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褚峙和他的调味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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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林间投下一道道的光柱，小鸟在枝头歪着脑袋，像是在寻找是否有早起的虫子。突然，扑腾着翅膀飞进了林子中，只留下一根上下晃动着的树枝。

褚峙迈着矫健的步伐从树下跑过，即使已经跑了好久，气息依旧稳定。

旁边一起跑着的是何宇文，自从上次被许增吓了一跳之后他便打定主意要和褚峙打好关系，这段时间就一直跟着褚峙一起早起锻炼，虽然自从来了道宗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早起的锻炼过，但毕竟是个武师，在他看来，就褚峙目前这点锻炼的量，还没有他小时候被父亲的话吓到努力锻炼的量大。

跑完步一起吃过了早餐，褚峙跟何宇文一起来到了办公室，和第一次来时有所不同，这农田前的小木屋旁边又新建了一个新的木屋，两者之间由木板搭建的走廊连接，底部都有粗大的支架支撑使木质的地板远离地面防止受潮。

褚峙推开了新建的这座木屋的房门，房间的一角是石板搭建的灶台，灶台边整齐地码放着一堆柴火，是新建屋子时褚峙用边角料劈的。

此外还有一些陶罐笔直的摆放在了窗边。

“所以，你想要当个厨子吗？”何宇文随手拿了一个摆在窗边的罐子，打开闻了闻，又一脸嫌弃的盖上放了回去。

他拿的是一罐不知名的香料，之前这个新的小木屋造好了之后，褚峙特意去仓库领来的。

“额，只是喜欢做些好吃的满足一下口舌之欲罢了”褚峙正在从一个半人高的的陶罐中掏出一个草纸包裹，闻言便回了一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掉包裹上带着的一些白色粉末，并将包裹打了开来，包裹里是一些圆圆的植物种子，褚峙将它们倒进了一旁的木盆中，又将包裹用的草纸叠了叠塞回了大陶罐里，大陶罐里有很多草纸包裹，层层的叠放着，最下面则是有小半罐的白色颗粒和粉末，随着草纸的塞入，一些粉末散了出来。

何宇文走了过来，举起手在脸前挥了挥，抓起一把盆里的种子，“这不是大豆嘛，怎么，你要自己打粉吗？”

“倒不是，我爷爷老家有一种用大豆做的酱料，可以用来下饼子，我想做来试试看”褚峙已经将那大罐子重新盖住了，又在盖子上加了个罐子压住，端起盆子就往外边走去。

清水城的建立算起来也不过三四代人，老一辈的都是从大夏的各个地方跟着当地的武宗或者道宗一起过来的，两宗打下了地盘，老百姓就找合适的地方建城，有的人建完了城拿了工钱就回老家或是再去下一个地方，有一些就顺势留在了原地，官府划分地块各自建房子，或是买城里现成的房子。

因为大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来的，因此有些自家的风俗习惯倒也说得过去，何宇文也没有过多的追问，便跟着褚峙一起向外走去。

木屋的不远处，隔着两块种着麦子的农田，一条小溪从远处的山里流出，经过这里，最终汇入清水河。流经道宗的地段，前人用石板对小溪的两岸做了一些加固，这样，即使雨水多了，水流急，也不用担心岸边的土地被冲走，农田里也挖了一些用来灌溉的小沟，并不与它接通，只是将小沟的一端挖到了小溪的旁边，这样灌溉起来只需要拿个大瓢将溪水舀到沟里就行了。

最近一段日子清水城总是下雨，小溪里的水也涨得很高，褚峙将木盆放在了岸边，用瓢舀了一些水到盆里，用手划拉了几下大豆，一些瘪的豆子，豆壳浮了上来，他一只手将盆子稍微倾了倾，另一只手拨弄着，将这些浮在面上的豆子杂物拨了出去。将盆子往岸边靠了靠，又一只手挡着盆里的豆子另一只手将盆子一侧抬高，将水蔽了出去。

