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河摆渡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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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血月祭坛**
苏阳的靴底碾碎枯骨，每一步都在血色苔藓上留下发光的脚印。越靠近祭坛，空气中漂浮的磷火就越密集，这些幽蓝光点聚合成人形，在他经过时齐刷刷地扭头注视。他握紧从骷髅将军身上夺来的骨刀，刀刃倒映出前方高耸的祭坛——那是由无数头骨垒成的金字塔，顶端悬浮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古剑。
“忘川......“他默念剑柄上的铭文，血脉突然沸腾。这是十柄法令剑中唯一完全堕化的存在，剑身缠绕的锁链正在缓慢渗出血珠。
祭坛底部突然传来琴弦崩断般的声响。苏阳侧身翻滚，原先站立的地面刺出三根骨矛。浓雾中走出九个身披嫁衣的骷髅，凤冠下的白骨手指捏着血色丝线，关节随动作发出玉器碰撞的脆响。
“鬼域九骨伶。“苏阳想起秦川的警告，“专食天机血脉的活傀儡。“
为首的骨伶抬起下颌骨，空洞的眼窝亮起红光。苏阳感觉四肢突然被无形丝线缠绕，身体不受控制地摆出献祭的姿势。他咬破舌尖，剧痛让《焕阳功》短暂冲破压制，赤金光芒顺着丝线反噬，瞬间烧焦了骨伶的手指。
趁对方阵型大乱，苏阳踏着骨堆跃向祭坛。九具骨伶齐声尖啸，嫁衣袖中飞出密密麻麻的毒针。他挥刀格挡，却发现这些细针竟在空中自行编织成网。
“叮——“
突然响起的摇铃声让毒针纷纷坠落。苏阳转头看见苏雨倚在祭坛石柱旁，手腕的金铃还在颤动。她的右臂完全异化成黑色晶体，皮肤下的蛛网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
“用血浸染台阶。“她声音沙哑，“忘川剑只认天机血脉。“
苏阳割破手掌按在祭坛基座，鲜血渗入骨缝的刹那，整座金字塔开始剧烈震颤。忘川剑发出愉悦的嗡鸣，锁链寸寸崩断。就在他即将触到剑柄时，脚下突然裂开深渊，腥臭的河水裹着白骨汹涌而出。
“冥河......“苏雨的金铃发出刺目强光，“抓住我！“
两人被卷入漩涡的瞬间，苏阳看到九骨伶在河水中溶解，嫁衣化作血色水草缠向他的脚踝。忘川剑自动飞入他手中，剑锋划过之处，河水竟主动分开通道。
**冥河·往生渡**
再次浮出水面时，苏阳发现自己躺在一叶骨舟上。船头站着银发蓝眸的摆渡人，蓑衣下露出半截鱼尾，鳞片在幽绿的天光中泛着金属色泽。
“三百年了。“摆渡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终于等到持忘川剑的活人。“
苏雨昏迷在船尾，异化的右臂正在缓慢复原。苏阳握紧剑柄，发现忘川剑在冥河中泛着诡异的紫光，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蠕动挣扎。
“不必紧张。“摆渡人撑开骨蒿，“老朽若要害你，何须等到现在。“
骨舟驶过漂浮的尸骸群，那些尸体突然齐刷刷坐起，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苏阳。摆渡人轻敲船帮，尸体们又缓缓沉入水中。
“他们在嫉妒。“摆渡人轻笑，“冥河亡魂最见不得活人持剑——尤其是这柄能吞噬记忆的忘川。“
苏阳瞳孔微缩。剑身某个角落浮现出“秦川“二字，他下意识伸手触碰，整艘骨舟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脑海：
七岁的秦川蹲在秦府后院，正用树枝在地上勾画古怪符阵；灭门夜的黑袍人摘下面具，露出的却是苏命醉醺醺的脸；鬼母殿内，苏雨跪在血池中接受蛛纹烙印......
