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痛，太痛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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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打底裤什么的有好好穿着的。”</P>
韩月阴翻出窗外，慢步朝水晶尖塔走去，杜琳绮跟在他后面悠悠地走着。两人登上尖塔，眺望着学院里的景色。</P>
韩月阴靠在尖塔上，缓缓开口道：</P>
“是这里吧。”</P>
他的眼神已然变得忧伤起来。</P>
“没想到你还蛮开窍嘛，是这里没错。”</P>
“……”</P>
韩月阴沉默不语，杜琳绮知道他不善言谈便自己找话说：</P>
“你真的是一个脆弱的，容易感伤的人啊。喜欢把自己藏起来，偶尔出现也显得很坚强，但今天终于还是暴露了呢。”</P>
“……”</P>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只能去猜。这里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我那时非常地笃定你一定就在这里，在这里等着我来找你。”</P>
“……我没有在等任何人。”</P>
“坚强装过头就不可爱了哦。”</P>
“……”</P>
韩月阴低下头没有说话。</P>
杜琳绮一个人自言自语，她没有说自己那时有多么地失落，而是继续说着韩月阴：</P>
“你是个捉摸不透的人，还是该说没能走进你的心底就无法与你沟通呢？我想要去了解，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以后的你，我想陪着你。”</P>
“不用……这样就够了。”</P>
“这样不够，如果只是同学，只是朋友的话，能了解的东西太局限了。”</P>
“……”</P>
“你现在也体会到了吧，期待落空，找不到东西填补内心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生不出斗志。但就是因为体会过失望的感觉，才会让我更加想要去靠近你。”</P>
“现在的距离刚刚好……不用，真的不用。”</P>
韩月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可杜琳绮依旧想让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和他走到一起，承担一切。</P>
她说道：</P>
“你就好像只落单的鸟，因为离群所以四处寻找归宿，寻找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但这些地方都不是真正属于你的。”</P>
“我觉得我可以，在所有人接受你之前都可以陪在你身边，成为你的依靠。”</P>
杜琳绮目光灼灼地看着韩月阴，韩月阴无处可避。</P>
韩月阴往前走了一步，逃避着她的注视，他用颤抖的右手扶住尖塔的边缘，抬头望着明朗的清月，却看不见迷茫心中的方向。</P>
夜空宽宽，长夜漫漫；</P>
星辰渺茫，似水流殇。</P>
月华照耀着尖塔生出流光；</P>
固执的堡垒关上了窗。</P>
他默默出声道：</P>
“这个地方……算是我的巢穴，但它也早已有了主人，不是我。所以我只能另去别处。”</P>
“篮球馆馆顶的小屋饲养着小鸟，天文馆的球体雕像内藏着桌椅杯盏，中心塔楼的楼顶刻着前人的惆怅……它们都有人知道，我是后来者。”</P>
“我想过自己打造一个容身之所，又害怕被人发现后人毁坏，被人糟蹋，也就不了了之。所以才习惯了在各个地方徘徊。”</P>
“其实这样也…还好……”</P>
“其实这样…就还好……”</P>
如果是以往的韩月阴说着这话完全没问题，那是他的风格。</P>
但是现在的韩月阴说出这话时语气软糯，是卑鄙的逃避者。</P>
“骗人……”</P>
“这一点也不好……”</P>
有人快要哭了……</P>
有人不敢回头……</P>
风呼呼地吹来，将阴云吹向好不容易探出头的月亮，无情地将其掩盖。</P>
月光消失了，他们的心沉下去了。</P>
风吹得两人头发飞舞，看不清他们此刻的表情；风吹得两人眼睛干涩，却还强忍住不流出泪来；风吹得两人内心苦闷，无法疏解。</P>
杜琳绮抬起头，亦要做着最后的挣扎，她看向韩月阴喊出破音：</P>
“我可以！一个人是没办法筑起羽巢的。我来！我来…陪你！你看着我啊！”</P>
内心刺痛，韩月阴捂住脸沉声说道：</P>
“你不行！”</P>
但是一个人可以筑起心墙。</P>
“就算最后不得不将它遗弃，只要那份共同铸造的回忆还在，只要当时的人还在，内心就不会觉得空虚的！”</P>
“不要再说大话了。”</P>
如果最后还是要将它抛弃，那么最初就不该建造它。</P>
“为什么你的心如此空洞呢？为什么……”</P>
“对不起……到此为止吧……”</P>
如果不能回应期待，那就打碎它。</P>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啊……你在拒绝的根本就不是我啊！你真的明白自己的想法吗，你这个…无处安身立命还要一意孤行的傻瓜！！！”</P>
“……”</P>
“真的没有余地了么……？”</P>
