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为谁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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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知己,恩爱如斯。似乎在董鄂氏的面前,顺治帝才能释放被困囿已久的灵魂。
月下花前,玉雨瀛洲突然来了一句煞风景的话:“欸,鸦鸦,我看这女子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的确是男人的理想型,也是这个朝代的理想型。可若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绝对不算是件幸事。”
在她入宫前,第一位皇后孟古青被废,如今的皇后依旧是博尔济吉特家族出来的。这其中的繁琐复杂,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但,这就是她的命啊。你以为这宫里的人单单就是一个人?哪个不是肩负着家族的荣耀。皇帝喜欢她,可是孝庄不喜欢她。”
玉雨瀛洲依旧怀疑:“皇帝,真的喜欢他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我不由得问它。
玉雨瀛洲笑了笑:“从她进宫之后,我很少在她脸上看到由衷的微笑,多是些表面功夫,小心翼翼。晨昏省定,不知道的,还以为顺治找了个老妈子。”
我叹了口气:“人这叫识大体,明事理。要不呢?第一任皇后那么跋扈,顺治不还是废了她?”我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也不是在这个大环境下土生土长的,不理解很正常。”
玉雨瀛洲问:“她家族势力怎么样?”
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玉雨瀛洲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我摇了摇头:“她没什么后盾,自是比不上满蒙部落里的公主小姐。”
玉雨瀛洲轻笑一声:“那不得了。没有庇佑,又深得皇帝喜爱,孝庄讨厌她。只能悬着一颗度日,如此活着,比其他女子更是难上加难。”
“……”
玉雨瀛洲的话不是没道理。只是未曾踏入这局中,不妄断是与非。很多时候,关于那些深层次的话题,我和它也都当个闲谈代过,点到为止。
董鄂妃进宫一年左右怀了孕。顺治大喜,特赦董鄂妃的后母进宫侍奉,同来的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正是这个女子,把玉雨瀛洲迷的是茶不思,饭不香。虽然,它只用喝水就够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其间绝对也是“天公作美”,京城连逢旱季,我见过人渴死,见过树渴死,但我真没见过神识渴死的样子。
伸腿儿瞪眼,胳膊抽搐,别提有多好笑。站在朋友的角度,这样有些不道德。骄阳炽热攀附到它的脖子,血管是红色的,我唤来其他鸟群朋友用叶子衔水,无济于事。
来回跑二十多次,也未必能救得了它。
就在这时,那名女子出现了。毫不吝啬的给玉雨瀛洲浇水,我们看着,也松了口气。
你说这呆愣木头,怎么就生出来一颗七窍玲珑心。玉雨瀛洲对她一见钟情了,后来,我如同一位听书客一样,期待着他们会有怎样的故事。
自从见过她之后,它的脸上除了落寞还是落寞。我忘了,它是一棵树,不能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嘿,兄弟。你说你什么也不是,你喜欢什么不行,偏偏要喜欢一个人,你俩压根儿不可能。”
我知道这话玉雨瀛洲听了会难受,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了。假话好听,真话,它就是难听啊。
它语气闷闷的:“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儿啊。”
“你想离开?”我问他。
它“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有点讨厌它了。我没应答玉雨瀛洲,直接飞走了。
明月何皎皎。
可能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占有欲,我觉得整个紫禁城里,属我和它的关系最好。又或者,是因为我喜欢讲故事,把年轻时的事迹写成了话本子,每次讲给它听时,它总能给予我很好的反馈。我自认为高山流水,应该是把它当知音了。
自从之前那件事情过后,我不再频繁飞往承乾宫,但是我会偷偷关注着它。原来这就是一棵树的相思,那名女子走后,玉雨瀛洲晚上不睡,白天不醒,整天看起来跟有三魂,没七魄。天天顶着个大眼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墨水画的。
“唉……算了算了。成全它吧,想走的人你拦不住,既然已经把它当知音了,就该理解尊重它的选择。”
万千生灵,求萨满办事儿的人络绎不绝。
我也是……也是不眠不休的排了一个月,等待叫号。我心里暗暗咒骂,你小子要是以后真成了人,胆敢给我追不上那个女子,我一定天天拉屎,拉你头上,臭死你。别辜负老子为你这么尽心尽力。
“两千三百一十六号,圣鸟鸦鸦。”
门栏外,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当我要飞过去,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支利箭,划伤了我的胳膊。还好我比较能忍,残血一丢丢,玄色羽毛很好掩盖了红色血迹。
“哟呵,稀客,你来做什么?”
萨满头都没扭一下,嘴里念了一串子蒙语。
“肯定是有求于您啊。”
萨满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你有什么可求的?”
我连连叹气:“其实也不是我,而是,而是为了我一位挚友而来。”
“噢?挚友?”
可能是萨满觉得有意思,允许我娓娓道来。
我心里有个不敢细想的猜想,为什么她就这么轻松答应了。往后退了几步,我思考了一下,对萨满说:“不过……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它,是我在帮它。”
萨满傲慢的笑了笑:“又是做好事不留名?”
我摇了摇头:“也没有,它性子耿直,前些日子我们吵了架,虽然我知道过几天这事儿就被它忘了。但是,若是知道了是我帮它。”
顿了顿,我又说:“别看它天天嘴上说潇洒走一回,拧巴起来,路边的狗都得研究一番。我不想让它因为这件事情,后天又跟我叨唠愧疚什么的,还是不知道的好,省了一大堆麻烦。”
萨满冷笑一声:“哼,后天午时,带它来吧。”
“谢了。”
我回头问:“不过,我要怎么把它从那棵树里带出来?”
萨满转手给了我一个珐琅彩梨花飞鸟纹玉壶春瓶:“明日太阳最烈时,把这个对准它的树根部。”
“就这么简单,不用念什么咒语?”
她细碎的附到我耳边,念了一串儿我仍旧没听懂的话。
回去的路上,我衔着瓶子飞的慢了些。
他来这里多久了?
我俯视着一重又一重的宫墙,好像也没多久。
……
怎么就,觉得恍如隔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