“咳咳！“摆渡人用骨蒿刺穿他手腕，剧痛截断记忆洪流，“贪多嚼不烂，小子。“
苏阳浑身被冷汗浸透，忘川剑险些脱手。那些颠覆认知的画面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尤其是苏命出现在灭门现场的场景。
“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
“是剑在选择主人。“摆渡人鱼尾拍打水面，“忘川剑的噬忆特性，会强迫持剑者直面最恐惧的真相。“
骨舟靠岸时，苏雨终于苏醒。她的瞳孔恢复正常，但蛛网纹路已经爬上左颊：“这里是往生渡，冥河三岔口。“
摆渡人摘下斗笠，露出布满咒文的光头：“老朽乃第九代摆渡人银鳞，在此等候天机血脉整整十世轮回。“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半截断剑，“这是上一任持剑者留下的——渡厄剑残片。“
苏阳倒吸冷气。那截佛光流转的断刃，与忘川剑的魔气形成诡异平衡。
“当年灵山剧变，渡厄剑主为镇压冥河暴动，自断剑身。“银鳞的鱼尾扫过岸边石碑，露出底下封印的星图，“十剑本是一体，欲破伪神诏，需先让十剑共鸣。“
星图中，代表十柄法令剑的光点正在互相排斥。苏阳注意到人域方向有两柄剑几乎重叠，而魔域上空悬浮着三柄扭曲的虚影。
“人皇私藏了天子剑与社稷剑。“苏雨突然开口，“他用双剑共鸣制造伪诏，这才骗过各族耳目。“
银鳞赞许点头：“但这老贼漏算了一点——“他指向鬼域与佛域交界处的光点，“渡厄与忘川相克相生，此刻双剑同现，十剑平衡已然松动。“
冥河水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臂扒住船舷。银鳞挥蒿击碎骨手，语速骤然加快：“快走！那些老怪物察觉到了......“
话音未落，天空裂开漆黑缝隙，五只缠绕魔气的佛掌轰然拍下。苏阳挥动忘川剑劈开空间裂缝，拽着苏雨跳入其中。最后一瞥中，他看到银鳞的鱼尾燃起金色火焰，断剑渡厄发出惊天剑鸣。
**人域·北境雪原**
寒风裹着冰碴抽打在脸上，苏阳跪在雪地里剧烈咳嗽。强行催动双剑共鸣的代价正在显现，他的指甲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青灰色皮肤。
“你被冥河水污染了。“苏雨用金铃压住他心口，“必须找到极阳之物......“
雪雾中忽然传来驼铃声响。一队覆甲骑兵冲破风雪，为首之人举起刻有“宇文“字的旌旗：“奉人皇诏，诛杀叛贼苏阳！“
苏阳苦笑。骑兵们胸甲上的人皇印正在发烫，那是能追踪天机血脉的法器。他握紧忘川剑，却发现剑身上的名字正在消失——每失去一个名字，剑锋就黯淡一分。
“用我的血。“苏雨划破手腕，“鬼母印记能暂时......“
“退后！“苏阳推开她，忘川剑突然发出凄厉尖啸。那些被吞噬的记忆化作实体，秦川的虚影持刀挡在前方，九骨伶的毒针从地底刺出，甚至银鳞的骨蒿都幻化出分身。
骑兵阵型大乱。苏阳趁机拽着苏雨冲向雪原深处的裂谷，那里隐约可见建筑残骸。当看清废墟上残破的牌匾时，他如遭雷击——“秦府“二字被冰霜覆盖，匾额裂缝中渗出漆黑的血。
灭门夜的场景与眼前景象重叠。苏阳终于明白，当年秦府根本不在皇城，而是北境雪原的守阵世家！所有记忆都被篡改过，就像忘川剑吞噬的真相可以被随意编织。
追兵逼近的轰鸣中，苏雨突然指向废墟中央：“那里有社稷剑的气息！“
冰层下，半截金色剑刃正在脉动。苏阳挥剑破冰的刹那，整座雪原开始崩塌。他抓住社稷剑柄的瞬间，天空降下血色雷霆，十道剑光穿透云层，在虚空勾勒出巨大的枷锁图腾。
“十剑共鸣......“苏雨的金铃炸成碎片，“伪神要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