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九幽黄泉 判官点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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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引魂灯的幽光在青铜面具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玉凌霄悬在血河之上，银色浪涛拍打石台的声音像是万千冤魂在呜咽。面具女子裙裾下探出七条骨蛇，蛇首分别衔着青铜匣中取出的心脏——每颗心脏表面都浮现着玉凌霄不同时期的容貌，随着心跳频率闪烁着雷光。
“当年你母亲偷走龙蛋时，可曾想过这因果？“女子指尖划过其中一颗心脏，那心脏顿时浮现出袁莹临产时的画面，“她以为割断魂契就能保你平安，却不知我在每道雷劫里都种了噬魂蛊...“
玉凌霄的雷丹突然剧烈震颤。四肢缠绕的灯芯锁链开始渗入骨髓，每根锁链末端都连接着漂浮的青铜简书。那些记载龙族秘法的竹简正在抽取他的记忆，简身浮现出八百年前青龙圣君陨落的场景。
“姨母！“石台下方突然传来少年残魂的嘶吼。白衣少年残破的身躯攀附在石柱上，魂火忽明忽暗：“父亲将逆鳞封在此处时说过，七星灯燃则天地覆...“
“聒噪。“女子袖中飞出血色符纸，少年残魂瞬间被钉在河底。银色血液突然沸腾，河床裂开千百道缝隙，数不清的青铜棺材竖立而起——每具棺材都刻着“袁“字，棺盖缝隙渗出暗绿毒雾。
玉凌霄左眼的紫芒突然穿透迷雾。他看到棺中封存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尸体，这些尸体腹部全都嵌着星骸碎片。最古老的几具尸身已经龙化，额间生着断裂的龙角，分明是试验失败的“七劫圣体“！
“这些年姨娘用袁氏血脉做了三百具容器。“女子轻抚青铜匣，匣面浮现出玉麟村祠堂的虚影，“可惜只有你完美融合了雷种...“她突然扯动骨蛇锁链，玉凌霄的胸膛顿时皮开肉绽，“现在该把这份完美还给袁家了。“
剧痛中，记忆如毒藤蔓延。玉凌霄看见祠堂地宫深处藏着血池，袁莹每月十五都会割腕饲喂池中龙卵；看见玉圣老人年轻时为封印逆鳞，亲手将追魂印刻入袁氏血脉...原来所谓灭村惨祸，不过是袁家百年计划的序幕！
河心突然炸开百丈漩涡。七盏青铜灯的火光化作鬼脸扑向玉凌霄，却在触及他眉心的刹那被血色月光斩断。穹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九条白骨巨龙撞破鲸骨巢穴，龙背上站着十八名戴哭笑面具的黑袍人。
“九幽黄泉路，判官点生死！“
沙哑的吟唱声中，血河两岸亮起猩红灯笼。玉凌霄嗅到浓重的腐尸气，只见河面飘来艘白骨船，船头立着个撑伞的青衫人。伞面绘着十八层地狱图，伞骨却是用脊椎拼接而成。那人转身露出半张白骨面容，另半张脸竟与青冥书生有七分相似！
“天机阁判官笔在此。“青衫人手中玉笔点向面具女子，“袁素娥，你窃取龙脉三百年，该还债了。“
血河突然掀起狂涛。玉凌霄趁机震碎灯芯锁链，残缺雷丹感应到判官笔的气息，竟在丹田处凝成墨色剑胚。那些漂浮的青铜简书突然调转方向，简身楔形文字化作锁链缠向白骨船。
“找死！“袁素娥的骨蛇吞下三颗心脏，周身爆出血雾。被钉在河底的少年残魂突然发出龙吟，青龙残躯的眼瞳彻底睁开：“快走！去黄泉碑...“
玉凌霄踏着青铜棺材跃向白骨船。判官笔在空中写就“敕“字金文，血河竟从中间分裂，露出河床下的万丈深渊。深渊中矗立着块残缺古碑，碑文用龙血写着“九幽“二字，每个笔画都缠绕着星纹锁链。
“抓住伞骨！“青衫人突然将判官笔掷向玉凌霄。笔杆触手的瞬间，他看见三百年前的天机阁主将半魂封入笔中，而眼前判官...竟是青冥书生的同源胞弟！
白骨船在狂浪中颠簸。玉凌霄抓住伞骨时，伞面地狱图突然活过来。拔舌狱的恶鬼伸手拽他魂魄，却被雷丹震碎。青衫人咳出黑血：“用判官笔划开黄泉碑，那里藏着...“
袁素娥的骨蛇已追至船尾。其中两条蛇首咬住船帮，第三条蛇喷出毒火点燃伞面。玉凌霄反手握住判官笔，笔尖金芒与雷光交融，在黄泉碑上刻下“开“字。碑文锁链应声断裂，深渊中升起青铜巨门。
