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月蚀(1/1)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灵女重生之噬神者》最新章节。

暮色漫过竹林时,朱兰儿正伏在溪边练字。宣纸被晚风掀起一角,墨迹未干的“兰”字洇出细痕——这是芸娘昨日教的新字,说是她父亲生前最爱的词。碎玉在颈间微微发烫,她抬手去捂,却见水中倒影的眉眼忽地扭曲,瞳孔泛出血色。

“当心,月蚀要来了。”

芸娘的声音裹着夜露落下。她立在竹梢,玄衣被月光镀成银灰,腕间红绳咒文如活物般游动。朱兰儿慌忙合上宣纸,却见墨汁顺着纸缝渗出,竟在石面上勾出狰狞鬼面。

“今夜子时,噬魂珠会躁动至极。”芸娘跃下枝头,指尖金针寒光凛冽,“我带你去个地方。”

乱葬岗深处,七盏青铜灯按北斗方位排布。芸娘咬破指尖,将血珠依次弹入灯芯,幽蓝火光“腾”地窜起三丈高。朱兰儿缩在阵眼处,噬魂珠在丹田疯狂冲撞,疼得她几乎咬碎银牙。

“这封魔阵是你父亲所创。”芸娘将铜铃悬于阵心,铃身云纹与朱兰儿碎玉上的刻痕遥相呼应,“他临终前以血为引,将阵法要诀封入锁魂玦。”

话音未落,天际血月已缺了一角。狂风骤起,万千怨魂自坟茔中探出枯手,却被铜铃震成齑粉。朱兰儿忽觉神识被拽入虚空——

她看见父亲独自立于荒原,衣襟浸透鲜血,手中长剑已断成两截。青云峰弟子如潮水涌来,他却转身以剑划地,血线蜿蜒成锁魂玦的纹样。

“兰儿,活下去……”

朱青山最后一声叹息随剑光消散,血线骤然收缩,化作红光没入碎玉。

画面陡然碎裂。朱兰儿神识归位时,正见芸娘七窍渗血,腕间咒文如烙铁般赤红。七盏青铜灯接连炸裂,噬魂珠趁机冲破桎梏,魔气化作黑龙直冲天际!

“屏息凝神!”芸娘厉喝,三枚金针封住朱兰儿要穴。她自己却踉跄跪地,锁骨处的疤痕裂开,黑血汩汩涌出。

朱兰儿忽然读懂芸娘眼中痛楚——那疤痕形状与锁魂玦分毫不差,分明是当年朱青山为救她刻下的禁制。

黑龙在云层中翻腾,百里外的青云峰骤亮如昼。白发老者立于观星台,手中罗盘指针直指杏花村:“噬魂珠现世了。”

几乎同时,魔族祭坛血池沸腾。黑袍人抚过池中倒影,朱兰儿颈间碎玉在血光中清晰可见:“陈秀婉的女儿……倒是绝佳的容器。”

竹林在魔气侵蚀下尽数枯萎。朱兰儿跪在焦土上,看芸娘以血画阵。她腕间红绳寸寸崩断,每断一缕,面上便多一道皱纹。

“用我教你的导引术!”芸娘嘶声喊道,白发如雪纷扬,“把魔气引入地脉!”

朱兰儿闭目掐诀。这一次,她看见灵气如金线穿梭经脉,所过之处黑龙鳞甲剥落。碎玉突然灼如烙铁,玉中渗出一缕熟悉的气息——那是父亲残存的神识,正温柔地裹住她灵台。

当最后一缕魔气没入地底,血月恰好复圆。芸娘瘫倒在阵中,容颜已老若老妪,指尖轻触朱兰儿衣襟上的血渍:“你爹当年托人传信,将锁魂玦与阵法要诀交给我……他说若你体内魔气失控,唯有用他的血咒可解。”

朱兰儿颤抖着去扶她,却摸到一手冰凉。芸娘锁骨处的疤痕彻底绽开,露出半枚染血的玉佩——与她颈间碎玉拼合,正是完整的锁魂玦。

“快走……”芸娘将玉佩塞进她掌心,“他们来了。”

夜风送来铃铛清响,却不是芸娘的铜铃。十八名青衣修士踏剑而来,当先老者袖口云纹翻卷,与父亲旧衣上的绣样一模一样。

“魔种当诛!”

