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仪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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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脚下，走还是留，说到底还是看自己能不能迈过过去这一道门槛。”
露霜在车上问过容婆婆：“祭祀的意义是什么？当巫女真的能和神说话吗？而且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容婆婆说道：“祭祀的意义不仅仅是让我们纪念神明，也是让我们纪念那些过去辛劳的先辈，神是存在的，它也许在天上，也有可能在地上，也有可能就在你的心里，它无处不在。”
“女巫不能和神说话，因为女巫没有资格和神进行交谈，但我相信神是有听到的。”
露霜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过问。
……
容婆婆和露霜都身穿着宽大的衣袍，容婆婆的衣服非常特别，紫红色的宽大衣袖，背上则是绣着金灿灿的凤凰飞跃，肩膀上赫然看到一颗绯红的太阳，凤凰好像要一口吃下太阳一样，甚是惊人，容婆婆脸上画着妆容，额头的上方画着一朵绽放的红莲，容婆婆一脸严肃，让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陈默感到了陌生感和威慑感；露霜的衣服虽然衣袖也很大，但并没有容婆婆那么宽大的长服，露霜的背后画着一个手拿拐杖闭眼的女巫，女巫的头上画着璀璨星空，听说看久了会有感觉女巫睁开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露霜额头并没有容婆婆那么高大上，反而就点了一个不大的小红点，特别一点的则是露霜的眼眸处带着深蓝色的装饰品，甚是鲜艳。
露霜搀扶着容婆婆缓慢地向前走去，只见陈书记走到祭坛的面前，此刻有一个带着白狐面具的人端上两个头冠，一个头冠宛如凤凰彩莲，一个则是用花圈编制而成，谁戴什么头冠一目了然，陈书记将凤冠轻轻放在弯腰的容婆婆上面，而花圈则是由容婆婆带到露霜头上。
当时光荏苒，岁月回首时，陈默还是会清晰地记得这时的场景。
容婆婆和露霜走到祭祀台的中央，年轻的青年们带着自己喜欢的面具接受着泼水的洗礼，容婆婆和露霜手拿着风铃的乐器舞蹈着，四周的柱子上捆绑着被风吹起的风铃彩带，古老的音乐缓缓响起，陈默看着惊艳四座的露霜忍不住也呆愣起来，看起来傻傻的，露霜也看到了那个身材不高的“土狗”，忍不住会心一笑，但这一笑却将在场大部人的魂都给勾走了。
陈书记走到陈默旁边，笑道：“女巫还真是天生漂亮，只是轻轻一笑，就有这么多人被折服。”
陈默微微一笑，但还是说道：“书记，如果有一年庄稼并没有风调雨顺，那女巫是不是会被怪罪，又或者说会被处以死刑？”
陈书记发愣了下，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想不到第一个问的居然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孩子，陈书记缓缓说道：“我有查阅过前人留下来的书，目前并没有查到被处以死刑的女巫，但也很难说没有，因为大山太过于封闭了，连保存下来的文字也不过几页，不过我相信应该没有，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发生了巨大的天灾，但大家并没有怪罪容婆婆，也许祭祀只不过是为了延续传统的信仰，现在你让村子里的人信神，恐怕也十不存一了吧。”
陈默陷入了沉默，在他的视野里，祭祀上面好像捆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巫，祭祀的最中央有一根白色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条条的古龙，仔细一看仿佛能看到了龙鳞，熊熊的大火滚烫着女巫的心脏和身体，但女巫沉默着等待，带着面具的村民低着头默念着古老的咒语，倾盆的大雨落下，村民们离开，被捆绑的女巫被埋葬到了祭坛下直到被历史掩埋。
但这些都是陈默的幻想，过去实在太过久远，远到他无法理解过去人的想法。
陈书记也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太低，时代实在差距太大，古人的想法终究难以理解。
有的时候人要学会欺骗下自己，生活如此，世界观如此，活着的意义也是如此。
看着祭祀台上眉语目笑的露霜，陈默将烦恼抛在脑后，过去怎么样他已经不再去想，他只知道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女巫叫露霜，那就行了。
祭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很多有点年轻都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相比较老一辈的，他们都比较严肃地看着一切，有个九十三岁的爷爷更是潸然泪下，恐怕祭祀对他们过去人来说有着不一样的特殊意义。
没一会露霜就从台上走了下来，当然自然得有人将露霜带到后台里换装。
