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弥射的命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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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节笑道:“都一样,反正是你们的功劳就对了。愿意加入我们吗?”

易青阳来不及反应,“啊?”

“程将军是要说收你在都护府做事,从此荣华富贵···”王文度话刚说到一半,易青阳听到荣华富贵这四个字顿觉津津有味,却被程知节打断话。

“肤浅,哪是荣华富贵,而是报效朝廷,光宗耀祖,名震天下。”

“是是!”王文度连忙说道。

易青阳说:“我可没想那么远。”

“那你想怎样?”程知节问。

易青阳心里在打鼓,心想:这几日他们官府的人来慰问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不要把自己实情说出来,说不定程知节会帮我摆脱火煞道人的控制,然后送我回家。可如果真揭发了火煞道人,必会牵出十五堂的事。看在自己家三代都是十五堂成员的面上,这可是不忠不孝啊。再说火煞道人对我也还不错,且这些日子越来越红红火火,我似乎喜欢上了这种闯荡的生活。但我离家在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家人,没个男人在家,妈和奶奶做什么事腰杆都挺不直。

“想好了吗?”苏定方见易青阳发了半天呆,催促问道。

易青阳简单说道:“没有。”

“哈哈,算了,也不为难你了。”程知节对下人嘱咐了几声,要他们招待好易青阳,便叫苏定方一齐出去了。

两人到了议政堂,空荡荡,别无旁人。

“有人报告你放走了弥射,是真的吗?”程知节整个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苏定方知道此事早晚要被提及,面对程知节提问也不慌不忙,“是。”

“我讨厌有人对我撒谎,虽然我也如此。”程知节小酌一口茶。

苏定方说:“将军,我没有撒谎,我只是犹豫不知以怎样的方式跟你汇报这件事。”

程知节不高兴了,“还没撒谎,前几日要你给我汇报这事,你怎么说来着?”

苏定方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原话是说弥射走了,他是走了啊。”

程知节生气地指着苏定方喝道:“你好大胆子,跟我玩文字游戏。”

苏定方忙给程知节降火:“真没这意思,我是把实情完完全全地汇报给您的。”

“我是要你杀了他,不是要你放跑他,放跑内乱分子,你也想造反不成。”程知节怒不可遏。

“绝没有。”苏定方扑通跪倒在地,“我对朝廷心怀一片赤诚,日月可鉴啊!”

程知节说:“那你为什么放跑他,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么简单但又影响重大的事情你都没办妥,差点贻祸那晚的战事,你可知罪。”

“知罪。”苏定方老老实实回答。

“那该如何处置?”程知节逼问道。

苏定方无语,这事搞砸足以定死罪,但自己在军中排行老三,仅位于程知节和王文度之后,若是真执行死刑,程知节如同少了左臂右膀,以后在西域没法管理得那么潇洒。何况要杀军队高官,需上报至长安由皇帝定夺。苏定方认为理在自己一边,若是上了军事法庭,不一定会输到人头落地。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程知节猜出了苏定方的心思。

苏定方一惊,全身直冒冷汗。

门一下子推开了,王文度压着手脚被栓铁链的一人进来,头被套着布袋。

“我还没把话说完呢,你这么急着推门进来干嘛啊?”程知节埋怨王文度进来早了。

王文度不好意思得用羽扇遮住下半张脸,“要不我再带他出去?”

“算了,进来了就是。”程知节摆摆手,小酌了口茶。

王文度指着头套布袋的人,冲着苏定方说道:“知道他是谁吗?”

“身材似乎和你差不多,你不给我看脸,我哪知道是谁啊?”苏定方轻蔑地回道。

王文度将布袋扯下来,只见那人头发蓬松,满脸乌黑,嘴被缠着布说不了话。苏定方仔细一看,居然是弥射,心乱一团糟,弥射怎么又被抓了回来。

弥射不从,拼命挣扎,王文度在其身后手劈其后脑勺。弥射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一副可怜哀怨的神情。

“现在给你个机会,杀了他,我就原谅你。”程知节指了指弥射,又指着苏定方。

苏定方非常犯难,自己与弥射一起出生入死很多年,有着兄弟般的情谊,怎肯说杀就杀,只好辩解道:“将军,弥射到底犯了什么罪,非杀不可呢?”

王文度抢先说道:“弥射勾结逆贼贺鲁,里应外合一起谋反。”

弥射听到王文度这般说,拼命得摇头。

“可有罪证!”苏定方问道。

王文度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往苏定方脸上甩,散落一地,大概有十来张,“你自己看。”

“你干什么,给他看就给他看,扔地上干嘛?”程知节又不高兴了。

“是!”王文度马上蹲下身,一张一张拾起来塞到苏定方手里,“有人举报弥射谋反,之后我们在弥射住处搜来了这些,全是与贺鲁一伙人来往的书信。”

苏定方一张张书信的看,内容确实很暴力很叛逆,再看看噙着泪的弥射,很难将两事物联系在一起,“若是有人栽赃陷害呢,这并非不可能。”

“那你再看看这个。”王文度又从兜里掏出个小巧精致的玉玺,拿给苏定方看。

苏定方接过来端详,是狼头玉玺,玉玺底部刻着汉字阿史那贺鲁。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朝廷封他们官职给的玉玺,而胡人习惯交换贵重物品作为结盟的证物,这贺鲁的玉玺也是在弥射家搜出来的。”王文度说。

“这些物证都难有说服力啊。”苏定方说。

“够了!”程知节心里早已定了杀弥射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证据足够了,从案上拿起剑抛到苏定方面前,“我实话告诉你吧,想要除掉弥射不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我有这想法很久了,早想除掉他了。”

苏定方心一惊,想不到程知节这想法藏得如此深,平时大家和和睦睦地相处,完全看不出一点征兆。苏定方连忙说道:“将军身居高位,一定要深谋远虑,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王文度一副傲慢:“杀不杀是你的事,而你死不死则是我们的事,你看着办。”

“乱吵!”程知节呵斥道。

自己哪下得去手,可在程知节面前,苏定方是没法自己做主的。就算要送走弥射,也要选个两方都认为体面的方式。苏定方一时想定,果断捡起地上的剑,硬塞到王文度手里,再抓着王文度的手,朝弥射脖子砍去。

王文度是文官,哪拗得过苏定方,完全没有预料,惊慌失措地被苏定方拽着完成砍头动作。

“弥射兄走好!”苏定方大喊一声,剑起剑落。血飚了王文度一脸,程知节用手捂住茶杯,一点血溅在手背上。弥射首级落地滚到程知节脚下,被其顺势踩住。王文度受惊过度把剑甩得老远,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杀人这种体力活从来就不是文官做的事。

“我会为你报仇的!”苏定方低声朝弥射落在地上的脑袋耳语,弥射这才瞑目。“谢谢王大人亲自送弥射一程,弥射不会忘了王大人的恩重如山。”苏定方边说着,头也不回就转身离开。

待苏定方已走开,王文度愣了半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说道:“你滚蛋,想吓我啊,砍他脑袋的不是我,是你!”

“将弥射尸首交还给他的族人,毕竟曾经有功于朝廷,对外就说是弥射在与贺鲁的战斗中英勇就义。”程知节命令后,也转身离开。

黑黑屋子里只剩下惊魂未定的王文度和尸首分离的弥射。王文度胆颤地上前看弥射脑袋,弥射眼睛突然睁开,怒视着王文度,像是在为自己所受的冤屈做无力地抗争,吓得王文度惊慌失措跌爬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