢掉!”
掉牙老叟啧然道:“别抬我扔出去呀。”抱禽的粗嗓音家伙叼烟怔瞧,揉眼纳闷道:“怎么又是你?那颗‘蘑菇蛋’呢?”
有乐摇扇兴叹:“无非又属于幻觉,我已经麻木了。倘若再看到一个,我会一笑置之……”
蚊样家伙抚壁苦笑:“那个人形窟窿转眼便已愈合无痕,刚才咱们没来得及走脱,眼下势已无计可施……”有乐伸扇拍头,加以置否:“你说得轻巧,那么高谁敢往外跳?况且下边是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除了迅速冻死在里面,想去哪儿也走不掉……”守在窗旁的黑袍长老捧着旋针摆动的仪盘,不安地催促道:“赶快让哨塔离开这里,下面大片森林随时要被摧毁无余,历史明确记载沙皇时代末期,通古斯发生神秘惊爆,原因各说纷纭,但皆排除了人类所为的因素,因为那时没人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有些更加强大的力量产生自内心,”门边垂眉悄立的托钵老僧抬眼向我投来,若有所指的说道,“你要善加运驭手上摄伏之物……”
我抬腕看手,朱痕微荧之间,另似呈显印记。未待看清,高处丢下一个东西。众人惊叫:“谁扔手榴弹?”
“不好意思,”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在上面伸头张望道,“刚刚手指抽筋了,一时没拿住……”
“手抽筋就别拿这么危险的东西。”在一片指责声中,抱禽的粗嗓音家伙叼烟卷儿捡起来察看道,“还好没拔弦。”
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在上面叫唤道:“你别乱弄,先扔上来给我……”高处那个傲然冷觑的白脸俊逸之人伸出双手,攀出栏外作势欲接,摇晃欲坠地说道:“把手雷抛上来,让我接住它。咦,记得这里刚才好像有一面玻璃墙挡住……”
“那玩艺不是玻璃,”其畔侍立的黑发垂眉家伙匆忙拉扯,在扶栏后惴言道,“气浪消除之后,这会儿又没有遮蔽了。教宗,别往外爬。会摔得难看……”
“先搜身。”几个佩有条顿标徽防具的机甲家伙上去检查,搜索过后难免纳闷道,“竟未找到什么危險物品。”
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抬着双手在枪炮环围之间坦然道:“随便搜。”机甲家伙仔细搜寻无获,不由懊恼地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行当的?”
“魔术师,”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在枪口下举手回答,“昔曾环绕红海和地中海巡回各城市跟团走穴,发神经之前在卡萨布兰卡‘乱世佳人’夜总会登台表演变戏法。其实我无论干什么都属于半路出家,往任何领域随便一做就取得过人的成就。励志的故事讲都讲不完,改天我要抽空收费给你们讲一讲‘授业解惑’的课……”
白发长者捧着经书在下边闻言感叹道:“牧首不幸罹难后,我扛起了这份担子。其实我以前也卑微,在修道院洗了半辈子厕所……”
“计划很重要,”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转身让机甲家伙搜来搜去,口中说道,“从小我就计划拥有丰富多彩的平生经历,然后写书出版,用以赚钱养老。虽然此后人生的旋律出现了变调,我在疯院病房里仍忙着做精密的计划,及早布局,提前部署,刚进去就把那个长得像裘德洛的年轻门卫忽悠到发神经,使其也成为我的病友,并给他取名‘裘德劳二世’,以宗教造神手法重新塑造其不一般的人设。然后我根据病友小皮自称来于两千年前古罗马时代的口述,判断其乃托勒密时期那个谁,亦即历史著名数学与天文学家赛翁一门的祖师爷,昔在亚历山大港建有结构复杂的博物院,体现在地面之上的构造仅如冰山一角……”
信孝闻着茄子转望花白胡须家伙,不无疑惑道:“你在两千年前盖的博物院还能存留到末世之时么?我听说赛翁的女儿希帕蒂娅当众遇害蒙难的那种黑暗横行年代,狂热之徒已烧毁不少藏书院、博物馆……”
“早已面目皆非,”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在枪口下任凭搜身,从高处插话道,“然而原址还在,底下另有秘密隐藏。”
光头圆脸胖子凑过来探问:“什么秘密?”
