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灾星之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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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尼数到第七块松动的地砖时，药剂店门楣上的铜铃突然结出冰花。少年停下手里的研磨杵，红铜色发梢扫过渗出汗珠的后颈——现在是晶石历437年霜月第九日清晨六点十七分，黑松林方向的天空却泛着不正常的绛紫色。

“老汤姆的镇痛剂...“他嘀咕着将淡绿色药液灌入水晶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秘银短刀。刀鞘上蚀刻的古代符文最近总在凌晨三点准时发烫，就像十年前父母葬身火海那晚的温度。

橱窗玻璃炸裂的瞬间，迈尼条件反射地扑向地下室。燃烧的房梁擦着后背砸进药剂柜，龙舌兰粉末与硫磺灰混合爆燃的绿火吞没了货架。他在浓烟中摸到滚烫的青铜烛台，上面凝结的冰霜正在快速汽化。

“这次不是噩梦。“少年咳嗽着撞开后门，琥珀色瞳孔被天际的裂痕刺痛。暗红云团如同溃烂的伤口在穹顶蔓延，裹挟黑晶尘的火流星撕裂晨雾。街道东侧的钟楼传来十二记不合时令的钟鸣，铸铁钟摆竟在声波中熔成铁水。

裹着头巾的洗衣妇在迈尼眼前汽化，怀中的亚麻床单化作灰烬飘散。少年怔怔地看着那团人形焦炭，直到硫磺味的狂风掀开他的皮甲外套——暗红晶尘像活物般钻进锁骨处的旧伤，十年前被火雨灼烧的疤痕开始蠕动。

三头熔岩巨狼撞塌面包店石墙时，迈尼的短刀已经出鞘。刀身符文亮起暗金光芒，那些渗入体内的晶尘突然在血管里沸腾。第一头魔物扑来的轨迹突然变得迟缓，他看见熔岩狼眼眶中的幽蓝火焰分裂成七簇不同颜色的光点。

刀刃切入岩浆躯体的手感像在切割冷却的沥青。迈尼翻滚着避开飞溅的熔岩，发现被斩断的狼爪正在吸收地面的黑晶尘重生。“该死！“他擦去糊住左眼的血污，后背撞上仍在燃烧的橡木酒桶。

银铃般的清叱从头顶传来。

冰晶凝成的台阶在火雨中铺展，少女踏着虚空坠落。深蓝裙裾扫过迈尼渗血的耳垂时，他闻到暴风雪的气息。熔岩狼被冰刃劈开的断面凝结出霜花，魔物发出微波炉般的嗡鸣后炸成碎块。

“别发呆！“银发少女拽着他跃上钟楼残垣，迈尼的掌心传来冰山般的寒意。她的左眼是极地冰层般的苍蓝，右眼却像封存着银河旋涡的紫水晶，耳后细密的银鳞随着喘息明灭。

更多变异体从火场爬出。面包师布朗先生的下半身已经变成蜘蛛般的节肢，仍挂着怀表的腹部伸出沥青状触须。迈尼感觉少女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她后背的撕裂伤渗出冰碴，黑色纹路正在蚕食肩胛处的皮肤。

“去旧城遗迹...“薇薇安射出的冰锥在半空碎裂成雾，“地下的古代屏障...“

整条街道突然纵向裂开。粘稠的黑液从地缝涌出，接触到的火焰瞬间凝固成紫水晶簇。迈尼抱住脱力的少女跳下断墙，她的银发扫过鼻尖带来细密的刺痛——那些发丝间竟缠绕着微型冰晶组成的蔷薇。

熔岩狼的咆哮掀起热浪，迈尼的后背撞进药剂店废墟。碎裂的药剂瓶扎进手肘，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暗红晶尘在视网膜上投映出诡异纹路，他看到薇薇安体内有团濒临熄灭的冰蓝色火焰，而自己胸口对应的位置，金纹正在吞噬入侵的晶尘。

“临时契约。“少女咬破舌尖，将血珠抹在迈尼眉心。剧痛从晶核位置炸开，仿佛有冰锥刺入心脏搅拌。少年惨叫出声，视野被强行切换成能量视角——空气中漂浮的魔能粒子，薇薇安伤口渗出的黑雾，自己血管里金红交织的洪流。

