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前尘往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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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公似乎有所迟疑,思忖片刻,缓缓开口:“乌山镇传来消息,将军还未定罪,府中便进了贼人,据说是祁国人所为。将军与姑娘熟识,偶有一些传闻,但又有传闻姑娘已被王爷纳为侍妾,今日刺客刺杀姑娘,奴瞧着皇上很是疑惑这其中的关系,到底是为私情还是为国事?”
原来叶蓁派人散出传言祁国人抢劫将军府不止为将渊逸拖入局中,连王妃也未放过!渊逸心中苦笑,敢情请了名师去教授她,而她学成之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若说是私情,那是他管教内眷不严意图草菅皇上故人之女;若说是公事,便是他默许王妃指使祁国人谋害戍边大将有通敌叛国之嫌,无论哪一边都是大罪!有与舒家的姻亲关系,渊逸无法辩解对将军府被劫之事一无所知,皇上也定然不会相信,正犹豫如何解释,却见于公公又开了口。
“奴私以为兄弟之间血脉相连,自然最是亲近,好在事情也并非无法挽回,莫伤了兄弟和气才最要紧,王爷意下如何?”
于公公从不乱传话,这番说出便是皇上的意思。渊逸听得明白,暗中稍稍舒了口气,附和道:“于公公的话自然在理,本王正是此意。”
于公公笑道:“奴愚笨,此话本就是皇上的意思,奴斗胆揣摩圣意,又斗胆告知王爷,也不枉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至于王妃所作所为,王爷还是约束些为好,身处皇家百姓的眼睛都盯着,很多时候任性不得,莫酿成大祸。”
“谢于公公,本王谨记!”
偷偷躲在一旁的夏绾将两人的话全听了去,心中更是忐忑。昨日,王安一同她报告叶蓁之事,她便立刻昏了头,当机立断命人偷了叶蓁的画像和当年桃儿送来的那封信,一刻未停地入宫见了皇后,一下朝,这些便摆到了渊拓的御案上。
渊拓展开画卷,当看到画中女子容颜的那一刻,那已经慢慢死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画中女子的相貌承袭了桃儿的九分九,尽管她已离去多年,可再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却依然如同昨日般清晰。渊拓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那封信启了几遍都没能打开。他拒绝任何人帮助,并赶走了那些碍事的奴仆,在空无一人异常冷清的大殿中,打开了那封信。
那是桃儿在得知自己身入绝境时向渊逸托孤的信,一直被他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信中未提害她之人,提到了渊拓。她说,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渊拓,她辜负了他的爱,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以一种最为伤害他的方式离开,如果可能,她希望渊逸转达她的话:“此生,桃儿只爱过拓儿一人,奈何地位悬殊,倘若一意孤行必会令其陷入泥沼至太子之位不稳引起国家动荡。桃儿做不得祸国殃民之人,也不想让拓儿做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只能做逃兵。如今拓儿已贵为九五之尊,只望他爱国爱民,成为人人爱戴的明君。”
看完信,渊拓在殿中痴坐了半日。这么多年,他设想过多次桃儿的下落,或是隐于山林,或是已到了别国,或是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躲在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就像往常他不听夫子话不好好读书时那样。有千万种,但无论哪一种,都无关乎死亡,纵然她背叛了他,不,如今看来,她从未背叛过他,她至死都在爱着他,念着他,那他还有什么遗憾呢?只是,他还是不想她离开,总想着有一天会再次见到她,他会告诉她,就算她真的背叛了他,就算他怨过她,可他还是不舍得让她受哪怕一丁点的伤害。现在,他已经贵为皇上,再没有人可以控制他,也再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都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可是,她却死了。
这些话渊拓再也没有机会向桃儿说了。那个他爱了那么多年,寻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又想了那么多年的女子,竟然死了。
渊拓仰天长啸,那凄厉的哭喊声在空旷的金殿中回荡,碰到墙壁又折射回来,越传越远,整个德宣宫似乎都浸在了无限的绝望和悲伤之中。殿外的奴仆跪了一地。
有了信上的那句话,渊拓欣然接受了桃儿去世的事实。在他的心中,相知相守固然重要,但只要她爱他,心中有他,纵使阴阳两隔,他也甘之如饴。他派于公公出宫打探,势必尽快了解那孩子所有消息。于公公不辱使命,三个时辰后赶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马不停蹄地向他回禀。他安静地听完叶蓁在家中失火后被卖入清月阁以及来京的所有经历,尤其是她对渊逸和贺之的态度,问得极为详细。
“乌山镇传来的消息真真假假,皇上之前也曾怀疑过是有人故意陷害,但最终按下不发,旨在安内,而叶蓁姑娘故意派人散播的那些话也正是如此。姑娘已从周邡口中确认其杀死全家是皇后指使,能将事态控制,并暂时不牵连到戚家,作为一背负深仇大恨的弱女子,实属难得。奴远远地瞧了姑娘一眼,容貌昳丽,神态娴雅,举止大方,颇有大家闺秀风范,但又与深闺女子有着莫大的不同,讲话做事果干爽利,王爷送的东西说烧便烧,初始奴觉得她在侍宠持娇耍小性子,但看到她对王爷那不卑不亢的态度才明白,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王爷烧了将军送她的东西,她以牙还牙,想必与私情无关,只因她恩怨分明。”
渊拓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对叶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你说这天上有地上无的,平日里可不曾听你夸过谁。”
于公公躬身道:“皇上明鉴,奴从不偏倚,更不随意夸赞。今儿知道姑娘经历这么多波折还一心为国以大局为重,实属有感而发。朝中之人众多,哪个没有私心,哪个不为名利不为权势,这姑娘不一般啊!”
渊拓沉吟着:“桃儿是识大体之人,她的女儿也差不了。只是,她被关在清月阁多年,逸儿那性子教不出,难道是贺之?”
“奴去黄衣司瞧了一下将军,问了几句,将军的确曾在营中教过姑娘武功,戚军医也曾收姑娘为徒。将军爱民如子,耳濡目染,再加上亲眼所见将士们的疾苦和边关的风雨,姑娘聪慧正直不用教也能明白。”
渊拓微微颔首:“对了,贺之如何?”于公公转身瞧了一眼身后,并未回答。渊拓立刻命其余人退下,又问道,“可曾受苦?”
于公公这才回道,“的确被周邡断了两根脚趾,至于身上的皮外伤,还好。”
渊拓压低声音厉声呵斥:“周邡好大的胆子!”
于公公瞧着渊拓的脸色:“周邡虽在黄衣司下狱,但并未受任何刑罚……”
渊拓烦躁地摆摆手,似乎很不愿听下去:“这几日,你偶尔照拂一下贺之,其余事,莫管。另外,明日寡人打算去见一下叶蓁,也想去提醒一下逸儿王妃自作主张之事,但有些话不好明说,你提前去通报一声,将寡人的意思告诉他,家有贤妻不遭横事,兄弟之情大于一切!”
于公公为贺之悬起的心只能落下,暗暗叹息一声,领命退出大殿。
下一刻,于公公去黄衣司见贺之之事便传到了皇后的耳中。密告之人添油加醋,言二人屏退狱卒,私下密谈半个时辰有余,之后于公公便密见皇上交谈许久。皇后听后眉头紧锁,似乎很怕贺之会说出什么。思忖片刻,她传令道:“收编之事不可再出差池,让周邡尽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