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向光 不负遇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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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忆如潮
“林夕,208包厢的客人点了红酒烩牛肉,你去跟主厨确认一下做法。”对讲机里传来领班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后厨的门。热浪扑面而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油花迸溅的声音、厨师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正在颠勺的背影上。黑色厨师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微微侧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这个角度,这个姿势,和顾川太像了。林夕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呼吸变得困难。
“主厨,208包厢的红酒烩牛肉......”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男人转过身来。林夕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对讲机差点掉在地上。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微笑的弧度,都和顾川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右眼角下多了一颗泪痣,她几乎要以为顾川回来了。
“红酒烩牛肉要等四十分钟,牛肉需要慢炖。”他的声音比顾川低沉一些,“你是新来的服务员?”
林夕点点头,喉咙发紧。她看着他将切好的牛肉放入锅中,倒入红酒,这个动作让她想起顾川第一次为她下厨的场景。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顾川休假回来,非要给她做顿饭。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她靠在门框上看他。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回头冲她笑:“等着,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结果那顿饭并不好吃,牛肉太老,红酒放得太多,但她还是吃完了。顾川不好意思地挠头:“下次一定改进。”她笑着说:“没关系,我喜欢看你做饭的样子。”
“林夕?”主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热。”
“去休息室喝点水吧。”他说,“208的菜好了我叫你。”
林夕逃也似的离开后厨。她靠在休息室的墙上,感觉双腿发软。这一年来,她走遍了顾川说过的每一个地方:他上过的小学、常去的面馆、最爱的那家书店......唯独不敢去他家。她害怕看到顾川的房间,害怕看到他的父母,害怕面对那个没有顾川的世界。而现在,一个和顾川如此相似的人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既害怕又期待。她知道这不是顾川,顾川已经永远留在了那片边境的森林里。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飞蛾扑火。
下班后,她站在酒店门口等车。雨突然下了起来,她没带伞。一把雨伞突然罩在她头上。
“我送你吧。”是主厨的声音,“我开车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他的伞下。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顾川一样。顾川总是偷偷抽烟,被她发现后就笑着把烟掐灭:“最后一根,真的。”
车子驶过湿漉漉的街道,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顾川最后一次离开时的场景。
那天早上,他穿着军装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他笑着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她点点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到了。”主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谢谢。”她解开安全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远。”他说,“陆地的陆,远方的远。”
林夕愣了一下道:“我叫林夕。”
“我知道。”陆远笑了笑,“你的工牌上写着。”
她下了车,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雨幕中。这场雨,和顾川走的那天一样大。那天她接到部队的电话,说顾川在任务中失踪。她请了假,连夜赶到边境。搜救持续了三天,最后只找到了他的军牌。
她记得自己当时很平静,平静地办理手续,平静地回到医院上班。直到有一天,她在更衣室看到顾川送她的那枚戒指,突然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那枚戒指现在还戴在她的手上,银色的指环已经有些发黑。她轻轻转动着戒指,望着陆远离开的方向。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和顾川如此相似的人。至少,这样能让她觉得顾川还在。
二向日葵下的默默观察
陆远站在厨房的监控屏幕前,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身影。林夕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用最得体的方式解决客人的问题。她的英语流利得不像个普通服务员,法语和日语也能应付日常对话。她的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仿佛曾经站在更高的地方。
今天中午,一位挑剔的法国客人对红酒年份不满。林夕微笑着用法语解释:“先生,这款酒虽然年份较新,但产自勃艮第特级园,单宁柔和,果香浓郁,与您点的鹅肝是绝配。她的发音优雅得让那位法国客人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但陆远注意到,每当忙完一阵,林夕就会不自觉地摸向左手无名指。她的眼神会突然变得空洞,仿佛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什么遥远的东西。她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发黑的银戒,款式简单,却似乎承载着某种沉重的记忆。
最让他在意的是天台上的向日葵。每天午休,林夕都会带着一小盆向日葵上去。她会给花浇水、修剪枝叶,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有一次他偷偷跟上去,看见她对着花低声说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眼神温柔而哀伤,仿佛在看着某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你也喜欢向日葵?”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林夕吓了一跳,剪刀差点掉在地上。她转过身,看到是陆远,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角度,这个光线,让她想起了某个遥远的画面——一个男人站在厨房里,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他回头冲她笑。
“嗯。”她低下头,继续修剪枝叶,“向日葵总是向着阳光,即使太阳落山了,第二天也一定会重新升起。”
陆远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盆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你照顾得很好。”
林夕的手指轻轻抚过向日葵的花瓣,眼神变得温柔:“以前我总把花养死。有人说我是'植物杀手',但他还是会给我买花。他说,总有一天我会学会照顾它们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陆远的心揪了一下。他注意到她说“他”时声音里的颤抖,那个“他”是谁?为什么提到“他”时,她的眼神会变得如此哀伤?
