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巷里的星图刺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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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里的蒸汽管道在漏气，莉娅把星象图卷轴塞进青铜匣时，黄铜铆钉正好烫到虎口。这是今晚第七个不怀好意的买家，总盯着她缠满绷带的左手腕。当那人伸手要扯绷带时，巷口突然传来铸铁靴的脚步声。

\"今天的交易取消了。\"莉娅抱紧匣子后退，后腰抵住滚烫的蒸汽阀。买家的瞳孔在防毒面具后收缩成竖线，他从斗篷里抽出锯齿刀，刀刃上还沾着未干涸的黑色黏液。

缠斗发生在两次蒸汽喷发的间隙。莉娅的绷带被刀尖挑开，露出底下发光的星图刺青。那些银蓝色脉络突然暴起，像活过来的星河钻进暴徒眼眶。当惨叫声随着眼球爆裂戛然而止时，暴徒的斗篷塌陷下去，只剩堆冒着热气的黑沙。

莉娅跌坐在污水横流的地面，青铜匣滚到三米外的排水口。她想去捡，却发现暗巷两侧的砖墙正在渗出鲜血。那些血珠沿着砖缝游走，拼出五个正在跳动的单词——「观测者已苏醒」。

\"别碰那个匣子。\"阴影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戴鸟嘴面具的人用机械义肢拦住她，\"你后背的星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光的？\"

记忆突然刺痛神经。莉娅想起七岁那年冬天，孤儿院的蒸汽管道总在深夜传出齿轮咬合声。某个结霜的早晨，她发现后背浮现出淡淡银痕，老修女尖叫着说她被机械恶魔标记了。此刻巷子里的血腥味和当年一模一样，那时整条走廊的墙纸都在渗血。

\"三天前。\"莉娅拍开机械义肢，抱起青铜匣后退，\"你也是来抢...\"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鸟嘴面具人掀开斗篷，露出缠满铜线的左臂——那些导线连接着皮肤下的发光纹路，竟与她后背的星图刺青同源。更可怕的是对方脖颈处隐约可见的烙印：x-06。

暗巷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汽笛声。鸟嘴面具人突然将莉娅推进蒸汽管道检修口，铸铁阀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瞬间，整条巷子的墙壁轰然坍塌。透过缝隙，莉娅看见十七八个暴徒正在融化，他们的血肉与黑沙被吸入地底裂缝，形成巨大的青铜城地下管网图。

\"他们不是人类。\"鸟嘴面具人摘下护目镜，露出和莉娅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是观测者投放的清洁工。\"

青铜匣在颠簸中自动弹开。莉娅看到黑色天鹅绒衬垫上的人形凹痕，那轮廓分明与她后背的星图完全契合。检修通道的蒸汽突然变成血红色，前方传来粘稠的吞咽声。

\"别看通风口！\"鸟嘴面具人捂住莉娅的眼睛，但已经太迟了。莉娅透过指缝看到通风栅栏后挤满婴儿面孔，那些肿胀的小脸上布满齿轮纹路，正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舐观测者警告的血字。

记忆闪回突然袭来。莉娅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六个穿防化服的人正用激光在她后背雕刻星图。无影灯突然爆裂，黑公爵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第七代观测者容器必须今晚完成激活...\"

检修车突然脱轨。莉娅在翻滚中抓住鸟嘴面具人的机械臂，发现那些铜线正在往自己手腕里钻。无数陌生记忆顺着导线涌入——她看见艾尔维斯在时空漩涡里金属化的右手，看到玛姬的液态长发刺穿黑公爵心脏，最后看到自己站在第七方尖碑顶端，脚下是正在重组的青铜城废墟。

\"我们到了。\"鸟嘴面具人扯断铜线，检修车撞破屏障冲进圆形大厅。莉娅的瞳孔适应光线后开始颤抖，数以千计的玻璃舱悬挂在穹顶之下，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后背带星图刺青的少女。

