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瞎想啥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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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时,山路上,两辆小车一路疾驰,奔着山庄的方向开过来,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个个都是青壮男子,第一辆车上,坐在副驾座位上的是个年纪稍长的,一脸络腮胡子,眼神儿凌厉凶狠,腿上横放着一把霰弹枪,后座上的三个人,都穿着长大衣,大衣里面鼓鼓囊囊的,坐在司机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把袖在胸前的两只胳膊放下,从大衣里面也掏出了一把霰弹枪,摆弄了一番之后,又放回到大衣里面,另外两个却都闭着双眼,脑袋靠在座椅的靠背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络腮胡男子回头瞅了摆弄霰弹枪的年轻人一眼,眼睛瞪了瞪,却没说话,年轻人急忙对他笑了笑,问道:“大哥,咱们出来办事儿,可是头一次带这么多家伙儿,这次到底要对付谁?”络腮胡男子不理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个闭着眼的,才开口说道:“找人,一个姓张,一个姓魏,找到后,不说二话,直接轰死!”两个闭着眼的,几乎同时把眼睛睁开,中间那位嘴里嘿嘿一笑,拿舌头舔了一下上下嘴唇,接着和边儿上那个对视了一下,打了个哈欠,又把眼睛闭上,边儿上那个突然说道:“命,就是拿来这么玩儿的!”络腮胡子不再吭声,转回头,借着车灯的照射,盯着前面的路上,突然说道:“记住,姓魏的一身臭气,闻到味儿了,别犹豫!”
乌老二站在二楼客厅阳台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正慢慢地把山庄四周的的山染黑,他的右手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地在手中转动,虽然喝了小玻璃瓶里的东西,可右上腹内一直都在丝丝拉拉地疼着,脸皮上比日常焦黄了几分的颜色还没有褪去,更显得他的精神头儿有些不济,每当这个时候,他心底里的火气,就如同是埋在柴堆儿底下的小火苗儿,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宣泄,随时会燃烧成一堆冲天的大火,他哥乌老大见他状态不对,也不敢再和他多说废话,下午的时候,就独自拎着棍子出去了,乌老二问他去哪里,他气哼哼地答了一句:“去找吃里扒外的魏见秋!”
乌老二也不阻拦,任由他去。本来打算明天就回来的吕洞国,在电话里听说魏见秋把张弛带走之后,便改了主意,说是腹内隐疾突然又发作起来,只能等好了再说,乌老二掐指算了一下日期,知道吕洞国在找不回来的借口,却也不点破,让他跟秃顶官员商量一下,怎么样才能避免把自己兄弟两个藏身在山庄的里的事儿泄露出去,吕洞国答应,让他等消息,很快,吕洞国就又打来电话,告诉他秃顶官员回到省城后就派出了一拨得力人手,正往山庄的方向赶,沿途一路寻找魏见秋和张弛,乌老二心里一清二楚,秃顶官员没和他商量就这么着急派人过来的原因,看来,张弛在秃顶官员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实际上,乌老二心里并不急,他确定,魏见秋虽然这么不顾一切地把张弛从山庄里弄走,未必就敢带着张弛直接回到省城,此刻一定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而他和他哥乌老大,即使山庄暴露,他们哥俩也有另一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藏身之处,想到这里,乌老二把手机屏幕点开,看着自己拨打了无数遍的魏见秋的号码,正要再次拨打,却停了下来,冷笑着自言自语道:“鬼见愁,跟你做交易的,是那个老鬼吗?”