“要下雨了。”他说,“我们下去吧。”
林夕点点头,却没有动。她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雨声很像某种告别。”
陆远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其实一直在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她的专业、她的优雅、她的从容,都是她给自己筑起的保护壳。而壳子里面,是一个破碎的灵魂在无声地哭泣。
三情不自禁的靠近
夜色渐深,酒店大堂的水晶灯洒下柔和的光。林夕站在前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发黑的银戒。陆远从厨房出来,看见她站在灯光下的侧影,恍惚间觉得她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人。
“还不下班?”他走近问道。
林夕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值夜班。”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陆远注意到她的眼睛,那里总是盛着一种说不清的哀伤。每当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像某个人,那个人的照片他曾在林夕的钱包里瞥见过——那是一张军装照,照片上的男人有着和他极其相似的眉眼。
突然,大堂传来一阵骚动。一位中年客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周围的服务生惊慌失措,有人已经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
林夕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快步走到客人身边,蹲下身查看情况。
“是心梗。”她冷静地说,“把AED拿来,快!”
她的手指熟练地检查客人的脉搏和呼吸,然后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仿佛经过千百次的练习。
陆远站在一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安静得近乎透明的女孩,原来有着如此强大的另一面。
“让开!”林夕接过AED,利落地为客人贴上电极片。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服从。
当客人的心跳重新恢复正常时,救护车也赶到了。林夕向急救人员简要交代了情况,用语专业得让陆远震惊。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她总是能准确地说出每道菜的配料和做法,甚至连一些罕见的香料都了如指掌。
“你......是医生?”他试探着问。林夕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转过身,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曾经…”
陆远还想再问什么,但看到她眼中突然涌起的悲伤,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那个“曾经”一定和照片上的军人有关。
夜深了,林夕坐在员工休息室里,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陆远推门进来,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补充点能量。”
她接过巧克力,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那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顾川,他穿着军装,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林医生,听说你值夜班,给你带点能量补给。”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抖。
陆远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巧克力。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突然很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那滴泪,但他知道,那滴泪不是为他而流。
“你救人的样子,很专业。”他轻声说。
林夕的手顿了一下:“习惯了。”她的声音很轻,“以前在医院,经常要面对这种情况。”
“为什么不当医生了?”
她抬起头,眼神又变得恍惚。陆远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银戒,指节发白。
“有些事......”她停顿了一下,“发生了就无法回头。”
陆远看着她,突然感到一阵心疼。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取代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抚平她眼中的悲伤。
“要下雨了。”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林夕望向窗外,夜色中已经飘起了细雨。她想起顾川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她站在医院的天台上,看着救护车远去,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好。”她轻声说。
走在雨中,陆远的伞微微向她倾斜。林夕看着他的侧脸,恍惚间又看到了顾川。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还是忍不住贪恋这一刻的温暖。至少,这样能让她觉得,那个永远停留在二十五岁的少年,还在她身边。
四织梦(上)
雨丝在路灯下织成一片朦胧的光幕,陆远的背影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林夕站在公寓楼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突然感觉呼吸变得困难。
那个背影——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走路的姿势——和记忆中顾川离开时的背影完美重合。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顾川穿着军装,背着行囊,回头冲她笑:“等我回来。”
“别走......”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但陆远还是听见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他,那张和顾川极其相似的脸上带着关切:“怎么了?”
林夕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理智告诉她应该让他离开,但内心的渴望却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所有的克制。
她快步走上前,在陆远惊讶的目光中,从后面抱住了他。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这个拥抱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想要落泪。
“别走......”她再次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留下来,好不好?”
陆远僵在原地。他能感觉到林夕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的呼吸透过衬衫传来,温热而急促。他知道这个拥抱不是给他的,但他还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好。”他轻声回答,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碎了一个易碎的梦。
林夕松开手,后退一步。她的眼睛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陆远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他们一起上楼,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林夕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窗台上摆着几盆向日葵,在夜色中安静地绽放。
“我去给你拿毛巾。”她说,声音还有些不稳。陆远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是林夕穿着白大褂的照片,她的笑容明亮而自信,和现在判若两人。他注意到照片的角落有一张军装照,但被巧妙地遮住了。
林夕拿着毛巾回来,看见他在看照片,她快步走过去,把毛巾递给他:“擦擦吧,别着凉了。”
陆远接过毛巾,却没有立即擦拭。他看着林夕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发梢的水珠。这个动作太过亲密,林夕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
“你以前......”陆远开口,却又停住了。他看见林夕的眼神又变得恍惚,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人。
“对不起。”林夕低下头,“我不该......”