剑光如银河倾泻。朱兰儿抱紧芸娘疾退,身后土地被剑气劈出深壑。她忽然想起导引术最后一式,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玉佩上——

锁魂玦骤放华光,父亲虚影自光中显现,一剑霜寒十四州。

青云峰长老暴退十丈,不可置信地望着虚影:“朱青山……你竟敢分魂饲魔!”

“师父。”虚影轻笑,剑气却愈发凌厉,“当年您教我除魔卫道,可曾说过何为魔?”

趁双方对峙,朱兰儿背起芸娘往深山逃去。现在芸娘似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轻。背上之人气息渐弱,声音却带笑:“你爹的传信笺上……还画了支小竹笛……”

“师傅你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兰儿带着哭腔说道

血月沉入西山时,芸娘在朱兰儿背上陷入昏迷。唯有那枚铜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铃芯藏着的信笺残片上,依稀可见“托付芸娘,护吾女平安”。

朱兰儿一口气背着芸娘来到之前和阿虎待过的山洞,将芸娘身体靠在石头上,此刻的芸娘气若游丝。

山洞内的篝火噼啪作响,朱兰儿颤抖着解开芸娘染血的衣襟。火光映出师傅苍白的肌肤,却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芸娘心口至肋下蜿蜒着数十道暗红疤痕,每道疤痕都嵌着细密的金色符文,形如锁链缠绕心脏。那些符文的纹路,与锁魂玦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师傅……”朱兰儿喉头哽住,指尖蘸了药膏轻轻涂抹。药膏触到伤疤时,芸娘忽然痉挛般蜷缩,一道黑气自心口窜出,又被疤痕中的金纹死死绞住。

她终于明白,那些疤痕不是旧伤,而是封印噬魂珠的咒枷。今夜月蚀,芸娘以身为祭,想将魔珠彻底封入自己体内。

“傻丫头……哭什么。”芸娘不知何时睁了眼,声音轻得像风扯碎的蛛丝。她抬手抚过朱兰儿脸上的泪痕,掌心冰凉如深潭寒玉,“封印噬魂珠……咳咳……本就是我欠你父亲的。”

朱兰儿攥紧药瓶,瓶身映出她通红的眼:“您早打算替我去死?”

“死?”芸娘低笑,白发散在青石上如霜雪铺陈,“三十年前你爹剖丹救我时,我便该死了。”她指尖轻点朱兰儿心口,锁魂玦随之泛起涟漪,“世间因果如环,他为我续命,我替他护女,恰如春蚕吐丝——丝尽,方得圆满。”

洞外骤雨滂沱,芸娘腕间铜铃忽地轻颤。朱兰儿掀开她袖口,见小臂内侧布满针孔大小的血点——那是每月十五以心头血加固封印的痕迹。她想起无数个深夜,芸娘独自在偏房熬药,药香里总混着铁锈味,原来那不是草药。

“您总教我修真九境需勘破生死,”朱兰儿将熬好的汤药吹凉,“可您自己……”

“正因勘不破,才要你替我破。”芸娘就着她的手饮药,漆黑的药汁从嘴角溢出,在白衣上晕成墨梅,“你爹当年说,锁魂玦裂痕如人心缺角,唯以执念填补。”她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浮着金丝,“如今我懂了……他的执念从来不是永生,是牵挂。”

朱兰儿用袖口替她拭血,却发现自己的泪混着血渍在白衣上化开,恰似雪地红梅。芸娘腕间铜铃忽然无风自响,铃芯滚出一粒鲛珠,珠内封着片褪色的枫叶——正是当年朱青山刻字的那片。

“收好。”芸娘阖目倚回石壁,唇角却噙着笑,“待你结丹那日,它会告诉你……何为真正的春风化雨诀。”

洞外雷声渐歇,朱兰儿将枫叶贴在锁魂玦裂痕处。玉玦忽然泛起暖意,那些狰狞的裂痕竟生出细密金丝,如春日藤蔓缠绕住师徒二人的影子。她终于懂得,修真路上最凶险的从不是天劫,而是甘愿为你坠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