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离别是一本仓促的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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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会撒下一把盐,淋在你将愈合的伤口,虽伤不及要害,却折磨到你崩溃。
曾经将近半年的日子,盛夏都在走出阴霾,可现实并不是顺心如意,在沼泽里前进只会越陷越深,唯有转换思路,才能够摆脱泥潭,逃出生天。在伊濛的时候,盛夏下楼就看到顾千源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眼尾也多了些许疲惫,烟雾随意的飘在空中,模糊了盛夏的眼。盛夏紧握着水果刀的手,松了松,转身上楼放回了它原来的地方。告诉自己,自杀应该不痛,可痛的是自己的亲人。在杀死自己的那一瞬间,也将尖刀刺向了身边疼爱自己的父母。那一晚,盛夏在窗边坐了一夜,想清楚了许多事。
“与其倒在地上一蹶不振,不如直起腰板战斗。”
有时候人的成长只在一瞬间。
来到南柯,就意味着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离开了那个令盛夏伤心的地方。真正离开的那个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回头看老房子孤零零的站在雨中好似发出了一声叹息。
“再见了,朋友。”
在伊濛,无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都有朋友撑腰,盛夏自始至终认为“友情大于爱情”这个是邻居家姐姐教给她的,小时候见过最多的就是姐姐哭着说“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爱情就是一坨狗屎!”哭的时候还让盛夏在她身边陪着,懵懂的盛夏根本不懂为什么哭,傻傻的问“姐姐,内个哥哥是死了吗?”
姐姐听完“对,他就是死了!”说完又开始哭了,哭的天昏地暗。盛夏心想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盛夏看着眼前的大姐姐,在她这个小孩的面前毫无形象的哭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叙述他们的曾经。有一瞬间,盛夏觉得她更像小妹妹,学着大人的样子轻抚着背,声音稚嫩的宽慰她。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不懂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大姐姐被人欺负是很需要保护的人。盛夏在旁边逗蛐蛐,等姐姐不再哭了就和盛夏说“以后找男朋友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他们身上的臭气迷了眼。”
再过些时日就看到姐姐领着另外一个人回家。
在长辈眼里姐姐是一个坏女孩,可盛夏却不认为。“一个多次被男人伤害的女孩能坏到哪去。”
沈晴让盛夏离她远些,盛夏不语。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个姐姐。
有人说她和那个男人私奔了,也有人说她在外面怀孕了,没脸回家了。那个年代还没结婚就怀孕是大忌,不知道被多少人唾骂,他家也受不住流言蜚语搬走了。直到现在也没再见过。
回到卧室看着满墙的书,盛夏有些头疼,半年来没碰过书,根本不知书是何物。既然生活已经回到正轨,学习也成为了首要任务,盛夏在心里默默打气“加油盛夏,你可以的!今天我要励志!我要学习!”
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数学书,看着书里晦涩难懂的话,让盛夏觉得自己在做梦。不到三秒钟,椅子上空无一人。
晚上十点,也不知道盛夏哪里来的力气,要重新将卧室收拾一遍,叮叮当当的声音成功把沈晴引来了,沈晴和盛千源趴在门上听着“这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不知道啊,要不要进去看看呢。”两人达成一致。
敲了敲门,打开门就看到盛夏正对着一个衣柜发力。“我就不信了我还搬不动你了。”
“夏夏,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在搬东西啊”
“睡不着,想收拾收拾。”
看到在收拾房间,两人也没再多说,只让盛夏不要太累早点睡。
忙活到晚上十一点,看着月亮愈加明亮,还是毫无睡意。盛夏是恋家的,离开了熟悉的地方,需要很久时间才能适应。
打开手机,就看到洛姝的消息轰炸『夏夏,到南柯了吗?』
『夏夏,南柯冷不冷啊?』
『夏夏,今天老班又发火了。好吓人啊。』
……
『夏夏,我很想你。』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心里面暖暖的。
『洛姝,这里挺好的,不必挂念,我也很想你,很想伊濛。』
发完最后一个字,盛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手机上,模糊了手机屏幕。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可并不像曾经的那样温暖。
盛夏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旧玩偶,那是陪伴她整个童年的伙伴,如今也被裹挟在这巨大的变化中。想到儿时和洛姝在旧院子里过家家,做着那些色香味弃权的食物,在充满欢声笑语的午后,如今已变成遥远的回忆,盛夏的眼眶渐渐湿润。
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曾经推开家门就能见到的那棵山茶花,树下一起乘凉的玩伴,都已不在身边。以后再也不能在放学路上手挽着手一起去小卖店,不能在熟悉的巷子里玩捉迷藏。
盛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难过,可那种被连根拔起的孤独感,却如影随形,让她在这新的空间里,感到无所适从。盛夏知道这次离开,就可能是永远,想要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成长的一部分。可——成长的代价就是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和人吗?
如果这样,宁愿不要长大。从外婆去世那天,就在盛夏的心底埋下了一颗伤心的种子,不断的哭泣,不断的腐烂……
夜色如墨,微风四起,房间里丝丝缕缕的花香悄然而至,那是晚风带来的温柔信笺。
盛夏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无尽的思念。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六日
天气晴
阿婆,思念如唔。
又是一年的八月,这是我们在南柯的第一天,它与家里不同,整日阴雨连绵,不见晴天。每每到这个季节,就想起您。
想起门前的那颗山茶树,白色的花瓣落在树下的摇椅上。
还记得,每次放假,最喜欢的就是回家,那时村里没有普及电话,您只能走到小卖店问“夏夏,到哪啦,阿婆做了好吃的就等你们回来了”,每次去都能在村口看到您笑呵呵的等着我们。
山茶花盛放的时候,您就会叫我们去尝酿好的甜米酒,一家人坐在山茶树下喝着甜米酒,小黄也摇着尾巴围着桌子转来转去。那时,夏夏不懂为什么喝个酒还要等到山茶花开的时候,可是在您去世的那一年,夏夏明白了。再也听不到您的声音,也喝不到甜米酒,是那样的难过。您走后,院子里的山茶花也黯淡了,它不再像以前那样花朵开满整棵树,一切都变了。
您离开的的那天,院子里的山茶花枯萎了,那一刻我才明白爱要及时。
阿婆,夏夏很想您。
1996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