熔岩狼的利爪撕开浓烟时，迈尼的身体擅自行动起来。短刀脱手飞出，裹挟着金蓝双色流光贯穿魔物头颅。爆炸气浪中，他接住坠落的薇薇安，少女的嘴唇擦过颈动脉，呼出的寒气在皮肤表面凝成霜纹。

“往...东北...“她腰间的银链突然勒紧，嵌在链坠上的冰晶迸发强光。迈尼撞开地窖铁门的瞬间，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变异体们正在用骨刃劈砍花岗岩，但某种无形力场将攻击阻隔在一米之外。

魔晶灯照亮墙壁上的古老浮雕：六翼人形生物用锁链束缚星空巨兽，锁链的纹路与薇薇安的银链完全一致。迈尼轻轻放下少女，发现她的伤口在自行凝结冰霜，但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心口。

“听着...“薇薇安扯开衣领，露出旋转的冰晶印记，“我的魔能正在反噬...需要借用你的晶核平衡...“她抓住迈尼的手按在冰凉肌肤上，少年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掌心对冲。

无数画面强行灌入脑海：暴风雪中的水晶棺椁、沉入深海的倒立尖塔、被冰封在祭坛上的银发少女。当薇薇安的牙齿咬上他喉结时，迈尼惊觉自己的虹膜变成了金蓝异色，而少女耳后的银鳞已覆盖半边脖颈。

铁门突然凸起五道爪痕。迈尼转身挥拳，湛蓝冰焰呈扇形喷涌而出。通道里的变异体瞬间冻结，冰层下还能看见它们狰狞的表情。他低头看着萦绕蓝焰的拳头，发现自己的呼吸正带出细碎冰晶。

“不愧是...守夜人血脉...“薇薇安倚着石壁喘息，冰蔷薇在她发间重新绽放，“现在感受我们的连接...“

剧痛再次席卷神经。迈尼“看“到两人之间延伸出无数光丝，自己的金纹晶核正在吸收薇薇安的冰蓝能量，而黑雾被金光逼退至角落。少女突然闷哼着蜷缩起来，冰晶从她指尖生长，转眼间就将两人右手冻结在一起。

“灾星之瞳...要苏醒了...“她颤抖着指向浮雕，“封印...钥匙...“

整座地窖突然开始旋转。迈尼抱紧薇薇安撞向浮雕，六翼生物的双眼迸发强光。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感觉少女的舌尖划过自己耳后的晶尘伤口，寒流与灼热在脊柱上交汇成爆炸般的快感。

当他们坠入黑暗时，迈尼最后看到的是薇薇安唇角溢出的冰蓝色血丝，以及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背后若隐若现的羽翼虚影。

黑暗持续了七次心跳的时间。

当迈尼的靴底触到地面时，冰晶摩擦的声响在甬道里激起涟漪。他仍保持着环抱薇薇安的姿势，少女的银发缠绕在他手腕上，每根发丝都在散发幽蓝微光。借着这光芒，他看到墙壁上布满血管状的晶簇，暗红液体在其中脉动。

“这是...地下溶洞？“迈尼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晶簇，那些物质突然开始分泌粘液。怀中的薇薇安动了动，发间冰蔷薇的光芒变得强盛。

“古代排水系统。“她挣扎着站直身体，腰间银链自动扣住迈尼的皮带，“三百年前灰岩镇扩建时掩埋的旧城区。“

更多冰晶从她指尖生长，在墙面冻结出临时光源。迈尼注意到她的伤口已覆盖薄霜，但黑色纹路仍在皮下蠕动。两人相连的右手传来刺骨寒意，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紊乱的能量波动。

“契约副作用。“薇薇安扯开冻结的袖口，露出两人手腕间游走的金蓝光纹，“我的海妖血统和你的守夜人基因正在融合。“

沉闷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碎石簌簌落下。迈尼抬头看见晶簇中浮现出人脸轮廓，那些由暗红液体构成的面孔正发出无声哀嚎。薇薇安突然将他推向右侧，原本站立的位置爆开三根骨刺。

“灾星污染在活化遗迹。“她挥袖射出冰刃，击碎从墙体内钻出的触须，“跟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