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边患忽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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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人斗篷翻飞间,他看见对方手腕内侧的螺旋刺青——西羌死士的标记,与鹰喙弩尾羽的纹路完美重合。
紫宸殿的烛火在寅时依然未熄。
喻浅倚在蟠龙椅扶手上的指尖微颤,案头摊开的《西羌巫蛊录》正翻到"血瞳"篇。
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在她眼前交织成诡谲图腾,像极了三年前宫凛肩头那道箭伤溃烂时的纹路。
"陛下。"宫凛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寒气,玄色披风掠过她发梢时将一缕暖意留在颈侧,"孟卿已截获第三批伪装成茶叶的孔雀石。"
喻浅没有抬头,笔尖悬在奏折上方三寸:"韩将军的轻骑到何处了?"
"在苍梧岭遭遇暴雪。"宫凛将温好的羊乳轻轻推近,"但那些所谓商队...每辆马车底板都嵌着玄铁夹层。"他手指无意识抚过剑柄兽首,那里新添的裂痕与三年前挡箭时崩坏的纹路严丝合缝。
砚台突然发出清脆裂响。
喻浅盯着自己震碎的端砚,朱砂顺着裂纹渗入紫檀木纹。
这些日子强行压制的真气在经脉乱窜,连带眼前宫凛的身影都晃出重影。
她想起昨夜占星台上,那人用带茧的掌心覆住她冻僵的手指,将二十八宿的轨迹描摹成温暖的河流。
"报——!"
殿门轰然洞开,韩将军的亲卫踉跄跪地,甲胄上凝结的血冰砸在金砖上发出脆响:"西羌使团...在驿站地窖藏了三百桶火油!"
喻浅霍然起身,十二幅金线凤尾裙裾扫翻鎏金烛台。
跃动的火光里,她看见宫凛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那个三年前登基时还会为折枝海棠雀跃的少女,此刻眉目间已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传骆使者。"
女帝的声音让殿外风雪都为之一滞。
当那个披着白狐裘的身影出现在玉阶下时,喻浅忽然想起苏学士颤抖的玉圭,想起赵尚书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孟密探临行前喉结滚动的模样——所有线索终于在此刻串成淬毒的弩箭。
"贵使可认得此物?"她将沾着孔雀石粉的靛蓝文牒掷在骆使者脚边,看着对方精心修饰的胡须在抽搐,"或者说,该称你为西羌大祭司的关门弟子?"
朝堂哗然声中,苏学士的玉圭再次撞上青铜鹤灯。
骆使者踉跄后退的脚步突然顿住,他盯着文牒边缘细微的螺旋纹——那是他用狼毫笔蘸着人血绘制的巫蛊符咒,本该在月圆之夜催动城中火油。
"陛下说笑..."他的汉话突然带上古怪的卷舌音。
"那便请贵使解释。"喻浅指尖轻叩案头,孟密探昨夜送来的密匣应声而开,"为何你腰间玉佩的络子,与冯侍郎书房暗格的机关锁结法完全相同?"
宫凛的剑锋已抵住骆使者后心。
当侍卫扯开使者衣襟露出锁骨处的狼首刺青时,赵尚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正是三年前边军哗变时,叛将们统一纹上的图腾。
而冯侍郎半月前批复的通关文书,每一卷都盖着染有此图腾印泥的官印。
"押入诏狱。"喻浅拂袖转身的瞬间,九鸾金步摇在骆使者扭曲的脸上投下细碎金光,"传令各州县,遇佩狼首刺青者格杀勿论。"
众臣山呼万岁的声浪里,宫凛默默拾起滚落在地的螭龙玉珏。
玉珏边缘新添的裂痕与三年前某个雪夜的记忆重叠,那时喻浅还是被困在深宫的傀儡公主,而他只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暗卫。
更漏指向卯时三刻时,喻浅在偏殿暖阁褪下繁复朝服。
宫凛递来姜茶的手指带着剑茧,擦过她掌心时激起细微战栗。
窗外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中,她忽然开口:"当年先帝将你指给我做暗卫,可曾说过..."
"说臣是淬过九毒的匕首。"宫凛替她拢好狐裘,指尖在碰到珊瑚珠串时顿了顿,"但陛下忘了,臣的命是您从乱葬岗捡回来的。"
喻浅正要说什么,檐角突然传来鹞鹰凄厉的啼叫。
宫凛推开雕窗的瞬间,带着冰碴的铜管砸进鎏金炭盆,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结成西羌文字——那是大祭司占卜用的凶兆图腾。
展开的密报只有半截,带着边关特有的沙砾。
喻浅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看着"冯侍郎"三个字在火漆印下扭曲成毒蛇模样。
奏折上未干的朱砂突然滴落,在狼爪印文牒上晕开血似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