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上群山皆明，道下我心澄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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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凛立，云海滚滚，满目皆绿碧。

男人望向群山绵延的尽头，目光跨越了千仞万重，直指东方那徐徐而升的朝阳。

背负青剑，立于万峰之上，轻轻一吸气便闻到了云雾的清香，仿佛吞吐了这片山河，苍穹之下尽入胸怀。

望着眼前之景，男人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就像新生的婴儿，用最初的感官感受着这片天地，尝试与天地共鸣。

就在那瞬息之间，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万千思绪喷薄而出

我，秦海平，出生于官府世家，家境优越，衣食无忧，于机缘巧合下在十岁悟出尘子，踏入通道之路。

十三岁，步入明通之境，年纪轻轻便展露头角，在求道之路上势不可挡。

十五岁，于比武擂台上跨入玄虚，以一木剑，击败无数青年才俊，孤身站立于武台之上，傲视群雄，意气风发。

又三年，昔日少年入朝门，无敌京城天下闻。在那时，整个京城都飘摇着一道乌云，压抑在每个天才头上，乌云不散，永无出头之日。

二十岁，也就是弱冠之年，少年退去青涩，步入成年，忘却玄虚的伪我，懂得何为本我，跨入见清之境。见清之下，见自我之真实，清自我之本性，悟往绝世之道路。

回想起当时的岁月，秦海平内心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自傲，那是独属于天之骄子的底气，满目回忆皆是少年风发，细细品味着当时的心境。

此时的我可以说真正在求道之路上有所成就，也正是对本我的认知，让我在仅仅一年之后便步入化门，这是无数求道人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然而，我步入此境界之后，内心浮现出一丝空虚，并没有出现年少时期待的那种兴奋，这让我不由得有一丝失望。

世人穷极一生追求更高层次的境界，有何意义？到达更高境界以后，所追求的的又是何物？我想不明白，正如世间其他求道人一样，盲目的追求着境界的高低，却没有想过为何要追求更高境界，于是，我便选择退隐，让自己的盛名随时间慢慢散去。

在那之后，我访遍天下名山大川，花了五年时间游历世间山河，即使是能力几近于通天的我也不得不感叹于天道之下所孕育的鬼斧神工之景。

远离人世间的凡尘，让我的内心无比平静，不再像以前一样浮躁地追求于显赫名声，褪去了这层枷锁，我再次感觉到孩提时的那种轻松。

即使我在漫无目的地走着，但是，这于我的内心而言，却是十分的有意义。我每走出的一步，都是我在这世间的感悟。

想到这，秦海平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既是对曾经少年的洒脱告别，也是了却心结后的解脱坦然。

诗坛自古多才俊，但是即使是诗坛大家，也无法用诗歌完全展现出这山河秀丽，更难描写出那立于群峰之巅望群山时的心境，这种心境也只有秦海平今日站在这浩山之巅才有所感悟。

浩山之上，上至苍天之穹，群山之阔，阔至临海之滨。天地之间，群鸟随风扶摇上云天，虾鱼逐江潜游入东海。

秦海平缓缓睁开双目，望向这天下第一山的天下第一瀑——龙脊瀑布，滚滚白浪从云端倾泻而下。

走遍千万里，世事繁杂如无物。正如这浩山生灵，自由地生活于天地之间，这偌大的龙脊瀑布，从九天流下，随心所欲，无物可挡，这才成就世间恢弘之景。

随心而动，烦杂皆空。行事逍遥，与天而终。

这一刻，一种彻底的释然在秦海平心中化开。他的内心既如海浪般狂乱，也如清晨般平静。

秦海平右手一挥，青剑破空而出，以极高的速度绕浩山做周天循环，剑气如春日般温煦，散发出七彩氲氤。

“我有一剑，赠与天地最逍遥，斩断世人苦心愁！”

在和煦的阳光之下，秦海平激昂高声着，不由自主地喷薄而出雄浑气力，散发着高山般深厚的压迫。伴随着朗朗回声，无形的气浪在山中波荡了一轮又一轮。

青剑陡然急转直下，剑尖直指山峦叠嶂，仿佛无形之中刺入这片土地。七彩剑气上至云海翻滚，下至小溪流淌，穿插于林荫之间，行迹所至，皆有剑意。就在这七彩气浪的翻涌下，群峰突然如获生机，就像棋盘上的棋子，在云海的漩涡之中移形换位，开出一条恢弘大道。龙脊瀑布缓缓抬升，飞速流动的白浪顺着大道朝天际滚动，铺向秦海平所站立的天下第一峰——苍顶峰。一刹那间，一条跨越重重山峦的登天长阶就这样横立于天地之间。

逍遥剑下，世人再无苦心事，了却烦恼，解开心结，斩断灵魂的拘束。

“以天地为家，四海八方为房。饿时吃山果，渴时饮野泉，无忧无虑，行迹所至，皆为自由。”

自由……

秦海平话音刚落，青剑破空而归，划出一道银痕，眼前的通天之景顿时如画卷一般流向天际，硬生生地与现实隔离开来，仿佛一切都只是天上仙人所展现出的通天幻术，只有秦海平依旧于清风中背负双手，安然立于山巅，这才是现世之景。

