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璇玑暗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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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烟杆在柜台上叩出三声闷响,火星子溅在陈长歌衣角,燎出个焦黑的北斗七星。
竹筐底层压着三包用《龟息诀》残页裹着的腐骨花粉,纸角还沾着龙涎酒的湿痕。
他背起竹篓时,瞥见阿箩腕间的银铃缠了根新换的红绳——那绳结的打法,与三百年前苏晚晴剑穗上的如出一辙。
穿过早市时,卖鱼郎的木盆突然翻倒。几尾红鲤在青石板上扑腾,鳃中嵌着的青铜碎屑叮当作响。
陈长歌弯腰帮拾,指尖刚触到鱼鳞,后颈的茧疤突然突突跳动。
鱼腹裂开道细缝,钻出只金翅甲虫,虫背纹路竟与青禾村地脉图分毫不差。
摊主抄起杀鱼刀剁向虫尸,刀刃却在触及甲壳时崩出火星,半枚“九“字铜铃碎片滚进阴沟。
酉时的雨来得又急又密,陈长歌抄近路拐进暗巷。
蓑衣下的药包被雨水浸透,渗出猩红汁液,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线。
拐角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三个醉汉歪斜着堵住去路,为首者脖颈后的茧疤在雷光中泛着青光。
“小郎君这药香得邪乎啊。“
醉汉的匕首挑开蓑衣,刀刃映出他瞳孔里转瞬即逝的金芒。
腐骨花藤从墙缝悄然钻出,缠住醉汉脚踝的刹那,巷尾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
修士们眼神微凛,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虚招,故意踉跄着撞向陈长歌肩头。
药包落地裂开细缝,半截琉璃指甲滑入水洼,指甲盖上褪色的并蒂莲纹浸在雨里,渐渐显出血色——正是苏晚晴当年最爱的花样。
子时的药铺后院飘着艾草苦香。阿箩伏在案前练字,笔尖朱砂突然在宣纸上晕成血灵芝形状。
陈长歌握着她的手背运笔,惊觉女童腕间血管泛着青铜光泽。
“哥哥,昨日学宫测灵根...“
阿箩忽然咬破指尖,血珠坠入砚台竟凝成星砂,“先生说我是罕见的空灵体。“蘸着血砂的狼毫在桌面勾出歪扭符咒,渐渐拼成青禾村悬棺阵的阵图。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突然扭曲,枝桠间闪过戴斗笠的妇人身影,裙角银铃在雨声中荡出涟漪。
瘸腿老汉踹开木门时,檐角铜铃齐震。他拎着的酒坛裂了三道纹,封泥印着星塔徽记,龙涎酒香混着腌菜酸气扑面而来。
“明日你去送这批货。“
坛底压着三卷《太虚经》残页,字缝间爬满新添的血色批注。
陈长歌抚过“量劫非劫“四字时,残页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个倒悬的镇运鼎,鼎耳缺口处卡着半枚带血的算珠。
四更天的鬼市飘着纸钱灰烬,陈长歌蹲在卦摊前摩挲龟甲。
独眼老道突然攥住他手腕,甲片背面的饕餮纹烙进掌心:“道友这三劫环身的命格,倒让老朽想起个故人。“
卦盘上的铜钱直立飞旋,拼出醉仙楼废墟的星图。
老道独眼里闪过琉璃光泽,袖中滑出柄桃木剑,剑身刻着蚕婆婆的笔迹——“劫火种心,破茧当归“。
剑穗上系的不是流苏,而是半片银锁残片,锁芯里蜷缩着腐骨花苞。
陈长歌退后半步,袖中算珠刚要弹出,整条长街的灯笼忽明忽暗。
卖糖人的老翁吹出个琉璃鼎,鼎中磷火凝成阿箩的面容;
耍猴人肩头的畜生突然口吐人言,念的竟是《龟息诀》总纲。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药铺后门的青苔时,陈长歌才发现掌心多了道灼痕——那卦摊老道的独眼,分明是三百年前药王谷藏书阁的守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