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之章『登山拜府会群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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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壁风看了看黄淑良，会心一笑，嫣然花开，黄淑良则是直勾勾地盯着金壁风手里的宝珠，似有似无地舔唇咽沫，问道：“壁风兄是哪里人氏，可否往寒舍一叙？”

金壁风眼珠子一转，把黑白二珠塞进腰间豹皮囊，随后迎着黄淑良道：“正是，正是，我与淑良兄一见如故，正要叨扰叨扰。”说着，上前一步，夺了先前小仆僮的烧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黄淑良自是不在意，唯有那小仆僮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金壁风与烧肉。

黄淑良大笑一声，道：“壁风兄，也是性人，想是腹内饥渴，咱们这就去在下寒舍边吃边聊。”

金壁风吃着烧肉，随黄淑良朝着城外走去，一路上人烟渐少，出了长安城，不知走了多远，金壁风不仅吃了烧肉，还把其他仆人手里的吃食吃了个七七八八，那黄淑良倒也不在意，只是时不时地看几眼金壁风腰间装了宝珠的豹皮囊，目露贪婪之色。

行至天色将暗，闻得一丝恶臭，就是淘东圊也没有如此恶臭，不过转瞬即逝，倒是无人在意，须臾之间，眼前丝丝缕缕金光显现，有一庄落，方圆二三十里，大大小小房屋前男女老少欢天喜地庆祝盛世，黄淑良走上前，凡相遇之人无论大小都朝淑良打躬作礼，称之为『家主』。

金壁风边吃边走，看着周遭黄家人作礼，心下对黄淑良身份有了几分打算，一众数人走到庄落尽头，现出一座朱门大第，墙宇甚峻，门前家丁见黄淑良到了，急忙忙开了朱红大门，门中一派喜气盈盈，家丁婢女都十分忙碌，把朱门大院装饰得分外喜庆。

黄淑良引金壁风进了大厅，桌上早早排了宴席，中间大海碗里盛着鸡汤，周遭八碟玉盘，盛着各种吃食，有上笼清蒸的，有下锅油炸的，有淋酱红烧的，还有大火炒制的，种种皆是鸡肉做席，几碟小菜，也是鸡翅、鸡爪、鸡肠、鸡胗、鸡心、鸡肝之类，料理过得鸡肉之香，扑鼻入髓。

黄淑良引金壁风作宾位，自己做主位，二人坐下，金壁风看了看鸡肉宴，问道：“黄兄一家可真爱鸡肉之食啊。”

黄淑良不以为意，解释道：“壁风兄有所不知，我二龙寨民风淳朴，未曾蓄养着猪羊之畜，不过家家都散养些鸡鸭禽类，故而历来都是以鸡作宴。”

“这些碟碗菜肴甚多，想必黄兄家中可有喜事？”

“正是，前几年家中有个小子因犯了偷盗之罪，被官家拿了去，又差人镇押了许多年岁，今刑满归山，可不是喜事？”

二人正说着，有六男六女作少年打扮，都是黄衣金冠，男的穿着打扮几近相同，女子却是一个个花枝招展，脸上脂粉胭红恰到好处，既不喧宾夺主，又不遁迹匿影，皆屈身行大礼道：“见过阿耶。”

黄淑良点了点头，道：“我儿免礼，速速落座。”，说着让六子六女分别坐在自己与金壁风两侧，又对金壁风介绍道，“壁风兄，这是犬子家女。”

黄淑良指着身旁的儿子道：“这是鄙人长子黄天德。”黄天德起身朝金壁风作揖。

黄淑良依次介绍了次子天亮、三子天霸、四子天清、五子天龙、六子天保，以及长女天静、次女天英、三女秀英、四女秀登、五女秀云、六女秀芝，六子六女分别向金壁风打躬作揖问询。

金壁风点了点头，算是知晓，自顾自地下筷子吃了口鸡肝，外壳清脆，内心软糯，是清油煎炸过，又用调料拌匀，每道菜金壁风都先尝了尝，也觉得厨子手艺不错，遂问道：“黄兄，今儿个宴席味道着实不错，想必是府内庖厨膳夫着实能人矣。”