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在上面伸头冷哼道:“不告诉你。”说话之间,有东西从袍内掉地,众人慌避不迭的惊呼道:“手榴弹……”黑髯长老歪戴冠帽拾起来不慌不忙拧盖自饮道:“不要一惊一咋,只是瓶老酒而已。其乃白兰地联盟年代的藏品,至少窖存有好几百年历史……”
信孝闻着茄子悄问:“你在‘青山’修行时结识的那班病友都是跟他一样看上去怪怪的家伙吗?”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转顾道:“正常的也有,当然也难以排除里面有一堆不正常的。但你别以为他不正常,那老家伙精得很……”
长利憨望道:“我觉得他瞅似有点像长了胡子以后的西塞罗。”有乐伸扇拍头,说道:“像不等于就是。但也不排除那厮或乃西塞罗的后裔,不晓得我们那些后代在哪里?半天也没见一个半个跑出来好生露个面……”
我转瞧别处,悄指道:“先前似乎看到那边有一个玩灯的,不知又跑去哪儿了?只剩下周围这些人却似言行怪怪的……”蚊样家伙忍不住向我笑谓:“那帮都是你和有乐、信雄后代活跃时期的伙伴们。若将人生比作一套大书,他们皆在后传以及延续篇章的故事里各呈精彩,即便生逢末日乱世的颠沛流离,每一伙均好戏层出不穷……”
面色苍白的黑袍法师攥握串链转望棺柩破裂散落之处,在旁自感不安道:“没想到那些灵蛊竟能渗透进里面。怪不得德古拉也着了道儿……”门口那位白发褐袍老者指着木乃伊后边悄然蔓延扩增的奇花异菌,皱眉提醒道:“都别再靠近那边。”大块头的俊容男子横伸枪械拦住几个挪身欲前的披罩麻布剑士,似觉为难道:“既不能靠近,亦烧不毁、打不掉,却要如何把它搬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众皆面面相觑之间,门边一个黑发灰袍家伙难掩懊恼道,“究竟怎样摆脱‘死圣’才好呢?看样子它打算死赖着不肯走……”
白发长者捧着经籍法器忖思道:“米迦勒抢走那轴秘卷,竟然没把‘死圣’引开。看来它沉得住气,不知到底意欲何为?”
“此前我们在‘沙丘魔堡’那场恶战,”苍鬓虬髯的老者从廊间惊觑,其畔有个黑袍人一边移退一边惴言,“便已饱受其以阴晦异像百般侵扰之苦。莫名其妙地折损了不少人,还让它阴魂不散地跟上来,恐怕这里又要有麻烦……”
“让我试试用激光炮轰烂它,”一班老者急阻未及,有个乌盔甲士转动肩炮欲击,突然爆膛炸没了脑袋,掼躯而倒,众皆哗退纷避。蚊样家伙悚望道,“还说轰它,只怕便连想想都不行。哨塔似也拿它没办法,刚才这片空间渐呈缩小之势,此刻已收拢不得,好像被固定住了。周围光线较之先前亦显越来越晦暗莫明……”
我觉腕间似微震荡,抬起手瞧,细荧之环宛然悄转。未容详加辨觑,有乐伸嘴凑近,忽嚷道:“你手上这些什么东西究竟有何用?快帮我们离开,不然就走不掉了!”众人闻声纷啧转望,我腕臂猝又搐疼骤剧,朱痕闪亮之际,爪影突攫,猛然将我一拽而跌,恒兴和向匡出刀急拦不及,有个金牙独眼家伙勒住我脖子,退到墙角桀然道:“手上这些好东西她不会用,不如就由我奉献给‘死圣’,作为‘死灵军团’复返人间的头一道献祭……”
抱禽的粗嗓音家伙叼烟卷儿讶望道:“原本以为金发独眼猥琐版的高斯林已没戏,不料其居然给自己乱加戏……”
“刚才谁说米迦勒杀死的人不能复活?”信孝颤拿茄子惊觑四周另有数袭黑影森然复起,难免慌了神儿道,“你看他们纷纷有如‘咸鱼翻生’了……”
“或因它们没有灵魂,”白发长者捧着经书叹息道,“两河流域那些最古老的经籍提及名称的天使仅米迦勒和加百列,但在后人描述中,米迦勒却是最耀眼、最著名的天使长。历代各类典籍对他的描述与歌颂非常多,其不仅有着凡人所欠缺的勇气与无可比拟的威力,还拥有最美丽的容姿,非常英俊。他性情勇猛果敢,对于罪恶之事抱持着绝对的拯救态度和行为。米迦勒由于执行人类的创造,挺身同反对者撒旦战斗,其威力与大魔王并驾齐驱。米迦勒是最早跟撒旦战斗的英雄,通常他的塑像都是拔剑的战士造形,米迦勒的另一身份,则是在最后审判时数算人类灵魂的天使,引导死人走向‘彼岸’,并审判人死后的命运……”
金牙独眼家伙转面吐口水,满脸唾弃的说道:“那些破书有没告诉你,‘死圣’更古老?宇宙万象产生于黑暗,任何光芒无非稍纵即逝。事实无比冷酷,黑暗才是整个世界最基本的真相。无论路西法,还是米迦勒,这些被称为‘天神之使者’的家伙以为能给众生光明和希望,不自量力至极。他们跟你们一样愚蠢,就会到处嚷嚷瞎折腾,其实懂什么?”
