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之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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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我要在哪里住？”小吴姑姑走了进来，问道。
方氏并未给小吴姑姑安排住处，看来这次还是冷落了她。之前在水畔居里，荀卿染亲眼看见吴姨娘出入荀淑芝房中，那是何等模样？但不管怎么说，荀淑芝的房间，小吴姑姑是进不去的，所以她才会来找方氏要个地方。
方氏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
“你就在这里吧，这么大的院子，有的是地方给你住。你却甘愿屈尊降贵，乔装成一个老太婆，挤在奴才的船上。非要跟过来，还嫌没有住的地方。你没看到，现在大少爷只有一个书房，小姐们都挤在一处，二爷还是客居的。你习惯了自己做决定，告诉我，你要去哪？”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很想二小姐，请夫人帮我找一个地方住下来。”
小吴姑姑跪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丝哀伤。
荀淑芳在一旁冷眼旁观，荀淑兰在一旁嘿嘿直笑，荀淑芝更是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方氏道：“辛姨娘的院子很大，就她一人，你可以过去陪陪她。”
小吴姑姑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连忙哀求道：“我，我想留下来，我想在这里服侍夫人。”
方氏哼了一声，“我还用得着你来服侍吗，你要是不想去枫林晚，可以到老爷子的书房里去。”
吴姨娘羞愧的低下了头，荀大老爷对她恨之入骨，连书房都不让她进去。
“还请夫人高抬贵手，让我看着二小姐……”
荀卿染暗中皱起眉头，小吴姑姑不顾方氏的吩咐，私自悄悄跟着过来，本就是对方氏的侮辱，现在这么一说，更是让方氏看着不顺眼。荀淑芝就不能安慰安慰自己的母亲吗？就算你和她关系再好，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荀卿染的目光不由扫过荀淑芝，只见荀淑芝依旧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一旁的荀淑芳，却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方氏黑着一张脸，“给你安排个好位置，你还不愿意过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下人，连主人都不如。你当我是瞎子吗？我可不敢阻拦你，你跟着那些帮助你的人一起上船。”
方氏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盯着荀淑芳，又盯着荀淑芝，荀淑芝低头不语，荀淑芳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在荀家的时候，听说方氏没有把她送到京，吴姨娘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但让荀卿染意外的是，小吴姑姑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而是乔装打扮，混进了游轮之中。
小吴姑姑可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心机，方氏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长途跋涉，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荀卿染依旧起了个大早，一夜未眠。麦芽端着清水过来，荀卿梳洗完毕，在梳妆台上坐下，任由桔梗为自己梳理头发。
荀淑兰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但荀淑芳、荀淑芝两个人，却像是已经起床了。荀卿染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哭骂之声，不由皱了皱眉头。
“一大早就吵什么吵？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四小姐才起来，都给我老实点，一会告诉夫人，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免不了一顿大板子。”
好在荀淑兰屋子里的水仙走了出来，三言两语就让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荀卿染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好出去打了一壶水的麦芽道，“大小姐正在责怪芍药，说她没有好好梳理头发，把人家小姐给撞痛了。”
“大小姐的梳头，都是梅子在给她梳头，她可不会给芍药梳头，她本来还挺好的，结果临行前生病了，就没跟着去了。”
“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女孩子的事情了。荀卿染见房中只剩下桔梗和麦芽二人，叮嘱了一句。
桔梗和麦芽面面相觑，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连忙答应下来。
“谁在哭，怎么听着不像是芍药？”
“大小姐身边缺一个侍女，便来找二小姐。二小姐派了槐花去，大小姐觉得她不够聪明，给了她两个耳光。槐花哭着跑回二小姐那里，说自己是二小姐的婢女，不愿再服侍大小姐。二小姐把她送到了大小姐那里，她就是那个哭闹的人。”
两人之前并没有在一个院子里生活过，所以对荀淑芳的坏毛病也是有所了解，只是看不见就算了。如今大家聚在一处，自然是各有各的脾气。“也幸好有荀淑兰这嫡女镇着，否则，怕是连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荀卿染感叹。房子，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大早，他们便去了思安院，向方氏问好后，方氏便将荀淑兰留在了这里，将他们送回了水畔居，让他们好好休息，免得长途跋涉。
