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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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烈，林小满抱着新领的教材，快步穿过梧桐树荫。树影斑驳，蝉鸣阵阵，她的额角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转过教学楼拐角时，一阵喧哗声传来。

“江逾白，你他妈还真敢来？“

林小满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三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围着一个高个子少年，为首的黄毛正用一根钢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掌心。

被围住的少年穿着崭新的校服，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书包，神色淡漠。

“让开。“他的声音清冷，像初秋的晨露。

“让开？“黄毛怪笑一声，“你转学过来第一天就敢这么嚣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林小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墙上。她认得那个黄毛，是高三有名的混混张浩，据说和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有来往。

“我再说一遍，“江逾白抬眼，目光如刀，“让开。“

张浩被他的眼神激怒，抡起钢管就要砸下。林小满惊呼出声，手中的教材哗啦啦掉了一地。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江逾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怔。下一秒，他身形一闪，轻松避开张浩的攻击，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钢管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滚。“他松开手，张浩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铁青。

“你、你给我等着！“张浩撂下狠话，带着两个跟班仓皇逃走。

林小满蹲下身去捡散落的书本，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拾起了最上面的数学课本。

“谢谢。“她接过书，抬头对上江逾白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像融化的蜜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林小满。“

“林小满，“他轻声重复，“刚才的事，不要说出去。“

她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勾勒出一道清瘦的背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小满才回过神来。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快。

回到教室，同桌苏雨凑过来：“小满，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有吗？“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可能是太热了。“

“听说咱们班要来个转学生，“苏雨神秘兮兮地说，“据说是从一中转来的，成绩特别好。“

林小满心不在焉地应着，脑海里却不断浮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到班主任走进教室，她才回过神来。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江逾白，进来吧。“

教室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家好，我是江逾白。“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目光扫过教室，在林小满身上停留了一瞬。

“你就坐在林小满旁边吧。“

苏雨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换座位。江逾白在她原来的位置坐下，林小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又见面了。“他低声说。

林小满攥紧了手中的笔，指尖微微发颤。她总觉得，这个转学生的到来，会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

放学后，林小满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刚走出教室，就看见江逾白靠在走廊的墙上。

“一起走？“他问。

“我、我要去图书馆。“

“正好，我也去。“

林小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为什么要转学？“她忍不住问。

江逾白沉默了一会：“家里的事。“

林小满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图书馆里很安静，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逾白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时间简史》，专注地看了起来。

林小满偷偷打量他。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色。

突然，他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林小满慌忙低下头，耳根发烫。

“你在看什么？“他问。

“没、没什么。“她慌乱地翻开练习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江逾白轻笑一声，继续看书。林小满偷偷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失落。

从那天起，江逾白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身边。食堂、图书馆、操场......无论她去哪里，总能遇见他。

渐渐地，学校里开始流传他们的绯闻。苏雨每天都要八卦一番，林小满每次都红着脸否认，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

直到那天下午。

林小满值日打扫卫生，江逾白主动留下来帮忙。夕阳西下，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她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江逾白擦黑板的手一顿：“很明显吗？“

“很明显。“

他放下板擦，转身面对她：“因为我想了解你。“

林小满心跳加速：“为、为什么？“

“因为你哥哥。“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林小满后退一步，脸色瞬间苍白：“你认识我哥哥？“

江逾白点点头：“林致远，一年前在一中跳楼自杀的那个优等生，是你哥哥吧？“

林小满的手微微发抖。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哥哥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留给她的只有一封语焉不详的遗书。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江逾白的声音很轻，“也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林小满感觉天旋地转。她扶住讲台，努力平复呼吸：“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江逾白看着她，目光复杂：“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太危险了。“他上前一步，握住她冰凉的手，“小满，相信我，等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林小满甩开他的手：“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江逾白沉默。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林小满抓起书包冲出教室。她跑得很快，风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心中的疼痛。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那些心动的瞬间，都只是他精心设计的局。

她蹲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抱着膝盖痛哭。夜色渐浓，操场上空无一人。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

“别哭了。“江逾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小满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蹲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说，“但是后来......“

“后来怎样？“

江逾白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后来我发现，你和你哥哥一点都不像。他像一团火，燃烧自己也要照亮别人。而你......“

“而我怎样？“

“而你像月光，温柔地照亮每一个夜晚。“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林小满愣住了。月光下，江逾白的轮廓柔和了许多，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给我一个机会，“他说，“让我证明给你看。“

林小满没有说话。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操场上若有似无的笑声。这一刻，她忽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哥哥而心动，还是单纯地被他吸引。

林小满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距离那次操场上的对话已经过去一周，她和江逾白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依然每天等她一起放学，依然会在她值日时留下来帮忙，但两人之间的话题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名字。

“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小满没有回头：“落叶。“

江逾白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奶茶：“焦糖的，不加珍珠。“

她接过奶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颤。

“谢谢。“她小声说。

“你最近......“江逾白顿了顿，“还好吗？“

林小满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奶茶：“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其实，“江逾白突然开口，“你哥哥他......“

“别说。“林小满打断他，“现在别说。“

江逾白侧头看她，目光温柔：“好。“

林小满咬着吸管，偷偷用余光打量他。他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说的话——你像月光。

“江逾白，“她轻声问，“你为什么喜欢天文？“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因为星星不会说谎。“

“什么意思？“

“你看，“他指着窗外渐暗的天空，“无论发生什么，星星都会准时出现。它们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改变轨迹。“

林小满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喝奶茶。

“小满，“江逾白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知道真相，害怕面对过去，也害怕......相信我。“

她攥紧了手中的奶茶杯。

“但是，“他转过身，面对着她，“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就像那些星星一样。“

林小满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微红的眼眶。

“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江逾白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因为是你。“

这一刻，林小满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她忽然明白，自己早就无法将他单纯地看作“哥哥的同学“了。

“江逾白，“她轻声说，“我想知道真相。“

他神色一凛：“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因为......“他欲言又止，“再等等，好吗？“

林小满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忽然意识到，他背负的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好，“她点头，“我等你。“

江逾白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图书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林小满看着玻璃窗上两人的倒影，忽然觉得，也许相信他，并不是那么难的事。

第二天早上，林小满刚到教室，就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仪。

“这是......“她看向江逾白。

他若无其事地翻着书：“昨晚看到你在看星星。“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投影仪，整个教室瞬间被星光笼罩。

“好美......“她轻声感叹。

江逾白侧头看她：“不及你。“

林小满的脸瞬间红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合上书，认真地看着她，“不及你眼中的星光。“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林小满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她慌乱地关掉投影仪，却听见江逾白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她瞪他。

“笑你可爱。“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小满愣住了。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她心跳加速，却又莫名安心。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他了。

然而，这份甜蜜的暧昧在下午被打破了。

林小满去办公室送作业时，无意间听见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对话。

“江逾白那孩子，真是可惜了......“

“是啊，要不是那件事......“

“听说他当时就在现场......“

林小满的手一抖，作业本哗啦啦掉在地上。她慌忙蹲下身去捡，却听见班主任继续说：

“林致远那孩子也是，怎么就......“

“嘘，小声点......“

林小满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一个人。

“小满？“江逾白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抬头看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你当时......在现场？“

江逾白的脸色瞬间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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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站在天台上，夜风拂过她的发梢。这是哥哥最后停留的地方，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到这里。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