门缝溢出的阴风带着冰碴。玉凌霄瞥见门内是条白骨铺就的黄泉路，路边开满血色的往生花。花丛中飘荡着无数残魂，其中竟有阿箩的虚影！她的鲛尾被铁钩穿透，正朝着花海深处的奈何桥飘去。
“进去！“青衫人突然扯下面具，露出腐烂的半张脸，“我撑不住第二道...“
白骨船在毒火中解体。玉凌霄坠向青铜门时，袁素娥的骨蛇咬住他的脚踝。判官笔自发写出“斩“字，金芒削断蛇首的刹那，他看见蛇牙上刻着微小的“玉麟“二字——这些骨蛇竟是用玉圣村村民的脊椎炼制！
门内传出铁索拖地声。十二名赤膊鬼差拉着囚车走来，车上铁笼里关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当玉凌霄与他目光相对的瞬间，雷丹突然沸腾——这竟是当年带走自己的玉圣老人！只是此刻的老人浑身爬满咒虫，右眼窝里插着半截焦尾琴弦。
“师尊？！“
“快...走...“老人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黄泉路尽头...有龙族...“
鬼差突然挥动勾魂链。玉凌霄翻身躲过锁链，足尖点在某朵往生花上。花瓣溅起的血露在空中凝成袁莹的虚影，她腹部的龙蛋图案正在渗血：“霄儿...碑文是骗局...“
身后的青铜门轰然闭合。玉凌霄跌坐在奈何桥头，桥下忘川河里沉浮着无数星骸碎片。对岸的望乡台燃着青色鬼火，火光中浮现出兄长吞噬雷种的场景——他额间龙角已生出血色纹路，正在指挥妖兽大军围攻圣界。
“看清了吗？“摆渡人的木桨搅碎幻象。乌篷船头坐着个戴斗笠的老翁，他掀开帘子露出没有五官的面容，“这往生花海是因果的倒影，上船需付三十年阳寿。“
玉凌霄的雷丹突然刺痛。他看见老翁的斗笠内侧刻着青龙圣君的徽记，船桨末端绑着的正是逆鳞碎片！忘川河底突然伸出无数鬼手，阿箩的残魂正在其中挣扎：“凌霄...船底...龙骨...“
老翁的船桨突然刺来。玉凌霄以判官笔格挡，却发现笔尖金芒正在被船体吸收。那些鬼手趁机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向河底的葬龙坑。无数龙族骸骨在淤泥中蠕动，颌骨开合间吐出带着星骸碎片的泡泡。
“用雷种点燃往生花！“玉圣老人的嘶吼穿透水面。玉凌霄震碎三成雷丹，紫雷顺着鬼手臂膀逆流而上。整片花海在雷火中化作火海，火光映出黄泉路的真相——这哪里是什么九幽地府，分明是青龙圣君陨落时创造的“归墟倒影“！
望乡台的鬼火突然暴涨。玉凌霄借着雷光看清台后景象——那里矗立着通天彻地的青铜树，树冠托着残缺的仙界宫阙，树干缠绕着星纹锁链。每根树枝都挂着青铜匣，匣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龙吟。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秘境。“老翁的斗笠被雷火焚毁，露出布满龙鳞的头皮，“圣君将半数龙魂封在...“
忘川河突然掀起巨浪。袁素娥破水而出，骨蛇已膨胀成狰狞的蛟龙。她手中的青铜匣完全开启，匣中伸出血管缠向青铜树：“乖孩子，该把雷种还给姨娘了！“
玉凌霄的残破雷丹突然离体飞向古树。他抓住判官笔刺入心口，以心血画出龙族禁咒。黄泉路两侧的往生花尽数枯萎，花蕊中升起三百道魂光——正是青铜棺中那些失败品的残魂！
“以我血躯，奉为牺牲...“禁咒引发天地共鸣，青铜树剧烈震颤。玉凌霄在剧痛中看见真相：所谓“七劫圣体“，不过是青龙圣君复活准备的容器；而袁家百年谋划，则是想窃取这份重生之力！
判官笔突然自主书写。金文在空中结成“赦“字，所有星纹锁链应声断裂。玉圣老人挣脱囚笼扑来，用最后气力将焦尾琴弦刺入玉凌霄眉心：“醒过来！这是心魔幻境...“
剧痛撕裂识海的刹那，玉凌霄右眼映出真实——哪里有什么九幽黄泉，众人此刻分明站在青龙圣君的颅骨内部！那些血管锁链是神经脉络，忘川河是脑脊液，而青铜树正是逆鳞所化的松果体！
袁素娥的尖啸震碎幻象。玉凌霄手握逆鳞碎片刺向松果体，七百道雷光同时贯穿圣君颅骨。在彻底昏迷前，他听见青龙圣君的叹息与兄长的怒吼交织成恢宏悲鸣，而阿箩的鲛人歌谣穿透时空，化作治愈魂灵的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