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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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桃花开落尽繁华,泪难收,向春山。何以为家?枯叶一人观。舞蝶翩然薄雾散,南柯梦,醒时分。长箫声慢望歌楼,少白头,半生休。归处无邪,青玉已成蝶。古来相思难自断,丁香结,雨中愁。
第一章
兰陵城内近日传闻,凤家那位惊才艳艳的小姐──凤慕珩被夺舍了。尽管这件事的真假有待商榷,但它在城内引起的轰动依然巨大。凤家是兰陵一带最大的仙门世家,十五年前凤家主妻子亡故时,送葬的队伍排满了十里长街。
且不说凤家旧事,只依着凤家现今的这位小姐,便足以让凤家名扬天下了。她十一岁时与金陵齐家的家主打了一架,长剑尚未出鞘,齐家主已是输得一败涂地;十二岁时姑苏云家欲将凤家灭门,凤慕珩持父亲的冰河剑只身灭了云家。从此若有人提及“天纵奇才”四字,世人皆只会想起那一战成名的少年英豪。
谈及夺舍一事,现在看来,大约是真的了。
凤家北面的后院里,妖气翻涌,墨色染了半片苍穹。凤慕珩的手腕与脚踝都被坚实的铁索紧紧缠绕着,妖气正从她右手腕上的凤凰印记中发散出来。两把弯钩分别穿过她两侧的琵琶骨,鲜血汩汩流出,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被血浸透。墨色的长发散落,遮住了她仰望天空的视线。
天色渐晚,金色的霞光映着她脸部清冷倔强的轮廓。她背对着凤家主,看不见她的父亲此时的神情。
暮春时节,桃花未落,她是真的喜欢桃花。桃花开得那么温柔、那么明艳,无所拘束、无所羁绊,然而她虽说是天纵奇才,但哪有天才不寂寞呢?
花开一树,互为牵挂;人行只影,独是情殇。
她有时很羡慕齐家小姐,那年齐家小姐一袭红衣、飞扬跋扈,对她出言不逊甚至辱骂她,她动手时,齐家主毫不犹豫地护在女儿身前,而当她在人群中试图找寻自己的父亲时,他却负手而立,站在远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到底还是个孩子,纵然她天赋异禀,但也只是个孩子。刚开始时,她装作不敌齐家主,希望父亲能挡在她身前,但他只责怪似的皱了皱眉。齐家主是输得一败涂地,可她也赢得一无所有。
“父亲……您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我吗……”其实她早已知道答案,不过是不甘心,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非也,凤家不养废物。”凤家主的声音低沉又平淡,没有波澜起伏,似乎这个问题也在他的意料之内。父亲每次对她说话都是这样,不带任何情感。
是了,凤家就是这么绝情,父亲要的从不是她这个女儿,而是这个天才。如今,她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修为尽失,连一柄剑也难提起来。而这一切,就是从她手腕上出现金色九尾凤印记开始的,七日以来,她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一点一点散尽,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尝试划破手腕,毁了这印记,但于事无补。
凤家主站起身来,走向凤慕珩,一掌猛击在她的后背上,震碎了她的金丹。她似乎疼得要叫出声来,却咬牙忍住了。
“既然被夺舍,这金丹也不能要了罢。”
她知道父亲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夺舍。
“您说不……不要……便不要了?!我到底……还是不是您的女儿!”凤慕珩这句话是喊出来的,但声音仍是微弱到只有凤家主听见了。
“是,又怎样?”凤家主的声音似乎颤抖了一下,但凤慕珩没有发现。
她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抖动着,带动铁索叮当作响:“您究竟把我……”
或许是凤家主觉得她太吵,一剑刺入她的心脏,鲜血溅在面前的那株桃花树上,在黄昏的幕布下,一切似是成为一道剪影。她眸中的万千星河骤然黯沉下去,长睫只颤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绝望清晰可见。或许她从未想过,父亲的冰河剑会沾染自己的鲜血,当年她灭云家时,这把剑也滴血未沾啊。
回顾她可悲又可笑的十五年人生,在这炎凉世态中又算什么?世人皆道,持剑是为护心爱之人。她从未遇见想守护的人,持剑,为何?但太迟了,现在来找寻人生的意义已太迟了,她就快死了啊。
第二日,兰陵城中又传,凤家二小姐被夺舍,已被凤家主抛下断肠谷,遭万鬼吞噬,神形俱灭了。第二年,凤家主娶妻,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进了凤家。凤慕珩的事不允许被提及了,但茶余饭后,人们仍不免悄悄谈论此事,仿佛过去不久。
“妖王!”
