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异变突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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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寸左右的电视左边挂着画,右边有一块空地,正好放一个书架。实木的书架很沉,宽一米,竖起来几乎挨着天花板,她勉强把这件大家伙弄过去放正,又把书籍一一摆放好。将《辞海》等大部头置于书柜最下一层,由重到轻,薄薄的杂志放在最上面一层。
接下来该波斯地毯了。她将其平放在地面上展开,伊斯法罕工匠编织时的肌理已经糊成一团,看不清楚原本的图案。不过方方正正,铺在客厅中倒正合适,给狭小的屋子增添了一抹柔和。。
最后两件较大的物品——茶几被她放在地毯上,台灯则摆在茶几边。
颇有点大哦好的停摆挂钟正好放在书柜第二层的置物架;带有裂痕的全家福相框,花瓶、老花镜、遥控器都放在了桌上。相框中间卡着一张泛白的照片,里面有三个人,头部的位置晕成一团。
想了想,明理找了块破布,将所有家具的灰尘都擦了一遍。
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忙碌了一会儿,明理口干舌燥,她有些乏力第坐在沙发上,试着按遥控器的开关键,寻找线索。
客厅与刚才判若两屋,组合出一种诡异的温馨感。破碎的窗户透进微弱的光线,墙角的蜘蛛网在稀疏的光束下闪烁几下,有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跳动。
电视无法开机。
就在这瞬间,整个房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光击中,光影交错间,时光的齿轮开始倒转。
室内光线从昏暗逐渐变得明亮,尘埃悬浮在空气中,如同被吹拂的细沙,缓缓飘散。褪色的窗帘在光芒中恢复了昔日的色彩,破旧的木质家具表面重新焕发光泽。
红木茶几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五个白色的瓷盘整齐地摆放着。花瓶中生出几支百合,叶子上沾着晶莹的露水。
而明理旁边则凭空多了个人。
——一个正在看报的中年男人,满头银发整齐地梳理在头顶,微微带着自然的波浪。他的鬓角略显稀疏,映衬出一副智慧而温和的面容。穿着一件深色的羊毛大衣,内搭格纹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挂在颈间的金属框眼镜在灯光下隐约反射出光芒,增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变故发生,明理正襟危坐,往沙发一侧靠。而罗欧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被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压在了身下。
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壮实如小牛犊的剑鱼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试图抽离,可是身上的老头重得像冰山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明理拍拍身旁不停挣扎的鱼尾,朝他比了个“嘘”。
静观其变,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老旧的垃圾房子回到了有人生活的状态。神龛却不见踪影。
“吃饭喽!”门廊右侧紧闭的门打开,一个端着盘子的妇人走出来,将菜放在茶几上。
中年男人将手里的报纸放下,配合着将桌上其他物品挪到一边。
明理看了眼,是一盘韭菜花炒鸡蛋、一盘红烧排骨。
“来了。”卫生间也出来一个青年男人,看着二十出头,一派青春盛意。他将湿手往门边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搬了个凳子坐在了茶几另一侧。
“我和keven出国旅行堪称圆满!这一趟,我们从巴黎卢浮宫的艺术瑰宝启程,乘火车穿越瑞士少女峰的冰雪童话,漫步佛罗伦萨文艺复兴的穹顶之下,品尝托斯卡纳的橄榄油与葡萄酒,再乘船抵达希腊圣托里尼的蓝白教堂,最后在伊斯坦布尔的香料集市与亚欧海峡的落日中,编织了一场横跨西欧至地中海的史诗级文化盛宴。”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青年男人脸上挂着笑意,继续道:“这是给您老两口的礼物。”
他从茶几下方的双肩包掏出一堆东西,一一摆在桌上空处。
“这是伊斯坦布尔手工铜咖啡壶,您瞧,红铜壶身錾刻着奥斯曼帝国的藤蔓花纹。这是圣托里尼火山岩茶漏,爱琴海火山喷发造就的多孔黑石,雕琢成船帆形状。当滚烫的红茶流过蜂窝状孔洞,会携带微量矿物质,在杯中可以嗅闻到熔岩漫入海水的硫磺气息!”
“瞧这孩子,绝对是跟了你的”,妇人慈爱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去厨房端菜了。
说到自己心头所好之物,青年眼神发量,把咖啡壶和茶漏放在一边,又继续从包里往外掏东西。“这是托斯卡纳松露盐罐,我和keven亲手在林子里搜集后磨碎的。”说到这里,他略带胡茬的脸颊弯起羞涩的弧度,“还有这个,瑞士山谷牧铃,是阿尔卑斯牛群脖颈悬挂的铸铁铃铛,表面覆着经年青苔锈迹。摇晃时清脆的叮当声,能让人瞬间置身于晨雾缭绕的草甸,听见融雪汇成溪流的潺潺。”
“这是拜占庭星空圣龛——紫檀木雕凿的微型穹顶内,镶嵌着拜占庭金币熔铸的星子,裂缝处渗出沉睡了五个世纪的乳香脂。手持火焰剑的天使长米迦勒双翼渐变成鸽灰色,正俯视着一粒骆驼骨材质的骷髅。”
明理身长脖子端详。
这不就是她一直拿着的神龛!
不过眼下看过去,所谓的拜占庭星空圣龛里面,却并没有天使长米迦勒,而是空空如也。和她拿到的状态一模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新了很多。
如果她拿到的是半新不旧,这件就是99新。
青年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如数家珍,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的脸已黑成碳色。
“荀米乐,你还和那个洋鬼子在一起?”男人克制着情绪,“不是说好了旅行完就回来结婚吗?你让杨佳怎么想?你让你杨叔叔怎么想!”
叫荀米乐的青年依旧笑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只是嘴角勉强上扬,笑容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爸,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讲的是纯爱,不是跟配种一样一定要男配女,公配母!”他试图解释,心中那股无助感愈发强烈。
被顶撞的男人脸庞上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脸色青黑,静静地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