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花道如逆旅(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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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言灵的开端、列表的第一号,言灵·皇帝!释放!

远远望去,执行局的专员们齐刷刷地松开了手心,刀枪纷纷落地,他们朝着那道缓缓走出雨幕的身影跪拜。

此时此刻,取走这些人类的性命轻而易举,但贝希摩斯并没有这样做,这位冷漠的君王望向远处逐渐消失的车辆,黯金色的黄金瞳缩成一条细缝。他深深地呼吸,仿佛要将世间的空气全都吸入肺里,海蓝色的鳞片完全开合,骨刺从他背后破体而出,在空中舒展成巨大的膜翼。

雨水在地面横流,倒映出如恶魔般狰狞的身影,接着恶魔鼓动膜翼拔地而起,骤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高天原正门前的广场上,这里都被座头鲸承包了下来,以路明非为原型的撒尿小孩雕塑还在雨中喷着细长的水柱,搭在高天原这栋白色建筑上的鲜红绸布却被狂风吹得凌乱。

芬格尔背着黑匣靠在罗马式的立柱上,路明非默默地搀扶着楚子航,楚天骄握着刀站在黄铜包裹的大门前,他们都感受到了地底的动静和那股令人躁动不安的气息。

远处几束灯光撕破黑夜,先前那两辆救援车疾驰而来,指针在危险区域跳动不止,但帕西没有丝毫松开油门的意思,车辆一路咆哮着穿过广场直至急刹停在高天原前。

“没时间解释了!”帕西降下车窗朝几人大喝,“上车!”

没有过多的询问,路明非扶着楚子航上了车,楚天骄在后。芬格尔眼见没有多余的空位,于是拉开了后面藤原勘助的副驾。

看着藤原勘助如小山一样硕大的体型挤在小小的驾驶座上,以至于脖子都没办法正常抬高,芬格尔叹了口气,他试着问:“要不我来开吧?”

“不必劳烦,快请上车吧。”藤原勘助笑笑。

芬格尔点点头,于是坐上了副驾,顺便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因为他实在有点担心这位退出相扑界的牛郎选手的车技。

希望他的大脚板能踩得准油门和刹车,芬格尔心想。

但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藤原勘助不仅作为牛郎的业务能力堪称一流,甚至连车技也不在话下,轻松就跟上了在马路上狂飙的帕西他们。

“现在就离开,蛇岐八家该怎么办?”路明非突然问。

“这不在我的任务范畴内。”帕西一边把控着方向盘,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雨刮器以最高速度毫无间断地工作,可雨势实在太大,挡风玻璃稍微清晰后又立刻模糊,水流倾斜着划过车窗,车内充斥着轮胎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焦味。

路明非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肩头一沉,转头一看,原来是楚子航的爸爸。楚天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后的座头鲸和牛郎们都在看着他。

“那家伙是冲你们来的,只要你们离开日本,他们不会被怎么样。”楚天骄摇头说。

路明非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然而突如其来的异常打断了路明非的沉默,除了座头鲸和昏迷的楚子航等人,他们都感知到了头顶传来的压迫,仿佛命运的洪钟由远及近地降临。

一道海蓝色的身影带着庞大的阴影从天而降。

前方的地面被砸得四分五裂,石屑和碎块胡乱溅射,周遭的建筑被无形的力量夷为平地。

车灯照亮不速之客的全貌,那是一头身形修长健硕的龙,或许是因为没有吞噬血亲的缘故,哪怕成为君王只是以人的形状。鳞片在他身上熠熠生辉,那双遮盖在硬质骨骼和鳞片下的黄金瞳泛着黯然的黑光,外骨骼一直延伸到他的头顶成为他的龙角。

雨!暴乱的雨!

这位新晋的君王像深渊一样无情,他既不是阿卜杜拉·阿巴斯,也不是原来的贝希摩斯。他已经抛弃了世间的一切,无论是贝希摩斯消失的血亲亦或者曾让阿巴斯在意的朋友,愤怒和悲伤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已经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只是某位存在的短暂莅临。

救援车四面八方都遭受到了无形的轰击,电火花四溅,剧烈的撞击让车辆自带的警报声不受控制地响起。

风中同时传来呜咽和刺耳的呼啸,闪电落下天地惨白,恐怖的威压宛如实质的波浪,从贝希摩斯的身上释放,连雨水都悉数被碾成了碎沫。

这就是君王,仅仅是登场,风雨就为他洗礼歌唱。

帕西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刹车片和轮胎彻底抱死喷出阵阵青烟,满载的车辆就这样惊险地和贝希摩斯擦边而过,侧翻在了不远处。

但紧随其后,由藤原勘助驾驶的那辆车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以100码的时速撞上了君王,像是快艇触到了礁石,贝希摩斯屹立不动,然而救援车的保险杠折断成两截,挡风玻璃完全碎裂,车头更是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碎玻璃扎进了藤原勘助的肩膀,他的额头也被磕破了,血流不止。芬格尔晃了晃脑袋试图恢复清醒,好在他比藤原勘助的体重轻些,再加上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本来就要强过普通人,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不过救援车却已经被贝希摩斯单手举了起来。

“抱歉啊heracles君,我应该让你开的。”藤原勘助捂着伤口艰难地笑。

“现在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吗?”芬格尔快速解开安全带。

他当然知道藤原勘助的意思,这位脾气和外貌完全相反的相扑牛郎已经善解人意到入微的境界了,对方只是想说当初也许让芬格尔来驾驶,他们现在就不会因为他的疏忽而发生意外。

可是世事总是难料的,就像他们没想到阿巴斯会追着他们的踪迹一路直到日本,就像他们没料到这家伙不仅难杀还彻底黑化了。

警报声机械地重复着,前灯和尾灯闪着白光和红光,言灵·皇帝再一次释放,芬格尔的动作瞬间迟滞下来。

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浓稠的像凝胶,窒息感前赴后继地朝他涌来,意识越来越模糊,在昏厥的最后一刻,他用力撑着眼睑死死盯着那张狰狞的熟悉面孔。

在那间林间小屋里,阿巴斯曾和恺撒一起对他“威逼利诱”,那时候阿巴斯还是个冷静有威严的前任狮心会会长。虽然芬格尔对他这个人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至于多讨厌,毕竟没人能拒绝一个正直勇敢的家伙。

只可惜一切都变了。

就像魏文帝曹丕在《与朝歌令吴质书》里写的那样,“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

那样的叹惋,那样的遗憾。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多数人都只是车轮下的泥沙,有些被压成了车辙,有些则还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