小道观的西厢房里,任远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刘大成,一脸的内疚自责的表情,刘大成身子轻轻地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目光明显有些呆滞,望着任远的脸,愣怔了半天,才像是好不容易地把他认出来,嘴唇嚅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任远急忙把手在刘大成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大成师弟,对不住,让你受罪了!”刘大成眼皮费力地眨动几下,想要摇头,却咧了咧嘴,脸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任远从床头栏杆上拿起一张毛巾,给刘大成擦了擦脸上的汗,嘴里又说道:“别动!师叔说,正经得养一阵子呢!”说完,盯着刘大成脖子上被缠得厚厚的白布,叹了口气,刘大成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手慢慢地抬起,指向东厢房,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任远明白他是在担心阿健跑了会对自己不利,便立即说:“没事儿!他被人给抓到了,是死是活,得看那人的心情!”刘大成虽然没懂任远的意思,却也放下心来,对任远把眼睛又眨了几下,接着便闭上两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任远细心地给刘大成掖了掖被子,起身从西厢房里走了出去,在门外驻足,盯着东厢房的窗户愣愣出神,忽然间,眼角的余光中,大殿打开的大门里,明仁道长的身影闪了一下,却没从里面出来,任远心里暗自发笑,这个师叔,自打自己下午回到小道观里,露了一面后,就一直呆在大殿里没出来过,看来,自己对刘大成受伤的事儿内疚抱歉,明仁师叔对把阿健放走这事儿也是耿耿于怀,感觉不好意思得很,方才他敲小道观的门,明仁师叔开门后,都没敢和他对上眼神儿,转身就走,随手指了一下西厢房,意思是刘大成就在里面,也不陪着自己,自顾自地走进大殿里,任远摇了摇头,转身就向大殿走去,耳中听到,明仁师叔正低声吟念着经文,敲打木鱼的声音有些凌乱。
任远抬腿迈过大殿的高高的门槛,故意不去看坐在角落里的明仁道长,对着殿上供奉的三个神仙依次跪拜了几次,然后起身,边往殿外走,边说道:“饿着肚子来的,还得饿着肚子走,看来,主人是不欢迎我啊!”明仁道长嘴里吟唱经文的声音不停,任远故意把脚步放重,直直地冲着小道观的院门走去,到了门口,伸手便来回拉动门闩,正纳闷儿明仁师叔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就听身后大殿里,明仁师叔喊道:“谁让你饿肚子走了?自己不会做饭啊?”任远一笑,把门闩插好,回身对着大殿的的方向也喊道:“师叔,您老人家想吃啥?咱们烙饼还是蒸馒头?”明仁道长似乎是想了一下,才大声地说了一句:“嘁!你蒸的馒头能当砖头儿砌墙!烙饼!”
坐在窗边小桌边椅子上的明仁道长左手里一张烙饼,右手里端着一碗汤,一边一口饼,一口汤地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任远手里拿着小勺子,把特意做的小米稀粥喂给刘大成,见任远不时地盯着刘大成脖子上缠着的白布看,便开口道:“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等好了,保证他以前一样!”任远点点头,说:“那样最好,要不,我这心里,可真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明仁道长不接话,低头吃饼喝汤,任远扭头瞅了他一眼,又说道:“师叔,您也不用多想,阿健跑就跑了,咱又不能真把他关在这里一辈子,之前接到你的电话后,本来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在山庄里和他遇见,如果他还是那么不仁义,那就别怪我手黑,可没成想,他逃出了咱们这个狼窝,又入了姓魏的那个人的虎口,我和姓魏的讲好了,阿健一时半会儿他不会放,至于姓魏的最终怎么处理他,就跟咱们没关系了!”明仁道长低着头,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我们这儿怎么就成了狼窝了?”
任远呵呵一笑,见明仁道长脸上神色不再那么尴尬,也就不再多言,接着小心地喂刘大成喝小米粥,明仁道长把手里的那张饼吃完,伸手从桌上的盘子里又拿起一张,正要咬一口,突然咦了一声,看向任远,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姓魏的,浑身冒臭气,和乌家的老大的一样?”任远点头,明仁道长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忽然说道:“前些年,我和你师父两个人,去红鹿山里的凌云观,跟他们的当家道长林道长闲聊时,他说起来当年凌云观里有个玄阳真人,医术高绝,武艺超群,据说他曾经找到了一个法子,能让人久活延年,不过,那个法子太缺德,至于怎么缺德,林道长也不清楚,当初,玄阳真人只是把它写到了自己的医术秘籍里了,并没有照做,按林道长说的,有人无意中得知了这个法子,便照葫芦画瓢,没想到真成了,难道姓乌的哥俩还有你说的姓魏的那个人,和那人是一脉?”任远寻思了一下,答道:“师叔,乌家哥俩刚刚抓到了一个姓陈的,这人半年前从山里突然现身,被省城市局的人带到了省城,还当上了警察,按吕洞国的说法,他应该是您提到的那位玄阳真人的徒弟,孙志成和他面对面见过,看外表,姓陈的是个年轻人,说话行事和现在的年轻人有着大大的不同,如果按林道长说的,难不成玄阳真人把那个法子用到了自己的徒弟身上才让他活到现在?”
