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寻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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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天色阴沉，如泼墨般厚重的乌云压在宫墙之上，仿佛要将整个皇城吞噬。

细雨如丝，悄无声息地从天际洒落，打在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溅起一片片细碎的水花。宫墙内，御书房外的长廊上，雨丝被风轻轻吹拂，斜斜地落在廊檐下，织成一幅细密的雨帘。

御书房。

檀木的书架上整齐地陈列着古籍，窗外雨声淅沥，连绵不断。

书房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书桌，上面铺着素雅的锦缎，一套精美的汝窑茶具安安静静地摆放着，缕缕茶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书桌两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着明黄色龙袍，腰间束着墨色玉带，他的眉眼与赵青霄有三分相似，面容英俊，眉宇间散发着威严之气，眼神深邃而冷峻，犹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此刻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松弛。

茶烟袅袅中，他轻抿一口茶，嘴角微扬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三日。”

寒无渡据实作答，他低头，长睫掩去那双浅色眼眸，伸手以杯盖拂去玉壶春色杯中浅金色茶水上漂浮的一片小叶。

“公……公公……”

门口隐约传来小福子的声音，其声微喘，略显急促。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李从贤怒斥道：“陛下有旨，若无要事，不得叨扰！”

“是……是德妃娘娘，娘娘她……小产了……”

……

寒无渡每晚必至，为赵青霄稳定身体状况。虽未见病情加重，然其一直昏睡，体温亦极不稳定。近日天阴，每至深夜，其体寒若冰，纵覆锦被无数，亦无济于事。王府中已传起操办丧事之语。

远松刚严惩数名散布谣言之仆，于门前守候。其望阴沉之天，见不远处倪纱，倪纱趋前问道：“现今状况如何？”

远松摇头，依旧面无表情，然此刻眉头却紧紧皱起，他留意到倪纱脸上的伤口，问道：“你去了何处？”

倪纱眼神闪烁，只觉胸口憋闷难耐，不禁咳嗽数声，道：“我进去看看殿下。”

远松看着倪纱略显跛足的右腿，神色愈发凝重。

冥界。

鬼门关。

迷雾弥漫的幽暗之境，四周山峰高耸入云，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前方深处矗立着一座雄伟的牌楼，门上刻满古老符文，戒备森严，门的两侧，屹立着两尊极其高大的守门人，他们面容狰狞，姿态怪异，身形如山般高大，肩宽背阔，肌肉虬结，仿若由岩石雕琢而成。

四周绿烟缭绕，在他们周围，有十八只小鬼手持册子，检查着排队的幽魂，维持着秩序，浩浩荡荡的长队中不时传来低沉的呜咽声，似在倾诉着他们的悲惨命运。

“哎！哎！哎！站住！”一个小鬼指着那抹在透明幽魂中格外显眼的红色实体，沉声道：“说的便是你！别给我蹲着，休要妄想我看不见你！”

“哎哟喂大哥，你踩到我头发了！”棠郁转头，低声抱怨。随后，她蹲着身子，拽着长发。她的身后，是一个身着喜服、胸口别着大红花的新郎官幽魂，面色呆滞。他有些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底，自己下半身近乎透明，并无双脚，又怎能踩得住。

尚未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女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那小鬼手持册子，匆匆赶来，推开男人看了看，嘟囔道：“怪哉……人呢？”

鬼影密密麻麻，排成一条长龙。在进入关口时，必须出示路引，方可通行。而路引，通常由生者在祭祀或丧葬时焚烧，亡魂方可在阴间获得，以此用于通行。

那是一张长三尺、宽二尺的黄色符纸，上面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普天之下必备此引，方能到丰都地府转世升天”的字样，并加盖了阎王、城隍、丰都县太爷等三枚印章。

棠郁藏匿于那鬼新郎胸口的大红纸花之中，眼看着关门口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只巨大的手伸了过来，那是一只青灰色、透着死气的手。再往上看，便是一张面容扭曲的脸，眼眶深陷，双目如同燃烧的炭火，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鼻子高耸，鼻孔朝天，脸颊上布满了青筋，皮肤与手一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路引。”他沉凝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恰似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回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力量。随着他的启齿，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

鬼新郎悚然呆住，嘴巴大张，僵立不动。

这是何状况？棠郁暗忖，莫非如此倒霉……

守门人周身渐渐被浓重的阴气笼罩，恰似黑色的雾气在他身畔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