水倒的差不多了了，便将盆子摆正，一只手划拉着盆里剩下的豆子，一只手将里面发黑或是被虫子咬过的豆子挑出来丢到了小溪里。

水很急，豆子一边往水里沉一边又顺着水流往前走着，还没落到底呢，又被水里贪吃的鱼儿吞进了肚子。

何宇文刚刚顺路去巡视了一下附近的农田，现在也沿着岸边的土路走了过来，土路上有些积水，路面也有些泥泞，但他一路走来只见泥水四溅，鞋子和裤脚却是不沾污渍。

褚峙盯着看了一会，又低下头继续挑选着大豆，很快，盆里就只剩颗粒饱满色泽淡黄圆润无疤的大豆了，两人便又一起回了木屋。

新垒好的的灶台边有一个大缸，盖着几块拼起来刚好是圆形的木板，褚峙将一块木板掀起放在灶台上，缸里面是放了一天较为清澈的水，舀了一勺冲进装大豆的盆里，用手搅了搅，再走到窗边将水沥出去。重新舀了一勺，将大豆就这么泡着。

走出了木屋，太阳已经稍显毒辣，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把天上的云都冲刷干净了，走进了办公室，刚刚何宇文已经先过来烧了水，此时茶壶正在炉子上冒着热气，连带着办公室的空气都显得有些闷热。

身材较为丰满的人似乎总是特别怕热。

何宇文正在座位上不停地挥舞着扇子。看到褚峙走了进来，向他示意桌上的物件，正是当时在那个老伯小摊上看到的花椒，“听许主管说你对这个挺了解的，正好今天有空要不我们去采点？咕咚咕咚，哈~！”端起昨晚没喝完的冷茶水喝了个精光，他便起身去准备东西。

见状，褚峙便也不往位置上去了，把炉子上还烧着的水壶拎起来放一旁便回了自己的住所，换了身衣服，带了点吃的，出门，何宇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样的长衣长裤，却是多了一个竹编的筐子，用绳子穿起斜挎在腰间。

手里握着一根大半人长的细棍子，应该是好好打磨过的，不见一丝树皮，枝丫处也仅有些凸起，光滑不扎手。

好一把神兵利器。

何宇文炫耀般的舞了舞棍子，“怎么样，早前进山的时候捡的，比宗里那些削出来的好用多了”。

说完，把棍子往肩上一架，凑了过来。

“我跟你说，小峙，这棍子啊，就得我这种长又直，木材也好硬又不脆，我这根用了2年了，越用越顺手，哪像宗里发的野采棍，毛毛糙糙的，劲使大了还容易折断，一点也不好用，像我们老研究员，谁不是人手一根自己找的棍子。你等会上山有空也找一根用吧”。

一边说着，两人也是脚步不停的向着宗外走去，褚峙笑了笑，“我老家倒是有一根棍子，以前去山上时用的，这次到是没带上。宇文哥你这根看着确实挺好的，这种粗细的榆树枝这么直的可不好找。”

何宇文看他不似敷衍，也是木棍爱好者，当下就起了兴趣，要跟褚峙好好说道说道。

“那是，当时一起看到那小子还想跟我抢来着，我也是拼着被划了好几道口子抄了近路才到手的，好悬没给我破了相，不过那小子后来不知从哪搞来一根紫色的竹子，可把我馋坏了......”

路过材料室，褚峙便也顺道领了一根宗门发的棍子，在手上握了握，应该就是普通的木材削起来的，有些棱角，但应该还是打磨过几道，木刺啥的是没有的，用起来也挺是顺手的。随手挥了挥，便拎着走了出去。

之前向那老伯买花椒时，褚峙便打听好了花椒树的位置，在清水城往南边的一个村子后山，因为距离也没有很远，二人也是走着便去了。

清水城4个城门口都连着官道，说是官道，也仅仅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压实了一点的黄土路，路面上还铺着着一层细石子，但是长年累月下来大部分石子散落在了道路的两侧，道路旁的水沟上长满了高高的杂草，被雨水洗刷的格外翠绿。