和往常一样，荀夫人让人给她端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一碗汤。端饭来的婆子似乎是个管家，而且很能说会道。
“大夫人担心小姐们不习惯北边的食物，特地让跟着她一起去的大厨，给小姐们准备了一份。如果小姐不喜欢，或者喜欢吃什么，可以吩咐厨房。”
荀卿染笑着道了声谢，让桔梗将银子递给那妇人，那妇人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荀淑芳来的时候，荀卿染才刚用过晚膳。
“我是来见三姐姐的。”
她还没进门，荀卿染就被她这么一说，只能放下筷子。一进门，荀淑芳就恶狠狠地瞪了荀卿染一眼。
荀卿一边吩咐下人收拾碗筷，一边在心中冷笑。昨日用晚膳时，荀淑芳的侍女找了个借口，来看了看荀卿染这一桌。而今日，荀淑芳却是主动找上门来，而且还特意选在了这种时间，目的不言而喻。方氏因为住处的事情偏袒荀卿染，荀淑芳唯恐在饮食上会有什么差池，专门跑来看了看。
荀卿染总觉得荀淑芳有些心胸狭窄，当初在荀家时，方氏也是这般偏袒荀淑芳，如今荀淑芳更是怀疑方氏也是这般偏袒荀卿染。
可是，这里有荀夫人在，荀夫人身边，也有那么多人在。方氏在老家颍川，可谓是闭门造车，一言九鼎。可京中的这座府邸就不一样了，有那么多人盯着，荀家的大少爷是当官的，荀大少爷也是要当官的。若是方氏真这么做了，传出去，她的名声就臭了，连带着荀大老爷、荀家大少爷，都会被人说三道四。
荀淑芳见了荀卿染的饭菜，这才松了口气，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三姐，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今日总算是有空了。整个小院，就你跟我最惨，都是没了娘亲照顾的。”
荀卿染挥退了下人，荀淑芝与荀卿染并肩而坐，牵着荀卿染的手，说起了心里话。
荀卿染看着荀淑芝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一丝悲伤。
荀卿染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老婆对我好，心里不舒服？”
“夫人对我们几个，都是极好的，怎么能这么说呢？”
“此处又没有旁人，三妹妹当着我的面，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荀书芳哼了一声，“三妹妹何等聪明，怎会不知道这是夫人的阴谋？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好控制我们？三姐姐，你想想，从前我做了一件事，夫人不高兴，就对我冷冰冰的，只叫你一声。三姐要是惹大嫂生气，大嫂也会跟我生气的。这些年，我也发现了，我是个聪明人，不会上了夫人的当吧？”
荀淑芳支支吾吾地说着，偷偷看了眼荀卿染的表情。
荀卿染望着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荀淑芳果然从一开始就有了意识。方氏待荀淑芳好的时候，荀淑芳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曾欺负过同样是庶出的兄妹。如今方氏看她不顺眼，对其他人都是和颜悦色，她担心这人会像她一样，得势不饶人，反而会欺负她。
荀淑芳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劝说荀卿染，别中了他的圈套。言下之意，荀卿染对方氏的示好，不用理会。这自然不是荀淑芳有意拉拢荀卿染，而是故意挑起事端，只要荀卿染不借着这个机会去巴结方氏，那么荀淑芳还有翻身的可能。
荀淑芳的算计很缜密，每个人都会算计，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厚的脸皮。
荀卿染恨不得在荀淑芳脸上揉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居然能把自己的脸皮练到这种程度，简直比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要厚。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修炼过，只是天生的？
她怎么能这么说！
原本荀卿染还可以自我安慰，说是那荀淑芳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方氏不过是借着她欺负庶妹罢了。但荀淑芳的一番话，分明是在说，荀淑芳不是被人利用了，而是被人利用了，甚至还借着方氏的手，将两个庶妹踩在脚下，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说，夫人突然不喜欢你了，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夫人不高兴的事？”荀卿问道。你既是来找我倾诉衷肠的，何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荀淑芳无言以对，她是为了陷害荀卿染而来，可不是为了揭穿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个……三姐姐，你就不要多问了。三姐姐难道不知道，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夫人对我们这些庶女，早就恨之入骨了。”
“小妹脑子不好使。”
荀淑芳有些失望，“不说别的，就说夫人方才把我们送回府里，就她一个人跟四姐姐在一起。”
“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我们在颍川的时候，就经常如此。”荀卿染轻描淡写地说道。到了那时，自然是要把荀淑芳一起带走的。
“这是两码事。三姐姐，你都十五岁了，”荀淑芳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可是话没说完，便顿了顿，轻笑一声，继续道：“三姐姐，我这次来，也是为你着想。你要当心夫人，她看似是在为你着想，其实是在打你的主意。你就像以前那样，离他远一点，对你更有利。”
荀卿笑着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会记下的。”
中午的时候，方氏从外头接回了荀淑兰。荀卿染靠着椅背，感觉方氏今日似乎年轻了不少，嘴角的笑意都是发自内心的。不用想也知道，方氏肯定是看见了什么好事。
“两位姐姐，将新做好的衣裳穿好，明日我领着两位姐姐到镇国寺上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