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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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林安研变得不确定起来。

“陛下迟迟不废太子，不过是因为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儿子。”林安研理了理衣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苏景沧的神情：“要是陛下知道先皇后的死跟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的话，又会怎样做呢？”

苏景沧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狂喜。

“先皇后的病为什么会突然严重，是因为儿时太子殿下顽劣，从太医院偷来了药材，胡乱加在了先皇后平时喝的汤药中。”林安研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此话当真？”苏景沧顿时觉得皇位近在咫尺。

“好啊，可算是被我抓到了，苏景肃！你就等着吧，等我登上皇位，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孩子，一个都跑不了。”

林安研心下一惊，她没想到苏景沧会这么狠心，竟然打算连不足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你很好，”苏景沧高兴过后，不忘他之前的许诺：“彻底扳倒苏景肃之后，你放心，我会与你和离，毕竟棒打鸳鸯的事情也不是我愿意干，只是不知道苏煜那小子会不会介意了。”

嘲笑讽刺的意味在苏景沧嘴里荡漾，就算之后，林安研当真与苏煜在一起，那也只是他苏景沧不要的东西给了他，莫名的优越感在他心里升起。

以后他要是成了那至高无上的真龙天子，想要谁当皇后不是当，何必非要林安研呢？

苏景沧丑陋的嘴脸倒映在林安研眼底，让她内心作呕。

他高兴过了头，自然没有注意到林安研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反而故作大方地告诉她：“前些日子，关外匈奴作祟，苏煜自请随君驻守边关，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走了，你要是愿意，送行的时候，我可以让你单独跟他待一会儿。”

林安研沉默不语，算是默许了苏景沧的话。

待到送别时分，她才惊觉苏煜的变化。

杨柳岸，晓风残阳。

恣意少年郎的脸上竟多了许多沧桑，平日的衣饰玉佩也都失了踪迹，没了华美的衬托，显得他如江湖上的游侠。

苏煜身着暗色便服，看着林安研脸上多了一丝温柔，他有些意外，或许他原以为林安研已不愿再见他。

“庆王许你出去了？”林安研压制住颤抖的声音问。

苏煜摇了摇头：“天子下令，庆王也不得不听。”

“我回去之后想了很久，我觉得你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应该拦你，现在也该轮到我去追求我想要的东西了。我也想看看关外的风沙是怎样的，落日是不是真的可以染红整个天，原本我是想跟你一起去看。”

苏煜怕林安研嫌他话多，怕让她厌弃，又转而换了更轻松一点的话题。

“夜明珠你收到了吗？要是你喜欢，我下次去再给你带一些回来，装上箩筐，让你摆在府里，照地像白天一样亮。”

林安研望着苏煜只是笑，恍惚之间，回到少时的对望。

此刻，苏煜的眼神如同晨曦中初显的柔光，让人感到宁静与温暖，仿佛一切忧虑与悲伤都被这温柔的眼神所抚平：“你别光笑啊，我说真的。”

他想问的话还有很多，苏景沧有没有对你不好啊，是不是又不知道多穿衣服啊，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再多的关心现在也只能停留在嘴上罢了。

“我该走了。”苏煜回望整装出发的队伍说道。

林安研回头，在柳树上折了一束枝桠，轻轻放在了苏煜的手心处。

“折柳相送恰逢春，春去秋来不复见。天涯有尽，苍天未老，不哭生离哭死别。”

苏煜眼底闪过一瞬亮光，内心的一点期待在这一刻点燃，死去的心啊，又像少时牵着她的手时一样鲜活地跳着。

苏煜紧握柳条，话中的情谊，他切切实实地收到了。

黼蔀黻纪，目成心许。

此去经年，寒来暑往。

东隅已逝，桑榆未晚。

莫道黄花，阳和启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