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惨案背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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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璬接到李隆基监国的消息，就知道太平公主并未勘破他送去的新药方，而这张药方无关邸报，只是在告诉太平公主，要小心他手下的傅孝忠。
李时看后颇为不解：“要说上告，哪怕状纸递送大理寺，若姑姑都无从知晓，你在京城的暗桩怎会知道？”
“我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关于贺玄景，我的消息不出自长安，而来自于弘农，那陆浑县本就属于弘农郡。”
“而且这惨剧其中一个苦主就是我堂弟杨滔的好友，他姓廖名庆，字仲匀。”
“杨滔？杨执柔长子对吧？”
“对就是他，我父亲他们这一辈，最出众的其实就三房长子杨执柔，偏偏他得志于武周，他虽早逝，但李唐旧族对此多少有些怨气，连带他的子嗣也多有冷遇，滔弟也算看开了，便留在原籍风物山川为伴，广交好友。”
“贺玄景来了陆浑县一年半，如果廖庆的状纸一开始就呈报上去，那么这一案最多只会死十二人，你以为京城派去查问的官员为什么能那么快破获此案，因为其间所有的证据都已被掌握，而做到这一切的廖庆现在生死不明。”
“夫君你的意思是，李三为了扩大此事隐而不报？”
“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他要用廖庆上报的内情，拿捏司天台傅孝忠，这傅大人一直是太平公主的心腹。”
“贺玄景还算有些脑子，一开始胆子也没有那么大，所谓捐财升仙也只是看准陆浑的几家大户，这其中便有廖庆的父母，直至廖庆归家，得知父母一去不回，家财散尽，决心上告，贺玄景却拿出官府作保的切结书，强夺财产，污他妄告不实，忤逆不孝，一顿好打。”
“这可怜的廖郎，拖着一身伤，被贺玄景的信徒穷追猛打，最终被赶出故土。”
“走投无路之下，这廖郎去信向滔弟求救，可若切结文书真是他父母在官府见证下签的，想要讨回公道就必须要拆穿贺玄景的真面目，最后是我这堂弟出资，让廖庆改头换面伪装成西域途径陆浑做买卖的行商，几番露富才成了贺玄景的座上宾。”
“夫君为何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因为滔弟曾来信跟我借钱，时我尚在中枢，我这堂弟虽说潇洒不羁，但并不挥霍，突然向我伸手，难免去信多问几句。”
“这又奇了，他向你借钱，却不向他亲二叔开口？那可是堂堂河东郡公。”
“少年时我做纨绔，族中时常以他为榜样规训，后来他日渐散漫，倒是与我更为投契，至于二叔嘛，那是三房里最疼爱杨滔的人，可郡公爷总絮叨他不求上进，以至于越潦倒越难开口。”
“那么堂弟不惜借款，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对，因为贺玄景扬言，他在京城还有一座大靠山。”
“那这大靠山是傅孝忠，还是太平姑姑？”
“如果太平公主牵涉其中，李隆基还有什么机会呢。”
“贺玄景给傅孝忠送银子的本意是想让他这门见不得光的买卖走出陆浑县，可是当我们的大笔钱财送到京中，案情全部的诉状也已经在路上了。”
“本以为一切顺利的我们，迎来了一场兵荒马乱的政变，这次滔弟借过年回京查探，却始终没有廖庆的音讯，反倒在傅孝忠身上，发现他与李隆基暗自往来，我这才想起春日多祭祀，只恐他们有什么阴谋。”
“为何不让堂弟自己去给姑姑报信呢？”
“因为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他两互相监视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如果杨滔敢靠近公主，二叔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三房大堂叔杨执柔并非死于急症，他的死和太平公主有着莫大的关系，若非为了挚友，我这堂弟也断然不会帮她。”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从未听过任何风声，这也就是堂叔投靠李隆基的一大原因吗？”
“是。”
“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连宗族内也不清楚，但听滔弟的回忆，我大概可以推知，堂叔死于剧毒。”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圣眷正隆，又刚拜相，突然就死于恶疾，的确十分蹊跷。”
“眼下不管原因如何，今上若是知道傅孝忠与贺玄景的关系，牵出的麻烦只大不小”
“我记得皇叔对天相之说很是笃信，应当不会轻易怀疑他吧。”
“若真心相信，为何不顺势接下贺玄景这尊真神？今上的信与不信，全看时局。”
“而今太子如日中天，他该保下姑姑才对吧。”
“的确，但如果涉及民怨，局面就很难偏袒了，死于此案的明面上有一百多人，但他们身后很可能会牵涉许多个家庭，不管贺玄景一伙能不能做到不留后患，只要有苦主执意上告，朝廷就要给一个交代，这个时候最怕是什么呢？”
“能是什么？”
“天子近臣与杀人妖道私相授受，二人会否合谋左右圣听，再加上一个当朝长公主，祸国殃民几个字就呼之欲出了。”
“若我是李隆基，不妨夸大受贿的金额，再散布一些今上也是同谋的谣言，初等大宝的君王聚众敛财，哪怕是为了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这一遭也要严办。”
“那么夫君你看，杨滔心中，是否也有借着本案扳倒姑姑的想法呢？”
“我暂时无法确定，但以我对杨滔的了解他还不至于为了私仇枉顾人命。”
“我也理解夫人害怕姑姑若是倒了，温王就更危险，因此咱们也要做两手准备。”
“头一件是要竭尽全力让姑姑与傅孝忠撇清关系，那第二件呢？”
“找到廖庆。”
“若廖庆已死呢？”
“至少要查出是谁杀了他，只要当初的案子出过弘农，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若廖庆泉下有知，也断不会放过与傅孝忠狼狈为奸的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