褚峙与何宇文一起，默默地走在官道的一侧，因为下过雨，路面有些泥泞，车轮驶过堆积出来一道道隆起的软泥，偶尔还能在路边看到新鲜或是陈旧的牛粪。

因为平时有在锻炼，何宇文更是一个武师，两人的速度也就比较快，不多时，便看到路边插着一块木牌，大概是长久失修了，有些残缺，依稀只能看出“南村”二字。

“就是这边了”褚峙仔细辨认了一下牌子上面的字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四周也再也没有别的牌子，回头说道。

“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能再修一修这官道，听我爸说，上一次修还是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何宇文一只脚站在杂草里，一只脚拎起不停地甩着，不时的甩下一块粘稠的黄泥，末了，又在草上蹭了蹭。

牌子的另一侧，从官道上分出了一条小路，小路没有官道那么宽，仅仅能容纳一辆牛车通过。倒是路面上，铺了一层大大小小的石头，应该是村子里的人从附近的河里捞过来铺着的，一路延伸着，直到村口一农家小院里。

二人走向小院，打算先去问一问路。

走近了一看，门口坐着一老汉，正是上次在城里摆摊卖花椒的老伯。此时正拿着一个手斧，削着一块木板呢。远远的看到两人走进来，便也停下手看向他们。

“老伯，还记得我不，上次买您这花椒粉来着”褚峙向前打着招呼。

“哎呦，是你啊”老汉记起来了，赶忙站起来，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进屋里，拿了两张木头凳子出来，招呼着二人坐在了小院的棚子里。

“看二位这打扮，小哥你是入了道宗了吧”老汉边说话边往屋里走，打算拿东西出来招待两人。

“对对对，您先别忙活了，咱们就是过来问问您这花椒具体位置的”褚峙拦下了他。

本来两人根据老汉之前说的大概位置，去找找也就得了。这次正好碰见了，便想着过来再打听的仔细点，倒也没想更麻烦这老伯。

三人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老汉也顺手就拿起了木板，一边继续的削着，一边说道“这花椒树在村子后山，倒也不难找，天气好点的话，你们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也就能看到了。”

“只是。。。”老汉话还没说完，门外跑进来了一个少年，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土罐。“村长爷爷，刚磨好的的花椒果粉给您送。。。”因为看到院子里坐了两个外人，声音不自觉的的低了下来。

“小福来啦，先放那边吧”老汉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屋子。

小福或许是没怎么见过生人，看到褚峙二人坐在院子中显得有些拘谨，一声不吭的走过去将土罐子放到院子角落里便直勾勾的盯着老汉家的门，可能是想跟着老汉走进去，但是门口坐着生人便又不敢的样子。

老汉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这是你家的粉，你给带回去吧，等会再过来一趟，这两个哥哥要去看看后山的花椒树，小路不好走你给带上去吧”。

小福走上前接过袋子，顺便悄悄的转动眼睛观察两个哥哥。也不说话接着转头便又跑了出去。

老汉笑了笑，坐下继续手里的活，“抱歉，小福打小就有些怕生。两位在这稍坐一会，待会让他领着你们去山上。”

何宇文摆了摆手，“不碍事，我俩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人，往常山路走的也多，您给指个路，我们自个也能过去”。

老汉手中的木板子已经大致削平了，拿起来在眼睛前比了比。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往院子一侧的棚子下边走去。“只是这两天刚下了雨，那花椒林平日里也少人去，想来那小路早就被草长住了，正巧小福她爹腿折了之后便一直是小福摘的花椒果，让她带着你们就不用多走冤枉路了”。