明仁道长听任远说完,被嘴里的饼噎了一下,急忙喝了一口汤,把饼顺下去后,才说道:“啊呀!难道玄阳真人的那个法子真管用?”眼神儿就有些向往,任远瞅着明仁道长,猛地咳嗽了一声,明仁道长像是被惊醒过来,看了看任远脸上的表情,嘁了一声,不屑地说:“你瞎想啥呢?”任远笑呵呵地道:“我在想,要是您吃着饼喝着汤,边儿上坐着一个满身臭气熏天的家伙,您胃口会不会更好!”明仁道长学着任远呵呵一笑,对着刘大成和任远分别看了看,忽然说:“要不,你把姓魏的请过来,我把他的法子学会,给你俩当中谁试试?”任远立马坐直身子,对着窗外看了看,说:“师叔,天黑了,今晚我住一宿,明早就走!”明仁道长立即问任远道:“你真能把姓魏的请来?”问话的同时,满脸满眼的期盼,任远黑起脸,说:“我说我住一宿,明早就走,再也不回来了!”明仁道长哈哈一笑,道:“你师叔我逗你玩儿呢!”说完,拿着饼,端着碗,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任远看着他的背影,回想起他刚才那种期待的眼神儿,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妥。
黑黢黢的山里,乌老大一路行,一路抬着自己的鼻子嗅,可在山庄周围的山上山下转了一圈儿后,泄气地顺着山顶往山庄的方向走回去,他知道,魏见秋这人,心眼子多得不次于自己的弟弟乌老二,他既然出手把张弛带走,就一定留了后手,以免以后见到自己哥俩不好交待,可魏见秋的这个后手,乌老大想来想去,也摸不着个头脑,不过,乌老大倒是盼着魏见秋是实在忍不住张弛的那种体质的诱惑,把他弄到一个地方去炼制了,过两天带着一个小玻璃瓶回来将功赎罪,如果那样的话,即使自己的弟弟乌老二想要惩治魏见秋,他乌老大怎么也得替魏见秋说说好话,正想得开心出神,就看见山下的路上,有车灯从远远地照过来,乌老大心头一震,心想,难道魏见秋的手脚这么快吗?这就带着小玻璃瓶过来了?想到这里,他便从山顶顺着一处缓坡,向山脚下快速奔下去,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对着路上的车看过去,立马失望起来,来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两辆,一前一后,跟得挺近,乌老大转头向东,看了看通往山庄的路口就在不远处,心中疑惑,难道又是那个当官的秃子带人过来了?乌老大顿时恼怒起来,那个家伙,一双大三角眼,看着就不地道,竟然想着沾他们哥俩的光,自己弟弟乌老二不好出手,他乌老大可管那套,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全须全尾地回去了!
乌老大从树后走出来,站在路当中,把手里的棍子杵在地上,眯起眼睛,迎着越来越近的车灯看去,两辆车被他拦住了路,一前一后地慢慢停下,乌老大等了一会儿,却没发现有人下车,心中更是愤怒,把手里的棍子轻轻地在地上点了几下,脚边升腾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对着车的方向飘了过去,他抬脚向车走了几步,虽然车灯晃眼,但他还是看见车里坐满了人,乌老大暗暗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派头不小!”又向前走了几步,就到了车旁,拿棍子敲了敲司机那面的车窗,车窗慢慢落下,里面的司机正要说话,突然吸了吸鼻子,扭头就看向副驾上的人,说:“大哥,臭!”乌老大一听,怒气勃发,棍子向前一伸,就捅在司机的脸上,司机吃疼,叫了一声,用手捂在脸上,嘴一张,吐出了两颗后槽牙,紧接着血就从嘴里流出来,副驾上那人两手抓着横放在腿上的一根黑乎乎的家伙,突然对着乌老大问道:“姓魏?”乌老大还没来得及回答,后面的车窗也被落下,没等乌老大转头细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从车窗里对准了他,乌老大警觉地向后一退,同时把脚在地上急跺,瞬间,一股浓浓的黑雾笼罩在他身前,正要转身遁走,就听见后车窗里的咔嗒一声,那人扣动了扳机,枪却没响,乌老大吓了一跳,急忙驱动黑雾对着车窗里面涌了进去,透过黑雾,看见后面车座上中间那人把身边那个年轻人往后一推,自己手里的那只家伙也伸出了车窗,同时另一面的那个人推开车门就下了车,一边呕着,一边把手里的那只枪隔着车顶对着乌老大指过来,乌老大立即把自己裹在黑雾里,向旁边蹿了过去,随后,咣咣两声巨响,把乌老大的耳朵震得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