韩月阴没再说话，这次倒是换作杜琳绮一脸乞求地看着他。许久后，她终于放弃了，她放下了那个想法，却放不下他。</P>
“最起码你答应我一件事。”</P>
“……什么？”</P>
“让我能够找到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当我想你的时候，可以没有顾虑奔赴向你。”</P>
“好。”</P>
“你要敢食言我绝不轻饶你，还有！”</P>
“什么？”</P>
韩月阴问她，杜琳绮却突然抱了过来，紧紧抱住不容他有反抗的余地。</P>
“不许再像今天这样消沉了，知道了吗，我很担心的！”</P>
“好。”</P>
杜琳绮仍在啜泣，韩月阴想要张开双手抱住她颤抖的身体，他能听见那嚎哭的心跳声，不只是她的还有自己的。然而双手停在了半空，像是突然卡带的电影，无法回应观影之人的心情。他的目光萧瑟，缓缓闭上了眼。</P>
什么也不想看……</P>
什么也不想记住……</P>
别再让我记住你的脸了，别再对我有什么期待了。</P>
他无法接纳自己，更别说接纳杜琳绮这般耀眼的存在了。</P>
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到底该如何回应他们的心意呢？</P>
师傅，杜琳绮……他觉得这个问题还会困扰他许久，也许到最后也得不出答案。</P>
杜琳绮松开他，抹去自己的眼泪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看得让人心痛。</P>
杜琳绮把拳头抵在韩月阴的胸口处：</P>
“你要记住，有人挂牵着你，有我爱着你！”</P>
“还有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记住！”</P>
“这个地方就当作我们的秘密基地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问题就在这里等我，我会过来陪着你听你说的，好吗？”</P>
韩月阴点了点头：</P>
“好。”</P>
他犹豫了一会儿，对着杜琳绮说道：</P>
“你…还好吧？”</P>
杜琳绮没有说话，抚摸着他受伤的右手，缓缓将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P>
韩月阴在那一瞬感觉到了她那炙热之泪的滚烫，心惊，下意识缩回手。</P>
这一动作注定了他们之间没有可能。</P>
起码现在是没有可能的。</P>
杜琳绮放下他的手，转身跳下水晶尖塔，回过头看向他，亦如当初的一幕，只是两人的位置对调，心境也大有不同，各自神伤。</P>
杜琳绮模仿着他的笑对他说道：</P>
“正如我所说的，我不是公主；也正如你所说的，需要被拯救的不是我啊！”</P>
杜琳绮藏住悲伤的脸，转身挥手告别。</P>
真是精妙绝伦的演技啊，任谁见了估计都会拍手叫好，简直就像他的翻版。</P>
韩月阴看见她落寞离去的身影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却又被他生生停住；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P>
目送着杜琳绮离开，韩月阴脚步虚浮，倚靠着尖塔缓缓坐下，心脏像是叫人活生生夺了去。</P>
你说我的内心空洞吗？</P>
或许吧……</P>
其实它算不上空洞，它不过是碎掉了一次又一次，变得无比残破，岌岌可危地维持着全貌。</P>
我剩下的勇气只够我一个人活下去，我分担不了更多，更没法将一部分寄托与你。</P>
对不起啊，要你来把零碎的我一片一片拾起，一点一滴去爱，一丝一缕酸楚，却还得不到一分一毫的回报。</P>
原来感情是这样沉重的东西吗？</P>
到最后，我们的缄默各有原因。</P>
也是说不出来还有什么悲伤的，是我拒绝了你么？还是我始终如一的暗自神伤呢？</P>
本想着今天就算在雨里溺死过去也不会有人伤心，本以为那样的结局自己也能欣然接受。</P>
结果却是变成了这样……</P>
我还真是作践喜欢作践自己，一次又一次把生活打成死结，舍去一切东西，只有固执还顽强地保留着，根深蒂固。</P>
我还真是该死，现在却又不能去死。</P>
该去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让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变成徒劳，如果这还挽救不了我，那可就太混蛋了不是？</P>
活下去…活下去……哈哈哈。</P>
也是无比沉重的一句话啊。</P>
韩月阴苦笑着，麻木地放空自己。</P>
她恸哭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P>
韩月阴笑着，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啊。</P>
有泪的人真是美啊，</P>
享受着宣泄的权利。</P>
我也好想大哭一场，</P>
然后变得心如磐石啊。</P>
韩月阴咧嘴一笑，缅怀起来那些被自己抛弃的过往。</P>
第九次死去的心。</P>
他仰头看着天空，月亮被阴云覆盖，那些往日里会出现在它身旁的星星竟没来帮它，孤单单的，暗沉沉的，让人感伤的。</P>
真是会看气氛出现啊。</P>
你这该死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