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特摄的世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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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相信我↓吧↑~~！再相信↑我↓吧！“耳机里突然拔高的电子音刺破耳膜，赵飞林触电般扯下半边耳机。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上，主题曲MV里铠甲勇士正摆出经典登场姿势，机械合成的歌声却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宿舍六人间此刻像被按下静音键，唯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五张空荡荡的床铺上被褥凌乱，唯有他桌前堆积着半人高的考研资料，最顶上那本《肖秀荣1000题》边角翻卷，像是被主人反复揉搓过无数遍。赵飞林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耳机线上发黄的汗渍，喉结重重滚动两下，忽然对着空气发出声短促的冷笑。

窗外飘着细雪，手机屏幕在昏暗里亮起幽蓝荧光——下午5:23。他记得半年前也是这样的黄昏，自习室窗棂将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他在《歌查德》片头曲里偷偷摸鱼时，怎么也想不到半年后的自己会像吞了变质寿司般难受。书架第二层整齐码着平成系奥特曼蓝光碟。

“我真傻，真的。“他忽然模仿祥林嫂的腔调开口，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桌角泡面汤在冬日凝出橘色油花，倒映出他青黑的眼圈：“就不该看这两东西的什么歌查德，什么亚刻。“尾音突然拔高，惊得窗台上麻雀扑棱棱飞走，落下几片灰羽。

他猛地起身时带翻了椅子，椅轮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哀鸣。墙上海报里假面骑士的复眼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嘲笑。突然，他感觉到心口一疼，当黑暗如潮水漫上视野时，他最后的意识竟是闻到自己毛衣袖口沾染的泡面味，混着北方干燥的暖气，在鼻腔里发酵成某种荒诞的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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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孤儿院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里转了二十二圈。当赵飞林在早春料峭的晨风中惊醒时，喉结滚动间仍残留着泡面调味包的味精味——就像那个猝然终结的黄昏。他对着公共盥洗室起雾的镜子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与前世分毫不差的下颌线滑落，在印着“榕城儿童福利院“字样的陶瓷盆里溅起细小涟漪。

晨光穿透印着佩嘉猪蹄印的窗帘，给整排铁架床镀上粉色光晕。院长奶奶织毛衣的木针仍在咔嗒作响，只是这次织的是印着“蓝星杯奥数竞赛“的毛线杯套。赵飞林弯腰系鞋带时，后颈忽然泛起细密的刺痛——上辈子那道闪电状胎记，此刻正在蓝星的阳光下泛着淡金光泽。

今天上午就要去碧海影业面试了，这是一家以小猪佩嘉起家的影视公司，虽然这家公司中途也多次更换主打目标，但是吗，这也是赵飞林目前的希望之一了。

他至今记得七岁那年掀开福利院储藏室防尘布的瞬间。霉味混着灰尘在光束中起舞，纸箱里整整齐齐码着《杉杉来吃》的DVD封套，女主角的泡泡袖在岁月侵蚀下褪成诡异的青灰色。当他颤抖着手指翻遍所有箱子，指甲缝里嵌满陈年积灰，却只找到三盒《小猪佩嘉》特别篇，塑料壳上还留着某个孩子啃咬的牙印。

“小林又来寻宝啊？“院长奶奶当时举着棒针笑出满脸皱纹，织了一半的粉色小猪耳朵在晨光里轻轻晃动，“要说英雄故事，上周重播的《白猫警长》没看够吗？“

当然也不是院长奶奶不给他放奥特曼或者假面骑士，而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些作品。这个世界，连像样的子供向作品都少得可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那个《小猪佩嘉》《白猫警长》了。天知道赵飞林被强迫看了多少遍那只粉红色的小猪。

于是，从那时起，赵飞林就下定决心——他要重塑特摄荣光！

“那年，当我看见林今非颓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这个画面我永生难忘。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能成为导演，我一定要赢下所有。如今拍摄的机会就在我眼前，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我相信贵公司能有过去的霸主地位，小孩子们功不可没。重铸公司的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赵飞林站在碧海影业的会议室里，面对着公司的高层，语气坚定而激昂。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特摄剧在这个世界崛起的未来。

然而，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坐在对面的陶知行，碧海影业的制片总监，皱着眉头看着他。

“林今非是谁？”陶知行忍不住问道。

“我在孤儿院的伙伴，”赵飞林面不改色地回答，“他看《小猪佩嘉》看哭了。”

陶知行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注意到年轻人握在企划案边缘的指节泛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丙烯颜料的淡蓝痕迹——这叠三百页的文件显然经历过无数个通宵的打磨，扉页《宇宙英雄》的标题用立体UV工艺凸起，在夕阳下泛着类似奥特曼计时器的幽蓝光泽。

“赵先生。“陶知行翻到机甲设计图时，钢笔突然在实木桌面敲出闷响。他看见年轻人喉结剧烈滚动，仿佛咽下了某个灼热的誓言。

“碧海影业确实是拍动画片起家的，曾经也的确在子供向市场上风光无限，甚至一度成为行业的霸主。但近年来，市场风向早已转变，各种偶像剧、古偶剧才是赚钱的王道。子供向？儿童剧？这些东西早就被市场淘汰了。”

陶知行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的热情我很欣赏，但你要明白，现在的市场已经不同了。孩子们喜欢的是《小猪佩嘉》，成年人喜欢的是言情剧和古偶剧。你说的这种……特摄剧，风险太大了。”

“真的不考虑下吗？”赵飞林不死心问到。

陶知行合上文件，抬头看向赵飞林，“你的动画企划案……很有意思。不过，我需要时间考虑，也需要和公司高层讨论。所以，你回去等通知吧。”

赵飞林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去纠正陶知行“动画”的说法。他知道，在这个世界，特摄剧的概念对大多数人来说太过陌生，甚至难以理解。他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麻烦你了，陶老师。”说完，他转身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