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如止水奈若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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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唯有那轮冷月高悬，洒下惨白的光，像是一层霜，覆盖在这诡谲的世间。

景盘坐在心海之中，他的躯体仿佛是被岁月尘封的古石，又似是从九幽地狱攀爬而出的亡魂之色。周身黑红流火肆意翻涌，宛如灵动的魔蛇相互缠绕，编织成一层密不透风的茧，将他困于这狂暴的能量漩涡中心。

地上，那些闪烁着幽光的游动铭文，仿若有生命一般，在泥地上蜿蜒蚀刻，缓缓勾勒出三重咒圈。

最外层，破碎的星轨若隐若现，每一道星芒的断裂处，都似在诉说着宇宙洪荒的残破秘密，仿佛是远古星辰大战后残留的疮疤；中间一层，血河纹样汩汩流转，那浓稠的色泽，宛如无尽的怨念汇聚，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让人仿若置身修罗战场，耳畔似有万千生灵的嘶吼；最内层，十二枚逆向旋转的卍字符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它们如同十二只邪异的眼眸，冷冷注视着世间，每一次逆向的转动，都似要将天地规则颠倒。

那柄威名赫赫的修罗剑，直直插在阵眼之处，剑脊之上，幽光闪烁，其间蝌蚪状的古老文字仿若太古遗种，悠悠游弋，似在吟诵着失传已久的禁忌咒文。

楚年身形略显单薄，在这破旧之地，愈发显得弱小无助。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第七碗汤药，轻轻将药喂进景的唇缝，目光紧紧锁住师傅的面庞，眼神中满是焦虑与关切。

药汁顺着景的下颌缓缓滑落，滴落在地，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楚年的目光忽然一凝，他瞧见景的睫毛在微微颤动，那细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每一次轻微的抖动，都抖落星屑般的光尘，在这暗夜中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芒。

少年心下一慌，急忙伸手去探师傅的脉搏，入手却触到皮肤下无数游走的凸起，仿若有细密的黑色小蛇在血脉之中蜿蜒筑巢，冰冷且透着一股邪异的律动。

此时，景的识海之内，宛如混沌初开又似末世降临。六枚灰白符咒悬空燃烧，火焰呈幽白色，没有丝毫温度，反倒透着蚀骨的寒意。

景缓缓伸手，触碰其中一枚，指尖刚触及，立刻有青铜锈迹如藤蔓般攀爬而上，瞬间将他的手指包裹。

紧接着，无数画面仿若汹涌的潮水，顺着锈斑疯狂涌入他的意识：一座残破的残柱映入眼帘，其上蓝粉色的花朵肆意绽放，花蕊之中似藏着无尽神秘，与一旁高耸的镇魂碑相互共鸣。

刻有“碧落海”镇魂碑的碑文裂缝之中，丝丝缕缕淡金色的雾气渗出，在雾气氤氲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清晰——那是十二岁时的楚年，一袭蓝衣胜海，稚嫩的面庞上透着专注，即使蓬头垢面却也依旧虔诚，正在碑前祈祷。

“碧落海……？”景的神识刚要顺着线索深入探查，变故陡生！其余五枚符咒瞬间化作五条粗壮的锁链，带着呼啸之声，狠狠捆住他的灵体。

锁链之上，倒刺嶙峋，仔细一看，竟是无数细小的白骨手掌，每个掌心之中，都睁着血瞳，仿若来自地狱的凝视，散发着无尽的怨念与嗜血的渴望。

现实世界中，修罗剑仿若从沉睡中惊醒的太古凶兽，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剑柄之处，缓缓睁开第三只眼，暗红的光束仿若实质，直直射向天际，将夜空都染成一片诡异的血色。楚年惊恐地瞪大双眼，他看见师傅景的后背之上，一幅金色的经络图缓缓浮现，那些经络仿若活物，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周身的黑红流火，而在心脏的位置，一只血瞳慢慢睁开……

“不够……还差五处……”景的嘶吼声从混沌中传来，透着无尽的挣扎与决绝。

他猛地发力，双手死死抓住两根锁链，狠狠一扯，只听“咔嚓”一声，锁链崩断，可代价亦是惨重，他的左臂灵体之上，瞬间出现蛛网状的裂痕，幽蓝色的灵体光芒从裂缝中渗出，仿若受伤后的哀鸣。

与此同时，残柱处的画面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扭曲，转瞬变成另一番景象：一位白发少年在古老的日晷上翩然起舞，每一步落下，都有神秘符咒在虚空绽放，光芒璀璨却又透着不祥。

忽然，楚年只觉体内仙元仿若沸腾的岩浆，汹涌澎湃，灼烧着他的经脉。他身形踉跄，连退数步，一路奔跑到芦苇荡边缘。

此刻的芦苇荡，静谧中透着死寂，他双手颤抖着插入溪水，试图降温，却见水面倒影之中，自己的额头竟缓缓生出一蓝冰色铭文，幽蓝深邃，散发着古朴的光泽。

紧接着，蓝粉色光芒从他体内透体而出，光芒所及之处，方圆十丈内的芦苇仿若受到感召，瞬间同时结出冰花，每一朵冰花的花蕊里，都蜷缩着一幅微缩的星空图，繁星闪烁，神秘莫测。

而此时，繁华热闹的梦瑾城，瞬间沦为人间炼狱。第一具白骨手掌突兀地出现在醉仙楼屋顶，五指如钩，狠狠插入飞檐，刹那间，整座建筑仿若被邪异力量侵蚀，黑色的血管从墙体、梁柱之上疯狂蔓延生长，整座楼仿若有了生命，却又透着无尽的狰狞。

醉仙楼掌柜吓得肝胆俱裂，尖叫声刚到喉咙，便戛然而止，只因他的舌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异化成桃木枝条，僵硬且布满诡异的木纹。

恐慌仿若致命的野火，在市集上迅速蔓延，人群仿若疯狂的蝼蚁，相互践踏，呼喊声、哭叫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乐章。

街边的糖人摊子被打翻，炉火熊熊燃烧，融化的饴糖之中，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骷髅缓缓爬出，眼眶空洞，却似在冷冷嘲笑这人间的乱象。

尘月女王站在观星阁琉璃穹顶之下，此地仿若尘世之外的净土，却也难掩那扑面而来的凝重气息。

她手中把玩的玉髓，温润光洁，可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咔嚓”裂开，碎片悬浮于空，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缓缓组成景修炼时的画面。

她凤眉微蹙，目光紧紧盯着那些逆行的卍字符，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凭空出现的么……呵……”

沉吟片刻，她朱唇轻启，冷冷下令：“把鹤雪卫派去芦苇荡，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应该清楚。”声音不大，却仿若一道军令，在这寂静的阁中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