她们全都是x-07。

通风管道滴落的黏液在青铜匣表面蚀刻出地图，莉娅摸着后背发烫的刺青，发现玻璃舱里的克隆体们正在同步抽搐。她们的银蓝色星图穿透舱体，在穹顶交织成青铜城的立体投影，每处闪烁的红点都对应着正在融化的暴徒。

\"这些都是我的...姐妹？\"莉娅的绷带被冷汗浸透，她注意到最近那具克隆体左手腕也有绷带，缠绕方式与自己分毫不差。

鸟嘴面具人突然剧烈咳嗽，机械义肢的铜线缝隙渗出黑沙。\"抓紧我。\"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溃烂的x-06烙印，\"它们在定位你的生物信号。\"

整座大厅的玻璃舱同时爆裂。莉娅在克隆体们的尖叫声中坠落，鸟嘴面具人用机械臂勾住蒸汽管道。下方深渊升起齿轮组成的旋风，吞噬了那些下坠的少女躯体，她们的星图刺青被撕扯成发光的碎片。

\"别看！\"鸟嘴面具人捂住莉娅的眼睛，但那些光斑已经烙在她视网膜上——每个碎片都映着玛姬金属化的面容。当她们坠入深渊最深处时，莉娅听到七岁时听过的齿轮转动声，这次还混杂着艾尔维斯怀表的滴答。

地下河的铁船锈迹斑斑。莉娅看着船头那盏忽明忽暗的瓦斯灯，终于扯下左手腕的绷带。x-07的烙印在血管下泛着青光，与青铜匣里的人形凹槽产生共鸣。

\"你本该在三天前觉醒。\"鸟嘴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被齿轮纹路侵蚀的半张脸，\"黑公爵死后，观测者加速了收割进程。\"

船桨搅动的河水突然变得粘稠。莉娅发现水下漂浮着无数青铜怀表，表盘都停在七点十七分——正是星轨观测台坍塌的时刻。当她伸手触碰水面，某个怀表突然裂开，喷出的黑色黏液在空中凝成玛姬的虚影。

\"快毁掉青铜匣！\"玛姬的幻象发出电子杂音般的警告，\"那是观测者给你准备的...\"

幻象突然被螺旋桨绞碎。三艘蒸汽快艇冲破岩壁，艇首的黑公爵残党举起改装过的磁力弩。莉娅抱紧青铜匣蹲下，弩箭擦过后背时，星图刺青突然暴起银芒，将钢铁箭矢熔成铁水。

\"跳船！\"鸟嘴面具人掀开船板暗格，拽着莉娅坠入暗河。入水瞬间，莉娅看到河底沉着具缠满水草的尸体——那具尸体左手腕也缠着绷带，x-07的烙印正在发亮。

地下溶洞的钟乳石滴着黑色机油。莉娅趴在生锈的蒸汽机上喘息，青铜匣的锁扣不知何时打开了。当她借着荧光苔藓的光亮看向匣内，发现天鹅绒垫子上的人形凹痕里，静静躺着一枚带齿痕的青铜齿轮。

记忆如钢针刺入太阳穴。七岁那年的暴雨夜，老修女颤抖着将这个齿轮塞进她手心；十二岁在黑市被追捕时，齿轮在混战中遗落；而现在，缺失的记忆拼图正在归位——齿轮边缘的齿痕，与艾尔维斯怀表上的缺口完全吻合。

\"这是观测台主机的核心部件。\"鸟嘴面具人突然剧烈抽搐，他的机械义肢开始不受控地拆解自己，\"当年你父亲...咳...把它从...玛姬的心脏里...\"

溶洞顶部突然塌陷。黑公爵残党驾驶的钻探机冲破岩层，磁力网罩住莉娅的瞬间，她背后的星图刺青迸发出伽马射线般的强光。当光芒消散时，追击者连同钻探机都化作了青铜雕像，惊恐的表情永远凝固在金属表面。