随着瀑布重新冲刷在谷底的巨石上，迸发出剧烈的响声，天地之间再一次归于平静，只不过群山之间隐隐流淌着彩色光晕。

我于五朝春秋行于大江南北，走了千万里，见过太多风景。我这一生，已过二十又五，虽短短数十载，却也体会过人间极乐，也品过世间美景，再无遗憾。

遗憾……

人生二十年，我之行事。虽随心随意，却顺应天道，从未有过不义之事。于天地之间，我问心无愧，也尚未有遗憾。

今朝问天门，我心我行澄清如镜！

秦海平以无比自豪的语气朝天际坚定地说道：“我心我行澄清如镜！”

顿时，天上白云密布，只有最中心处流出一缕阳光照向苍顶峰，照向秦海平。

此时，无论是天上的飞鸟还是林间的溪流，都陷入停滞。

万物皆静。

唯有秦海平耳中渐渐听到天地之间发出的巨大震鸣声。

二十五年，修道十五春秋，走千万里，终于今日，入道门……

无牵无挂，四海为家——是为仙道。

天人合一，山河皆我——是为仙道。

洒脱坦然，心澄如镜——是为仙道。

这一刻，秦海平真正成为一名道门中人，一名道境强者，一名通天彻地，举世无双的人间仙人。

“天地之间，我为最大。”秦海平轻轻自嘲一下。

但是，只有真正问鼎道境的他，才明白道境与化门之间的鸿沟。世间修道人，能涉足化门的都只不过尔尔，更不用说踏入真正通天的道境，千百年间，屈指可数。

不过，实力的强大都只是虚名罢了，道境强者的心境不会如此不值一提，眼界更不会如此狭隘。

十五年，人生又有几个十五年，但是对于踏上道途的人来说，只用短短十五年便入道，几近于不可能之事。按秦海平的了解，千百年来无人有此成就，而他便是这第一位不世出的天才。

“恭喜秦老弟成功入道！”

一道声音从千里之外涛涛传来，就像那涨潮时的巨浪，撼山震岳，所向披靡。

周遭的苍天巨树皆随着声浪而弯曲成弓形，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天上的云波也在冲击下向远方飘去，碎成一朵又一朵云花。飘溢在群山之间的彩色光晕也如流水一般，倾泻而散。

秦海平双袖飘扬鼓动着，发出呲啦的响声，与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互相摩擦。此时，在他的手臂两侧，气浪快速涌动，硬生生地划出刀剑般的痕迹，凌厉而冷峻。但是在他的身后，空气却依然保持平静，平静得如同与周遭割裂开来，即使是枯叶也可以缓缓飘落，安稳的归于尘土。

突然，红日悬空，之前的暖阳瞬间变得烈焰灼灼，不断膨胀，将整片世界笼罩在红光之下。碧蓝苍穹在刀剑气浪一层又一层的冲击下竟然出现裂痕，龟裂成一片巨大蛛网，无边天际仿佛在瞬息之间便会轰然倒塌。浩大的声势显得山巅之上的秦海平无比渺小。

不过，即使是面对如此般的末日景象，秦海平依旧打算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这巍然冲击。平静如水，站如山岳，以身将天顶。

秦海平缓缓吞吐着，如此反复，散发的气息如涟漪般回荡，生生隔开天际崩塌所带来的压抑感，双手大开大合，释放的定力推动着青剑将天穹一丈一丈往回推，抑制其进一步破碎。

“杨老头，既然感应到我已步入道境，又何必再试探呢?”秦海平望向声音的源头，朗声笑道，“区区法术，我又有何惧之！”

一字一句下，秦海平朝前方大踏一步，山渊之中顿时拔起一道又一道由定力所化的擎天巨柱，冲破云霄，彻底稳住天穹的崩塌。八十一根擎天柱，上顶苍天下黄土。金涛浩瀚流千古，紫瑞无边朝天布。

眼见天穹被稳住，秦海平伸出右手，朝前一抓一收，速度之快，压力之强直接导致苍顶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本应是空气的掌中却突然多出一只手腕。手腕的主人运动全身气力，打算挣脱秦海平的掌控，却发现他无论如何反抗，流向手腕处的冲力都如同落叶点水一般，掀起一点涟漪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手腕的主人见此情景，无奈地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老夫只是和你打闹一番，你个小子，还动起真格来了。”

“哦？不知是哪位先动用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一点余力都不留？结果现在被我抓住了，还打算倒打一耙，哪有一点前辈仙人的风范？”秦海平似笑非笑地说道。

“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杨成逸问鼎仙道三百年，如今竟还比不过一个晚于我不知多少辈的小子，我这么多年的修行，也真是修到狗身上去咯。”

说话的此人正是三百年前得道成仙的明安仙人——杨成逸，一个本应该只存在于史料和民间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秦海平面前，动弹不得。

“老头啊，你又何必将自己贬的如此不堪呢，再怎么说你也是步入仙道的高人，千百年来又有几人可以比得过你，达到你这种境界？”说着，秦海平松开杨成逸的右手，脸上笑意渐浓，“只不过，你碰巧撞上的是我这个千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比不过也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