抱禽的粗嗓音家伙叼烟卷儿皱起脸说道:“你早就死了,别又给自己乱加戏好不好?”金牙独眼家伙转头吐唾,噗一下喷出飞痰沾到他脸上。抱禽的粗嗓音家伙叼烟惊跳,拂脸慌避那坨儿蠕扭追粘之物,悚呼道:“类蚂蝗生物袭击……”
我觉察身上竟似也有此类蠕动之物沾衫爬窜,正自慌神,金牙独眼家伙揪我欲往木乃伊那边移去,忽挨一枪轰脸,从我肩后裂腮而倒。大块头的俊容男子抬枪伸到我后边又射一梭,蚊样家伙趁机把我拉开,只见不少披罩麻布之人用枪驳火扫射。昏暗中另有剑光掠划,斩翻欺近我跟前探爪欲攫的浊目家伙,剑上的异域字样据说有“惡灵退散”之意。弹焰烁闪之间,有个金发碧眼的黑袍人撩剑抹中一个浊目家伙咽喉,用另一只手比划十字形,然后伸出大拇指往浊目家伙面门一按,转身走开,浊目家伙才倒地。
“教廷的人。”体态发福的粗躯壮汉披着麻布撩剑转首,不瞧随手掠刃斩掼之影,讶觑金发碧眼的黑袍人,语气煦和的微愕道,“先前罗马沦陷,你们这帮‘持械执事’还没死绝吗?”
“圣殿骑士?”金发碧眼的黑袍人收剑出枪,抵额射倒倏然逼近面前的翻白浊目家伙,随即转瞅体态发福的粗躯壮汉,移转枪口射翻悄蹑到粗躯壮汉背后张爪扑攫之影,口中低哂道,“你们没死绝,我们也仍在。跟北极军团做了一路……”
“什么也别扯了,”歪戴冠帽的黑髯长老从高处醉醺醺地捧樽俯视道,“先上楼拜见我推举出来继位的教宗,然后排排坐、吃果果。倘敢不给面子,我把你们全都宣布为‘异端’……”
有乐从藏身处伸头仰瞧,啧然道:“你自己都被搜身了,就别那么多话。这里高手如云,还轮不到你们‘青山派’出来话事,你瞧那班黑袍教士突然发飙,大开杀戒多神气……”长利憨问:“这帮拿枪发狠的教士从哪儿冒出来的,怎竟一下子穿插在那群浊目家伙森然逼近的躯影之间,瞬即枪火四闪……”苍头老卒拉着明眸皓肤的小姑娘避到一旁,颤巍巍地抬杖指点道:“那边又有门悄开,随即闭合。”
枪火烁耀,多个黑袍教士高大的身影错落分布四周,分持长短枪械洗荡,缓步穿行,不时射倒其畔复起欲攫之躯,抬手比划十字形态,口中念念有词。
“你们这样搞法,”金牙独眼家伙在枪口围伺之下翻白浊瞳,不顾嘴裂脸破,犹自桀然道,“‘死圣’会很恼火……”
没等说完,脑袋迸开,霎随众人开枪齐射,头颅顷即散掉无余。披罩麻布的小个子家伙挥剑斩倒其躯,糯声糯调的笑觑道:“死灵军团还未拼凑成就没了,它当然要恼羞成怒。就等其现个形看看……”抱禽的粗嗓音家伙歪叼烟卷儿转瞧道:“这回他真的没戏了。咦,那边还剩下一个……”
我忙于拍打衣衫驱落粘爬蠕沾的异物,瞥目望见有些不知哪儿冒出的劲装着束之人各施解数,围住一个浊目家伙展开拳脚厮打。侧门悄开未闭,蹦来一个黑须汉子抡着流星锤,呼呼转甩,远距离敲击浊目家伙脑袋。另还有个扁脸汉子耍着三节棍,跟旁边撩动九节鞭的同伴分从两侧配合,急欲阻挡浊目家伙前后去路。旋即又有一个光膀小子舞着双截棍,上前加以迎头痛击。抱禽的粗嗓音家伙歪叼烟卷儿愣望道:“那些玩耍‘悠悠球’和‘呼拉圈’的哥们儿纷将浊目家伙追打渐近木乃伊那边了。”
门畔一班显似态势持重审慎的长老出言提醒未及,霎随光线暗灭,变生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