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西行（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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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养心殿内灯火通明，一缕檀香莹莹环绕，沁人心扉。御案上，年过半百的圣人朱佑樘捧着山西八百里加急文书仔细翻看，时而喜悦，时而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文书交给身旁站立的太子朱厚熜，说道：“照儿果然不负朕望。”太子朱厚熜捧着文书看了一会儿，内心甚是欣慰说道：“弟虽顽皮，却可嘱托大事。父皇这次山西的差事，照儿办的出彩啊。”首辅张行出列说道：“吴王殿下，小小年纪，杀伐果决，一举拿下太原昏官恶吏，实乃天纵英才。”圣人朱佑樘满意点头，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可接下来该如何善后？”太子说道：“照儿后文已有对策，他说让儿臣在太学选一百名太学生送到太原，填补山西官场。”“哦？”圣人有些疑惑。张行略做思考说道：“想必吴王殿下是想借太学生未经社会历练，内心淳朴，久沐圣恩，一扫山西官场弊病。”圣人点点头，缓缓挪下龙塌，走到门口，望着远方，春寒料峭，圣人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身说道：“一切依我儿所言，即刻着太学生前往太原，山西就交给他了。”“另外，再抳一道旨意，对晋王严加训斥，削减俸禄，让他在家好好反省。”“儿臣领旨”“臣领旨”。
太原城南门大校场，一群穿着鸳鸯袄，头戴破烂斗笠，身上盔甲残缺不全的士卒，正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校场周围是一群衣甲鲜明的京营兵马，手拿火铳、盾剑看着他们。不一会儿，鼓声隆隆，一对玄色铁甲劲旅进入校场，为首一人，身披头戴八瓣铁甲乌金盔，黑金铠甲，云纹皂靴，大红披风，威风凛凛。在场内勒马，下马直奔校场检阅台，身后十数亲卫紧密相随。只见为首之人，目光扫过场内，大声喝道：“速速整肃军纪，唱名点卯。”台下兵将稀稀拉拉的开始聚拢，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声骂着：“驴球蛋的，都给老子精神点，上面的大官来给兄弟们发饷了。”众人哄堂大笑。检阅台上之人听后，也笑了几声，用马鞭指着那汉子说道：“你，近前来。”那汉子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浅浅抱了个礼，说道：“见过上......”官字未出口，见台上之人眉清目秀，分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突然笑到：“差点着了道，你是哪来的娃娃，也敢冒充京城大官哄我们。”台下众人跟着起哄。台上之人不怒，叫他再上前一点，那人继续上前。台上之人说道：“抬起头来”。那汉子便一晃脖子抬头去看，突然台上之人，猛的抽出佩刀，砍向那汉子，瞬间一缕头发从那汉子眼前落下，佩刀停在那汉子眼前，几乎戳到眼窝。只见那汉子怒目圆睁，瞪着台上之人，整个校场鸦雀无声。俄顷，台上之人缓缓说道：“侮辱上官，你不怕死？”那汉子说道：“怕死不来投军，只怕死的不明不白，你们这些官老爷官大人都一个样，来我们这里作威作福，喝兵血的。”那汉子死死的盯着台上之人看着，那人缓缓收刀说道：“有怨气？”那汉子道：“当兵两年，从未领过饷银，没日没夜还得给城里的老爷干活，家里人死了都不让出营，你说这投军有何意义，这朱家皇帝就这么对待我们当兵的吗？”“大胆”台上迅速喝止，想要抓人。台上之人挥挥手，众亲卫退去。只见他看着那汉子大声说道：“本人就是当今朱家皇帝，圣人次子朱厚照，此次本王带天寻阅，本就要铲除太原昏官恶吏，还太原军民安生日子，近日太原首恶皆伏法，前来校场给诸位一个交代。”台下汉子稍一凛然，问道：“什么交代？”台上之人再度挥手，只见远处一辆辆马车驶入校场，到达检阅台。一个亲卫上前打开马车上大木箱，里面露出白花花银两，场上众人瞬间沸腾，周遭京营兵士集体大喝：“肃静。”并拔出佩刀。众人声音才安静下去。那汉子看到这银子，有些失神，问道：“你，王爷是来给我们这些丘八发银子的，这是真的吗？”朱厚照点点头说道：“太原那帮昏官，这些年克扣军饷，劳逸士卒，本王已经查明，现在本王代天发饷，来啊，根据名册，将饷银发给大家。”朱厚照又清清嗓子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很多人，并不是真心当兵，有的是自卖自身，有的是抓了壮丁，现在本王给你们机会，愿意当兵者，领完银子继续当兵，不愿者可以拿钱回家了。”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那汉子问道：“真的吗？”朱厚照点头。那汉子转头看向众人，又看看朱厚照，突然跪倒说道：“多谢王爷，王爷此次来山西，所做的事我们都知道，早就想将当官的不法之事一一告诉王爷，奈何王爷青天在世，将那帮王八蛋一股脑砍了，帮我们出了恶气，今日又发饷给我们，实乃再生父母。”说罢低头掩面而泣。台下众太原甲士也同样掩面。朱厚照上前，拉起汉子，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的苦本王清楚，你们的仇，本王给你们报了，现在可以领钱回家了。”随后转身对那汉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有些羞愧问道：“小人姓马，家门前有溪水流经，父母起名马溪。”嗯，朱厚照看着他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模样，说道：“顶撞上官，你可知罪。”马溪低头说道：“小人自知有罪，实乃不忍心兄弟们再因无饷受辱，甘愿出头顶撞上官。愿受责罚。”朱厚照见他态度诚恳，便摆摆手放他走了。见马溪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跪下说道：“小人有事相求。”朱厚照说道：“何事？”马溪有些尴尬说道：“小人家中父母早亡，无亲无故，领了饷银也无处去，想跟着王爷混。”朱厚照笑笑说道：“性子很直，我喜欢，不过跟着我不能混，我要在太原打造一支王师劲旅，天下楷模军队，你可愿意参加。”马溪双手抱拳，躬身道：“小的愿意。”“好”转头，朱厚照对身边亲卫说道，让他们带马溪进入亲兵营。又对身后的萧规曹随说道，帮他好好挑挑士卒，务必挑精壮留下。二人领命。
次日，山西各出发出告示，吴王要在太原建立武学，广收学员，号召山西各地无论贫贱皆可入学，精选兵员，号召各地青壮参军，参军者其家可免三年徭役、钱粮赋税减半。一时间，大量山西贫苦人家纷纷入伍。而山西富户官吏大多嗤之以鼻。朱厚照选定太原王家一处仓库，建立武学堂。参照大明军制和前朝兵法，编写一套自己的练兵选兵法。初步优选三千精壮入伍，并从中选出年纪较轻，尤其是识字的进入武学堂，作为日后军官培养。他还从京城工部挖来部分工匠成立兵器局，统一生产制式军械尤其是火器。还命人前往大同以北，通知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帖木儿，将大宁的一部分军队和马匹接收，送到太原。原来来山西之前，朱厚照早已安排帖木儿领大宁兵马在大同以北作为策应，一来防止山西之行不利，便派人火速通知帖木儿南下助威，另一则防止太原之变导致蒙古借机南下。结果太原轻松拿下，帖木儿无用武之地，溜溜达达在草原转了半个月。今日南下，朱厚照打算借他的手打造一支精锐骑兵，这些都要花不少时间和心血，朱厚照不在乎，他已经上书，打算常住山西，一定要把山西治理的像样才回京。殊不知，日后征战四方，逐鹿沙场，也正是由这支军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