见他这样说了，褚峙二人便也不执着于自己去找那花椒树了。

老汉从木棚下面取了一些干草，坐下后便拿着干草往木板上摩擦着，随着干草变成草屑往下掉，木板也稍显光滑了一些。

二人看了一会，便听见院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村长爷爷，我回来啦”。

老汉起身将二人送至院子门口，“小福，领路时仔细些，别贪玩，误了事可不好”。

小福仍有些害羞，红着脸用力点了点头就往回走了。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家里还有事，小福倒有些越走越快的趋势，褚峙二人便向老汉道了谢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沿着田间的小路绕过了村长家屋子，往后山走去。村子里大部分的田里长满了杂草，房子也不多，零星的分布在田间和溪边，更远处一条小路一直通向山坳里。

小路泥泞，也没有杂草可以垫脚，不小心脚滑的话很容易摔到田里，褚峙二人便也没有说话专心的跟着小福。走过农田趟过山下的小溪，不多时便来到了半山腰。

小福率先找了处还算干燥的石块坐下了，拿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太阳炙烤着大地，也把她的脸烤的更红了。

“喂，小兄弟”不远处跟着的二人也各自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褚峙眺望着山脚下的村庄，何宇文从背着的框子中拿了一个水囊出来，朝着小福喊道“挺热的，你要不要喝点水”

跟小福不同，走到这半山腰，即使山路泥泞二人也显得较为轻松。何宇文则更加惬意，作为一个武师，若不是这趟是陪着褚峙出来，怕不是早就采集好花椒果回道宗了。

“不，不用了”小福急忙站了起来冲着二人摆手拒绝，接着又背对二人坐下，似是觉得这样好像不太礼貌，紧接着又站了起来，转身小步的朝二人走了过来，先是向何宇文道了声谢，怯怯又带着些期待的问道“你们是来买花椒粉的吗？”

“当时我们发现它吃了不会死之后，我们就不再砍它当柴烧了，后山那片林子是附近最大的花椒林了，这花椒可好了，它闻起来香香的，长得也好看，红红的，磨成粉还能防虫。。。”似乎是很想把它推销出去，即使害羞小福依然向二人努力地介绍着花椒。但是很快没了声音，因为她发现他们正在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她，何宇文甚至拿出了草纸和墨笔开始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发现小福没了声音，何宇文抬头看向她，发现她涨红了脸，一拍脑门就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让你顶着大太阳在这说确实不合适，要不咱们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先吧”边说着，何宇文把纸笔递给褚峙，提起筐子就想往前走。

“你们，你们不是来买花椒果的吗？”小福有些泄气的说，转身也向前带起了路，倒是走的没有先前那么快了。

“我们是道宗的研究员，这次来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花椒果顺便采集一些回去研究”褚峙拿着纸笔出声说道。

“要是花椒确实有一些比较具体的作用的话，我们也会向有需要的人推荐，这样说不定就会有人来问你们买”何宇文紧接着补充道“就比如你刚刚说的可以防虫这个事，你能说详细一些吗？”

“哦，那个呀！这不是前。。额，之前我们家晒肉干的时候，用了点花椒粉抹在肉上面，然后就发现，抹了花椒粉之后就不招虫子了。”一边说着，小福的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向山里走去，山上的树木很密，只有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向内延伸，走着走着小路也看不出来了，但是小福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向着树林深处钻去，何宇文虽然是三人中最强壮的一个，但是却很反差的害怕着树林里的一切动静，不停的用棍子拨开身边的树枝杂草。

好在这段路并不算长，随着小福的脚步，几人很快就找到了花椒林。一片向阳的半山坡，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仿佛是一片秘密花园。

花椒树茂盛的生长着，树干粗糙枝条上生着一些小刺，较矮的花椒树上挂着一串串绿色的花椒果，间或有一些发黄的快要成熟的果子点缀其中，中间高一些的花椒树顶上则挂满了鲜红的果子，林间弥漫着一股花椒的清香。

大概是因为鲜有人至，林子外围的草长得十分厚实。何宇文一边沿着小福走过的路径走着，一边不住的用手中的棍子敲打着两边的草丛。很快几人走进了花椒林。

小福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布袋从花椒树间穿梭而过准备爬上几棵高一些的花椒树进行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