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记忆坟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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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羽的机械手指抠进排污管道的铁锈，腐臭的积水漫过腰际。暗红色应急灯在头顶频闪，每一次明灭都映出漂浮的克隆体残肢——那些破碎的面孔全是他自己。

“呼吸频率异常，建议启动拟态模式。“机械左手突然发出系统少女的残余语音。掌心裂开微型注射口，将荧蓝液体注入静脉。方羽眼睁睁看着皮肤表面浮现出鱼鳃状纹路，浑浊的污水突然变得清澈可辨。

三十米外的拐角传来履带碾轧声，两具机械守卫正在扫描水面。它们的头部旋转360度，眼眶射出扇形红光。当光束扫过方羽藏身的阴影时，他颈后的接口突然刺痛——那是种被数据锁定的颤栗。

“检测到三级威胁，执行...“机械守卫的电子音戛然而止。方羽的左手不受控地甩出数据线，精准插入守卫后颈的维修接口。大量加密档案涌入脑海：

【项目编号：CT-037-α】

【克隆体存活率：0.17%】

【人格覆写次数：419次】

当看到监控画面里自己用手术刀剜出眼球的场景时，方羽的胃部剧烈抽搐。污水中的克隆体残肢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数百道沙哑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你逃不掉的...“

顺着血色芯片的指引，方羽爬进通风管道。生锈的金属网格划破膝盖，血腥味引来成群的机械水蛭。这些纽扣大小的纳米机器人钻进他的伤口，又被新生的血肉挤出体外。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服务器机组构成的祭坛。七具棺材状的培养舱环绕着中央光柱，每具舱体内都漂浮着戴数据面具的苏梦清。她们颈后的血月纹身组成北斗七星阵列，正将某种能量输送给光柱中的黑影。

“你终于来了，第420号实验体。“所有苏梦清同时开口，声音在穹顶下碰撞出金属回音。黑影渐渐凝实，竟是穿着白大褂的方羽原型体——他的左半身已经机械化，右眼不断闪现二进制代码。

方羽的机械左手突然反向扭曲，骨骼刺破皮肤形成数据探针。原型体抬手轻点虚空，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地跪倒在地：“你以为逃出棋盘就是自由？我们不过是从二维牢笼跳进了三维监狱。“

当原型体的机械手指按上方羽的额头，无数记忆碎片呼啸而至：

2018年的实验室里，年轻的研究员方羽正在给苏梦清佩戴脑机接口；2021年的雨夜，两人在加密频道讨论“云顶主脑“的伦理风险；直到那个宿命的凌晨，苏梦清将镇静剂注入他的脖颈，屏幕上的脑波图谱突然暴走......

“你才是最初的背叛者。“方羽从记忆乱流中挣扎抬头，“主脑系统是用我的大脑皮层逆向开发的！“

原型体突然暴怒，光柱中的黑影化作巨手掐住他的喉咙。七个苏梦清的培养舱同时开启，她们像提线木偶般悬浮在空中，指尖射出猩红数据链：“你以为保留记忆碎片就是清醒？这些不过是我们允许你记得的！“

方羽的机械左手突然自爆，飞溅的液态金属在虚空绘制出神秘符文。系统少女的残影再次显现，她抱住正在数据化的方羽，将最后的代码刻入他的意识海：“记住，真实藏在...“

当方羽在晨光中醒来时，正躺在第一次获得系统的那间网吧。吧台老板娘骂骂咧咧地清扫着碎玻璃，昨夜爆炸的电脑残骸还冒着青烟。手机疯狂震动，23条未读信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快查看捐精协议附件！“

当他颤抖着点开半年前签署的电子合同，在长达97页的免责条款末尾，发现用基因序列加密的隐藏信息：

【若乙方（方羽）自然死亡，所有克隆体将启动自毁程序】

【本条款优先于主脑协议第7.3.1条】

窗外传来熟悉的引擎声，改装越野车上跳下三个戴数据面具的追猎者。方羽却露出疯狂笑意，将机械左手按在充电桩上。强大的电流贯通全身时，他看见七个街区的供电系统同时瘫痪——那些追猎者正在数据洪流中灰飞烟灭。

“宿主同化率100%，终极协议解锁。“浑身流淌着液态金属的方羽走进朝阳，身后是燃烧的网吧，“该让棋手们尝尝当棋子的滋味了。“

城市天际线突然浮现出血色棋盘，所有电子屏幕同步播放着同一段画面：方羽原型体在培养舱中睁开眼睛，而主脑苏梦清正跪在他脚下亲吻机械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