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为“希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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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仍然是她，希望所有无辜的民众可以在这场浩劫下生还”

顶在灾难前须是已做好一切觉悟的勇士，他们不行。

“她是冷酷的刽子手，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一剑斩断，自此，再无人类；

她是最慈爱的圣母，在她圣洁的羽翼下庇护的生命，都避过了灾祸；

她是搏命的赌徒，在生死攸关的最后一刻，已经输去所有的她，压上了所有；

她是千古罪人！假如人类还有以后的话。”

“于猛焰中冲出的白鸽，周生羽织只余焦炭，从火中衔出的希望的种子在风中飘散成灰。”

“我……有罪！”-浩大的罪责如负其身，那些罪恶将她撕咬的遍体鳞伤，如同万蚁噬身，她将为自己赎罪。

指尖即刺入失明了的双眸，混着鲜血的泪水从眼角流下，那一双明净如天上的蓝天一般的瞳子被毁坏，眼眶撑出血痕。然而她却像是对这一切无感一般，手指还在深入。

“为什么我们会到这里！”

“我们的军队失败了吗？”

没有

“还是……”民众嘈杂的议论声愈演愈烈。

指头完全没入了她自己的眼眶，血水似泉流般喷发出，那血泪，染红了她一身的白衣，如同受罪的天使。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的异样，“女士！你这是在干什么。”

双手被另一双大手制住，那双手的主人没有再多的动作，她清晰的感受到那端传来的颤抖。血水，止不住了，她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

“我们的军队背叛了我们！”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喊。

身陷弥留之际的她奋力挣脱开男人的双手，侵染了满是血水的手从眼中拔出，又溅起一蓬鲜血，空洞的双眼凝视着某个方向，厉声道：

“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谁人比她更明白真相。

眼前是纯粹的黑了，她失去了意识。

……

从那无边的黑暗中，她似乎找到了一点慰籍的光，到头来，能慰籍她的到底只有死寂的无感，生命的归宿。她的罪孽，不是这一点痛苦所能偿还尽了的，赐予一个解脱，在这一刻弥足珍贵。

眼前的光渐朦胧了，黑暗，混进空间的黑在这微弱的光下屈服了，归还了在其手掌间沉沦的灵魂。她在向上浮，而她也就“浮”起的一瞬之间感受到了自己僵硬的躯壳，冰冷的胸膛间的那颗心脏已不再跳动。

她的身体在沉下，沉入了地底，她的灵魂浮在当空，被打散，扩散到了每一丝空气当中去，她又被巨石束缚，千亿万的强压像是已将她挤压作了一张薄纸，她存在每一片云彩中，嵌入了巨石的每一丝缝隙。

她的意识还在，却又被分作无数份，布散于每一个角落，她就在这里，她无处不在，她已无存。

无数份纷杂的碎片粘连起来，那光，清晰了，她苏醒了，仿佛已度过了一个世代般久远，身下是冰冷的手术台，冰凉，因为躺在期上的躯体已经没有了温度。

胸膛内的心脏像是老旧的机械引擎被渐渐启动了，泵动了血管中几乎凝滞了的冰冷血液，手掌中又有了血色，属于生命的温度在逐渐回归。

她绵软无力的手掌尽全力握成了拳，她感到每一根手臂上的血管传来的哀鸣，那是复苏的血液在冲击着僵硬的血管，带来的酥麻感仿佛让她又有了足够的力量，这错觉，让她有了动弹的勇气。

于是她的一只手紧扣床沿，两条腿慢慢挪下了手术台，就在她的脚掌触及冰冷的地板时，上半身也脱离了台面，向着地面滑落，双手又撑在了台沿处，但是松弛的肌体再也提供不了多少力量，不得不瘫软下去，她就摔了下来了。嗯，换个地儿再躺着。

好在，她的背脊是能靠着什么了，通过不远处光滑的墙面，她看向墙面映出的自己眼眶处泛起的蓝光。机械义眼。

想不到……若这不是极为深沉的梦境，谁又会给她再活的一次的机会。

她真的需要这样的苟活吗？

……

缓缓站起了身，扶着光滑的墙壁，她一步步的小心翼翼地走进到曲折的廊道，暗红的应急灯光不知亮了多久，即使是封闭的地下空间，在那灯壁处，也已然蒙尘。

拖着虚弱的身体，她漫无目的兜兜转转后莫名找到了通向广场大厅的出口，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场计划是否已被执行，也怀揣着不安，恐面对余下的幸存者，又害怕她再面对的，已是非人。

赤红色光芒似乎在门口蔓延着，在跨出了门扉后，她看见了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