“没关系。”陆远打断她,“我明白。”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林夕走到窗边,看着雨夜中的城市灯火。陆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但他知道,这个拥抱可能会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今晚的星星很亮。”林夕轻声说,“雨后的星星总是特别明亮。”林夕陷入了某种回忆。陆远的心揪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陪她看着雨后的星空。
五织梦(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林夕睁开眼睛,看见陆远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得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醒了?”陆远转过身,手里端着煎蛋,“尝尝看,这次应该不会太老。”
林夕接过盘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这个温度,这个触感,和记忆中顾川递给她早餐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差点拿不稳盘子。
“小心烫。”陆远连忙扶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林夕想起顾川第一次牵她手时的感觉。那天他们去看日落,顾川的手心全是汗,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谢谢。”她轻声说,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这样的早晨已经成为常态。陆远会给她做早餐,陪她散步,偶尔牵她的手。林夕总是默许这些亲密的举动,但每当陆远想要更进一步时,她就会巧妙地避开。
就像现在,陆远俯身想要吻她,她却突然站起身:“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散步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远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她在逃避,知道她把他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但他还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就像无法拒绝那个雨夜的拥抱。
他们沿着河岸散步,林夕的手被陆远握在掌心。她的手指纤细冰凉,像是一碰就会碎的水晶。陆远忍不住收紧手指,想要温暖她。
“你看,那边的向日葵开了。”林夕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她松开陆远的手,快步走向花丛。陆远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突然觉得心里也空了一块。
林夕蹲在花丛边,轻轻抚摸向日葵的花瓣。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陆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很想将她拥入怀中。
“向日葵是最坚强的花。”林夕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即使被风雨打倒了,第二天也会重新站起来。”
陆远的心揪了一下。她又陷入了回忆。他蹲下身,和她一起看着向日葵:“你在想谁?”
林夕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轻轻抚摸花瓣:“有时候,我会觉得有些人还在我身边。”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就像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陆远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拒绝他的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每一次靠近,都在提醒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傍晚,他们和朋友一起去游乐园。林夕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像个孩子。陆远站在围栏外,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突然觉得即使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陆远!”林夕朝他挥手,“来拍照!”
他走过去,林夕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相机定格的那一刻,她的笑容明亮而灿烂。但陆远知道,这个笑容不是给他的。
回家的路上,林夕靠在他肩上睡着了。陆远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应该结束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暧昧。但每次看到她眼中的悲伤,他就无法狠下心离开。
车停在公寓楼下,林夕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到了?”
“嗯。”陆远轻声说,“我送你上去。”
电梯里,林夕靠在他肩上,呼吸轻柔。陆远低头看着她,忍不住想要吻她。但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林夕突然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你。”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今天很开心。”
陆远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体温。他知道,这个拥抱也不是给他的。但他还是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这一刻永远留住。
六谎言
陆远站在厨房的窗前,看着林夕在花园里修剪向日葵。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阳光洒在她的发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接受她把自己当作一个他人的替身。
每当她对着向日葵微笑时,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当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向他时,他总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每次这种冲动涌上心头,他就会想起她眼中时常闪过的恍惚,想起她总是避开的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陆远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他必须确认,在林夕心里,他到底是谁。
傍晚,他们坐在阳台上看日落。林夕捧着热可可,眼神温柔地望着天边的晚霞。陆远注意到她又开始无意识地转动那枚银戒,这个动作总是出现在她想起某个人的时候。
“林夕,”他深吸一口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她转过头,眼神清澈。
“我......结婚了。”他说出这句话时,感觉喉咙发紧。
林夕的手顿了一下,热可可的杯子微微倾斜,几滴褐色的液体溅在她的裙摆上。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轻轻放下杯子:“是吗?恭喜你。”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陆远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她对他有哪怕一丝感情,都不该是这种反应。
“你......不生气吗?”他试探着问。
林夕笑了笑,眼神却有些飘忽:“为什么要生气?”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陆远心里。他终于确定,在林夕心里,他永远都只是那个人的替身。她对他的温柔,对他的依赖,都只是因为那个人。
“是啊,为什要生气?”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林夕站起身,走到阳台边。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背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陆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收回刚才的谎言,但他知道已经太晚了。
“其实......”林夕轻声说,“我早就猜到了。”
陆远愣住了:“猜到什么?”