“说来不怕笑话，我二龙寨虽有百十号人，却无有庖厨能人，是请得名家作宴。”说着，黄淑良命先前偷吃的仆僮黄小乐叫膳夫上得厅来。

“见过主人。”

金壁风看着哆哆嗦嗦的膳夫，明显对这黄家众人忌惮不已，不敢随意搭话，好似胡言乱语会丢了性命一般，心下了然，遂道：“这厮其貌不扬，看着又呆又傻，却有这般手艺，着实该赏。”说着，从豹皮囊里取出豆大的金珠扔给膳夫，膳夫领了赏，千恩万谢，随黄小乐回了庖厨。

黄家子女看了这个金壁风既无礼数，又随心所欲，不免都低看一眼，长子黄天德命下人端来家中好酒，金壁风看了看葡萄美酒，手中玉杯夜里有光，下人斟酒入杯，天德道：“家中无甚好物，这美酒是侄儿前儿个讨来的，还请金公不要拂了侄儿薄面。”

金壁风也不在意，点点头，饮下果酒，天亮、天霸等五子也举杯敬酒，金壁风一一饮了，这酒水也实在美味，是西域美酒东传，黄淑良见金壁风连饮六杯，毫无醉色，又对女儿们使个眼色，长女黄天静忙举杯起身道：“大兄和各位阿弟都敬了酒，金公初登陋室，我等姊妹也要敬一杯。”

金壁风好似初出家门的贵公子，六女一一敬酒，金壁风也一一饮了，十二杯葡萄美酒入肚，腹内有股火辣辣的热感，金壁风轻笑一声，依旧吃着全鸡宴。

黄淑良心下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与金壁风东扯一句，西拉一句，一边劝酒，一边向幼子黄天保打个手势示意，天保领会，起身向黄淑良拱手作礼退下。

黄天保退出大厅，去了庖厨，那膳夫已经被黄小乐送回家去，灶上炖着两只乌雌鸡，两株已长成近人形的千年人参也炖在一锅里，香味已然扑鼻，满屋飘香。

黄天保念了几句咒文，喝声“疾”，开口吐出一枚血珠，弹丸大小，缓缓落于掌心，天保将血珠置于汤中，汤中顿时化作一片血色，大有三个呼吸，那血珠又飞回天保口中，汤水其色也恢复如初，黄天保砸吧砸吧嘴，似有几分滋色在口中蔓延。

黄天保踢了踢一旁的下人，那仆僮愕然看着天保，黄天保道：“快给客人端去。”

黄金福连忙答应下来，拿了个半尺有余的大海碗，将品相好的那只乌雌鸡盛在碗里，点缀些锅里的茯苓、茱萸、芍药、白术等，最后把两株千年人参一左一右铺在乌雌鸡两旁，再拿了梨花木托盘盛了，屁颠屁颠地端上桌去。

大厅之上，金壁风正大快朵颐，桌上不少菜肴都进了他五脏庙了，几个女子看了不免有点嫌弃，黄金福毕恭毕敬将乌雌鸡汤放在黄淑良面前，黄天保紧随其后，对父亲与金壁风作礼，道：“父亲大人，乌雌鸡汤已然炖煮好了。”

黄淑良亲自拿白玉碗盛了鸡汤，又加了几缕鸡丝、几根人参须，将汤碗放在金壁风面上，道：“此汤我家老小皆是爱之不行，壁风兄也尝尝滋味。”

金壁风将玉碗放在鼻处，轻轻一嗅，那乌雌鸡已然软烂，人参香气裹着汤肉气息扑鼻而来，浓浓汤香中又有淡淡药香混杂其中，却不喧宾夺主，又不是各自为营，各般滋味混糅一处，金壁风不由得连连饮下三大碗鸡汤，谁知第四碗还未盛满，便是眼前人影乱转，那群黄自是满脸诡笑，黄淑良同六子六女齐齐盯着金壁风，不多时『噗通』一声，金壁风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