“妖王?”
“妖王,人族送降书来了。说只要您撤兵,他们就归顺于您。”景王捧着一卷文书,看着被噩梦惊醒的白蝶君,等着她回复。
“先莫要撤兵,再晾他们一会儿。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妖王方才是又做了那个梦?”尽管这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白蝶君近日已几次从梦惊醒了,今日在屋檐上小憩时,竟又做了这个梦。她不慌不忙地展开折扇,瞟了景王一眼:“你怎知……不,没事。”
“看来,您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他低下头,神情似有无尽哀伤,“是啊,是真是幻,您怎知晓呢?”白蝶君更加确信自己是忘了什么,分明过去三百年从未有过这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凭一己之力解开妖族封印,救了万千妖族子民。她已在这王位上坐了三百余年,很快便能将人族覆灭了,全妖族都在传颂她的功绩。
她看向腰上的两枚玉佩,一枚是白鹤,由晶莹的昆仑玉雕刻而成,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望向上方悬挂着的铃铛,下方一个金制的镂空的翅膀,侧面隐隐刻着“鹤归”二字;一枚是蝴蝶,由青玉刻成,挂着浅青色流苏,蝴蝶背面刻了“梦蝶”二字,这枚玉佩是母亲留给她的,已经戴了许多年。每当她看到那一枚白玉佩,心总是隐隐作痛,毫无来由。
“妖王莫看了,她也不希望您想起来。”
“谁?谁不希望我想起来?”白蝶君的眸子突然变为血红色,“你说话啊!你们有什么要瞒着我?如果我非要知晓不可呢!”
“这都是为了您好,您这样生气做什么?”景王非但不惧怕,甚至笑出了声。她忽然觉得那笑容刺眼得很,一扇斩落了景王发梢的青色流苏。“啧,可惜了,才买不久呢。”说着,将流苏拾起,放入袖中,惋惜地摇摇头。
“别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哦?妖王想怎么样?杀了我吗?好啊,随王上处置。”景王将抹额拉下蒙住双目。这装束有些眼熟,但白蝶君已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身为妖王,自有生杀予夺之权!”她的折扇就架在景王脖颈边。
“觉得能杀得了我?笑话。”景王轻蔑地笑了笑,再一次触怒了白蝶君。
“放肆!”她手中折扇化作长剑尽力一挥,房屋轰然倒塌,红色的碎瓦飞扬,她确实下了杀手,却未伤到景王分毫。
夜色深沉,霎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她的红衣白发在狂风中翻飞。一道如长龙般的闪电劈下,缠绕在剑尖。可就在这时,她白皙的手腕抖动了一下,长剑落地,像一只折翼的鹰从屋檐坠落,雨打湿她的白发。
“珩儿……”白袖袍拢住了她。
“慕离?你来做什么?她杀了你家人,你为何顾她死活。”景王的眉蹩起来,解下蒙了双眼的抹额,似是有些不悦。他扫了这位白衣墨发的公子一眼,目光不觉间柔和了几分,声音也不由软了些,“回去吧。我会看好她。”
“她终究是我妹妹……”
“那她火烧凤家时可有念及亲情?!你向来只顾着你那背叛了凤家的妹妹!”
谈话间,凤慕离已经安顿好了白蝶君,从屋中出来了。
“凤慕离!你凭什么?就凭她是你的弑父仇人,你就可以杀她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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