“猜到你有自己的生活。”她的声音很轻,“我们这样暧昧的相处,对你来说一定很困扰吧。”
陆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林夕会这么想。
“对不起。”林夕转过身,眼里有泪光闪动,“这段时间,是我太自私了。”
陆远的心揪了起来。他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他没有结婚,想说他是真的爱上她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关系,我理解。”
林夕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陆远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他本想确认自己的位置,却亲手推开了她。
“林夕......”
“天黑了,”她打断他,“你该回去了。”
陆远站起身,看着她的侧脸。月光下,她的表情平静得让人心疼。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们之间那道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夕还站在阳台上,背影单薄而孤独。他突然很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谎言。但他知道,即使这样做了,也无法改变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的事实。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七向日葵和星空的过往
陆远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一叠资料。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极了那个他送林夕回家的夜晚。
他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林夕穿着白大褂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容明亮,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林夕,26岁,毕业于协和医学院,曾是该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治医师......”
陆远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文字,脑海中浮现出那晚林夕抢救客人时的样子。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专业,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原来,她曾经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他继续往下看,突然注意到一张照片——林夕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的合影。那个男人有着和他极其相似的眉眼,正温柔地看着林夕。照片背面写着:“和顾川的第一次约会,2019年4月15日。”
陆远的心揪了一下。他翻开下一页,看到了他们的故事。
那是2018年的冬天,林夕还在实习。那天急诊室送来一个中弹的军人,情况危急。她作为助手参与了手术,整整六个小时,她的手没有抖过一下。手术成功后,那个叫顾川的军人醒来第一句话是:“医生,我的战友怎么样了?”
林夕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们都很好,你救了他们。”
顾川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医生。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一定是个很美的笑容。
“谢谢你,林医生。”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你的胸牌上写着。”顾川笑了,
“林夕,很好听的名字,很有诗意。”
那一刻,林夕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远看着这段文字,突然想起林夕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眼神。那种恍惚,那种期待,原来都是因为这张和顾川相似的脸。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了一张电影票根。背面是顾川的字迹:“今天和林医生看了《流浪地球》,她说想去看星星。等休假了,带她去XZ看真正的星空。”
陆远的脑海中浮现出林夕站在阳台上看星星的样子。她的眼神总是那么遥远,原是在怀念那晚的星空。
顾川休假的时候,真的带林夕去了XZ。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原上,他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看着满天繁星。
“林夕,”顾川突然说,“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结婚吧。”
林夕转过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枚银戒。星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好。”她轻声说。
那天晚上,他们在星空下相拥而眠。顾川的怀抱温暖而安心,让林夕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一生。
陆远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林夕总是无意识地转动那枚银戒,想起她眼中时常闪过的悲伤。原来,那枚戒指承载着如此沉重的承诺。
他翻开最后一页,看到了顾川牺牲的报道。2019年8月15日,边境缉毒行动中,顾川为掩护战友牺牲。
报道旁边贴着林夕的日记复印件:“今天做了三台手术,很累,但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想起他......想起他说要带我去看星星,想起他说要和我结婚......”
“医院的天台上能看到星星,但我再也不敢看了。每次抬头,都会想起那个星空下的承诺......”
“今天又救活了一个病人。顾川,你看,我还在救人,还在守护生命,就像你守护着这片土地......”
陆远的眼眶湿润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夕会放弃医生的职业,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城市,为什么会种满向日葵。
因为顾川说向日葵是最坚强的花。
因为顾川曾经带她去看星星。
因为顾川说要和她结婚。
陆远合上资料,望向窗外的雨幕。他突然很想见到林夕,很想告诉她,他愿意陪她看星星,愿意陪她种向日葵,愿意陪她走出阴霾。但他知道,那个雨夜的拥抱,那个未完成的吻,那些暧昧的时光,都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顾川相似的脸。而现在,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
八虔诚的朝圣者
陆远翻开新的一页资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城市地图。地图上用红笔标注了许多地点,旁边密密麻麻地写着注释。他认出来,这是这个城市也是顾川家乡的地图。
“2019年9月,林夕辞去协和医院主治医师职务,来到顾川的家乡。她应聘成为君悦酒店的服务员,开始了在这座城市的独居生活......”
陆远的手指轻轻抚过这些文字,仿佛能触摸到林夕当时的决绝。一个前途无量的心外科医生,放弃了一切,来到这座小城,只为了离他更近一些。
地图上的第一个红点标注着“顾川的小学”。陆远想起有一次和林夕散步时,她突然在一所小学门口停下脚步。
“这里......”她轻声说,“小学门口的糖葫芦最好吃。”
那天,林夕买了一串糖葫芦。她咬了一口,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陆远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看着她无声地哭泣。现在他明白了,那串糖葫芦里,藏着多少无法言说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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