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飞太高 做一只笨鸟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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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是我从幼儿园学前班升入小学的日子，这一天并没有升学的味道，只是从一间教室搬到了另一间教室，少了些期待，多的只是好奇。幼儿园毕业时，我并不知道毕业的含义，老师带我们去拍照，和同学拍，走很远拍集体照，留下了一张张我表情不耐烦的照片，我穿着脏兮兮围裙，拍照也没有将其脱下。唯一一张集体照，我还蹲在地上玩石头，要说幼儿园时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想好好的拍一次毕业照。

那所学校是一所没有名字的学校，大人们常常会根据地名来叫一个自己熟悉的，于是它便有了一个民间叫法“凉风丫小学”。一年级生活比起幼儿园，显得枯燥乏味了许多，第一次拥有文具盒；第一次会削铅笔；第一次早读；第一次回家有作业。数学老师黄色的戒尺，打在手心时的酸麻感，刚开始接触的数字，从1背到100，背不完不许回家的九九乘法表，教室地上坑坑洼洼的，扫地总扫不干净。语文老师胖胖的，带个眼镜，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教着我们学习拼音和汉字。

班上一共十二名同学，很少，但也是全部能上小学的人数了。桌子椅子要自己给钱买，上小学的我有很多的不习惯，谁能相信，我小学二年级还尿湿裤子呢。事情是这样的，放学老师留堂，多讲了一会儿，于是我忍不住尿了裤子，幸运的是，没有多少同学知道。我将裤脚挽起，挽到大腿位置，等同学们离开的差不多后，我才背上书包从后门悄悄的走。路上始终会遇到一些认识的人，他们会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我裤子怎么湿了，而我为了保住脸面，撒了一个慌，并且我到现在也觉得应该撒的慌，我去厕所洗手的时候打湿了裤子。厕所的洗手的地方并不像现在的开关方便，是一个水龙头，只要水放大了，就容易打湿衣裤。

那个学校驻立在桃树中间，红墙，大门旁边还有橘子树。

我有一个邻居：小羊同学，从小打到大的那种，很幸运，我俩在一个班级。小孩子好像总逃不开调皮的本性，我俩去过悬崖边，一个拉着一个，另一个抓住树枝的一头，斜着身子去摘一朵峭壁上的花，现在如果让我再去试一试，我肯定是不敢的。吸引人的花好像从不长在正常的地方，百合—当时我俩并不知道它叫这个名字，就觉得那应该是属于我的。但它长在了半山腰上，根本摘不到，我俩也挺勇，窜进树林就往上爬，直到爬到了百合花前面，手上全是被藤上的刺划伤的痕迹，用着折断的树枝就在地上刨了起来，终于将百合花连根拔起，原来百合花下面不是根，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像球一样的种子。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弄就是一下午。我将它种在了大门前的小路旁，哦，对了，当时还没有翻修门口的路。

等来年，等百合花开。

我数了一下，一个种子，一只花杆，开出来了十几朵白色的花。

小孩子的调皮程度往往是没有上限的，记得在某个普通的下午，我照常的去找小羊玩耍，爸妈也早早的就在地里劳作着，无暇顾及我们。小羊家是平房，屋顶有一个矮矮的围墙，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总爱爬上去走一走，俗称探险。意外就是这样来到的，之前一直走的稳稳的脚步，此时却走偏一步，从楼上摔了下去，那是我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步。躺在地上，无法支配的四肢，呼吸不了空气，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掐在了脖子，意识逐渐模糊，原来死亡是如此的难受，云边露出的那些光真好看，有些刺眼，我好像离它越来越近了。清醒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能是上天垂怜，回到家中不敢和爸妈提及此事，想让它成为秘密被埋葬。

学校有棵石榴树，它是顽强的，长在了石头中间，屹立不倒。小孩子争强好胜的心理也在我和同学中展现的淋漓尽致，爬树看谁爬的远，就爬的那根石榴树，它肯定特无语，厕所中的蛆被同学说成这是自己家养的小动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长满草的操场，除了做操很少往上面走。小时候的冬天，好似也比现在冷，会结冰的水泥路，妈妈送我上学的路上，都可以少走路，房屋上挂满了的冰条子，水池上的一层薄冰，一根手指厚度的雪，柳枝成为了冬天的艺术品，被冻成了冰雕，学校旁的橘子树，叶子大张大张的，用手轻轻的抚摸，会拿下一张叶子形状的冰，纹路清晰。学校外面的走廊成为了滑冰场，每天被摔成个狗吃屎是常有的事情。

好景不长，无忧无虑的日子被一场地震打破。那是二年级，我穿着新买的裙子，学校正上着语文课，从未接触过地震的我们只知道听从老师的话往操场跑。一个火砖掉落在了我的面前，我被吓得停住了脚，被同学们推挤着往前跑去，坐在操场上时，也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房子要塌了。班级上少了几名同学，老师慌张的寻找着。老师说：要等爸爸妈妈来接才会放你离开。我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爸妈的身影，旁边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被接走，我心爱的裙子也被操场上的杂草划破，糟糕透了。幸运的是，我并不是最后一个被接走的小孩，邻居的爸爸顺路将我接回了家。

地震过后的好一阵子，我没有回过家，爸爸妈妈告诉我家里不安全，电视新闻里播报的全是遇难消息，一天一天增加。

地震结束后，学校成为了危房，也再也去不得了。老师临时将我们安置在了几处人家家里学习，成为了临时学习点位。如果把那一段时光当作电影放映一次，我一定会先放生大笑，然后再放声大哭，最后流着泪睡去。

“凉风丫学校”也被一个不知名的外来人员租了下来，种上了蘑菇，把那里改变成了蘑菇培训基地。我还偷偷去看过，还好，里面没怎么修整，学校的石榴树也立在那里。现在啊，由于政府的改建，操场变成了公园，学校也闲置在了那里，提及凉风丫也不会再想起那所学校，而那棵石榴树依旧在那个地方。

后来呀，红石榴也没有原来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