直到换完装出来已经在陈默的后面了，露霜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默不可思议地看着从后面出现的露霜，此时的露霜身穿单薄的黑色衣服，但最让陈默着迷的是那双漆黑的眸子，也许是有装饰的原因，陈默甚至感觉那双眸子在舞动。
陈默觉得露霜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比网络上很多人都漂亮，如果在接受下专业的妆容一定是一个妥妥的美人胎子，但哪怕没有妆容，那双清纯的脸蛋和清澈的眸子里依旧让人摄魂夺魄。
露霜看着陈默那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轻声说道：“我帅吧！”
陈默差点笑喷，女生用帅字吗？可以，真的帅，陈默大拇指说着“帅”字。
露霜也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而且她也觉得今天自己很漂亮，没有一个女生不喜欢漂亮的自己，特别是穿着鲜艳的衣服站在大舞台的时候，但不得不说还是挺紧张的，特别是手心和脚踝，手心的汗比运动的汗都多，脚更是忍不住的哆嗦，可把陈默看乐了。
两人没有聊什么话，其实难免没有共同话题，而且两人也都不那么喜欢说话。
两人齐齐目视着祭坛上舞动着身姿的容婆婆，明明已经高龄老人了，却依旧身姿灵活，虽然幅度并不大，但依旧优雅，祭祀的高潮缓缓响起，古老的山谷里吹出风浪，宛如歌剧院里的大合唱，大风呼啸，村民们三叩九拜地对着古老的大山。
容婆婆接过侍女的小刀，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流淌在祭祀台上，像无尽的支流一样将祭坛中心的符文覆盖。
陈默和露霜低着头，但依旧微微瞄了一眼，陈默突然明白为什么不应许小学的人不能来此，也明白女巫并不是那么好当的，陈默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露霜，露霜平静的出奇，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特殊情绪，陈默不知道的是对于露霜这个从小在化学医疗里生活的人来说，鲜血和哭泣的人她每天都见，祈祷神明的人比寺庙里祈福的人都多。
有时候露霜总会想，如果她也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时常郁郁寡欢，但现实并没有给她好的答案，她在祭祀台上有询问过神，但神并没有回应。
但露霜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沮丧，答案什么的，其实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露霜问陈默：“告别和遗憾，哪个更让人失望。”
陈默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贴吧里发生的故事，陈默说道：“告别吧，因为那样再难相见。”
露霜听完说道：“可我觉得遗憾更让人失望，因为努力过却没有得到回报。”
陈默忍不住一笑，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对待世界的看法，世界观不同，价值观不同，有些事情是看不出对错的，如果是个人，那只能说上天降大任于人也，如果是双方，那就是有缘无分。”
“想了想过程，其实怎么样也罢。”
露霜露出牙齿一笑，说道：“你很特别，你说的话和很多人不一样。”
陈默也忍不住粲然一笑，总不能说自己看了太多贴吧小故事然后觉得自己是悲伤的情哥吧，陈默有时也纳闷，为什么贴吧里没有一篇快乐的故事，好像大家都活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看起来能容纳对方，却好像根本是强加因果，自讨没趣。
陈默说：“我说的话听听就好，不用特别当真。”
“生活是自己的，活得快乐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露霜点了点头，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悲伤，快乐是好的，但对于有的人来说，每天快乐并不一定是真的快乐，让自己活得舒适一点其实有时比假装快乐更加让人活得轻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说不上对错，也没有必要批判他人。
祭祀的活动并没有进行很久，和陈默幻想的世界还是差距很大的，至少在陈默看来，祭祀应该有很多的开幕仪式的，但并没有，可能村子太穷了，又或许先人也讨厌繁琐的事情。
露霜坐上车厢缓缓离开，陈默目视着每个人的离开，有的人感觉如释重负，有的人则是面带春光，显然要和其他人吹嘘今天发生的趣事，陈凯歌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一起回家，两人走在昏暗的田园里，没有说一句话，走到已经很多远的时候，陈默忍不住回头一望，萤火虫在田园里舞动着身姿，摆出的造型像是指引着人们回家的道路。
山上的火把瞬间熄灭，陈默的心触动了下，但很快回归平静。
怅然若失间，他转过身，回归了自己那日常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