\"你正在觉醒观测者的力量。\"鸟嘴面具人用最后的气力按下莉娅手中的齿轮，溶洞水潭突然浮现星轨观测台的倒影，\"快去找...铸铁人鱼的眼睛...\"

他的身体在莉娅怀中崩解成黑沙，只剩那个x-06烙印悬浮在空中。莉娅颤抖着将齿轮按进青铜匣，匣底弹出的暗格里，躺着半张烧焦的合影——年轻的艾尔维斯抱着七岁的她，背后是尚未坍塌的星轨观测台。

铸铁人鱼的独眼嵌在钟乳石顶端，莉娅用齿轮划破手掌时，血珠悬浮成星轨观测台的微缩模型。当她的血浸透青铜匣，人鱼瞳孔射出光柱，照亮了克莱门特工作室的废墟——那具被磁力爪撕碎的铸铁人偶，正握着半张烧焦的合影。

\"哥哥...\"莉娅触碰人偶手心的照片，艾尔维斯金属化的右臂突然抽搐。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她看见六岁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黑公爵用龙鳞密信碎片在她后背刻下星图；看到玛姬的液态长发刺穿实验室穹顶，在爆炸中将自己推入排污管道；最后看到艾尔维斯在时空漩涡里撕下金属皮肤，把怀表核心塞进青铜匣。

废墟突然剧烈震颤。莉娅背后的星图刺青脱离皮肤，在空气中构建出第七方尖碑的全息投影。碑文不再是金属脉络，而是亿万张哭泣的人脸，其中赫然包括正在融化的鸟嘴面具人。

\"莉娅·银叶。\"玛姬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铸铁人鱼雕像裂开，露出布满齿轮纹路的青铜门，\"该完成你的使命了。\"

青铜门后的空间扭曲成莫比乌斯环。莉娅踏着悬浮的怀表残骸前进，每步都激起记忆涟漪。她看见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有的被星图刺青吞噬变成金属怪物，有的抱着艾尔维斯的尸体沉入血池，唯有当前这条时间线的尽头闪烁着微光。

玛姬的液态金属躯体从齿轮王座升起。她的面容在人类与机械间不断切换，左眼保持着莉娅熟悉的翡翠色，右眼已是布满复眼的青铜球体。

\"观测者在七个纪元前播撒文明之种。\"玛姬的声音带着重影，王座背后升起六座方尖碑的虚影，\"蒸汽时代本该是最完美的收获季，但你哥哥打乱了进化钟摆。\"

莉娅握紧青铜匣，发现自己的左手开始透明化。星图刺青正在抽取她的生命力，将血肉转化为流动的金属溶液。玛姬突然闪现到她面前，液态手指刺入她胸口的x-07烙印。

剧痛中，莉娅看到终极真相——星轨观测台是方尖碑的神经突触，黑公爵不过是玛姬分离出的人类人格。而她自己，是第七纪元唯一能承受观测者降临的容器。

\"杀了我...\"玛姬的人类左眼突然流泪，液态右手却捏碎了青铜匣，\"就像我当年没能杀死黑公爵那样！\"

铸铁人偶的残躯突然暴起。艾尔维斯金属化的右臂贯穿玛姬的胸膛，齿轮心脏被扯出的瞬间，莉娅背后的星图刺青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整座青铜城开始倒带，蒸汽管道缩回地底，坍塌的议会厅重组如初，暴徒融化的黑沙重新凝聚成人形。

当莉娅在时间乱流中抓住艾尔维斯的手，发现他的金属皮肤正在褪去。\"你改写了启动代码...\"艾尔维斯咳出黑色黏液，\"现在观测者要重新寻找宿主...\"

时空裂隙在他们脚下绽开。莉娅在坠落瞬间将齿轮塞进艾尔维斯掌心，星图刺青突然脱离她的身体，化作银河般的锁链缠住玛姬的青铜右半身。

\"这次换我拯救你。\"莉娅带着微笑坠入虚无，她透明化的左手最后指了指艾尔维斯怀表——停摆的指针重新转动，永远定格在七点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