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梦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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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宣明帝特意为大月皇子和公主准备了一个宫宴。

宫灯将太液池照得通明,九十九座冰雕神兽环列殿前。

宁雪嫆一脸不情愿跟在宁大夫人的身边走过狻猊冰雕时,望见冰兽眼窝里嵌着的夜明珠,珠光映得人快睁不开眼。

"今日宫宴,太后要你坐在大月公主下首?"宁大夫人突然攥了下宁雪嫆手腕,金镶玉护甲刺入肌肤。

宁雪嫆声音闷闷的,“是。”

宁大夫人眸光变冷,嗤笑了一声,“雪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宁雪嫆不敢看宁夫人的眼睛,小声道:“没有。”

宁大夫人垂眸冷冷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你最好是没有,不然你可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宁雪嫆低头看向氅衣领口的金乌刺绣,针脚里隐约可见暗红丝线。

昨日太后赐衣时,她亲眼见老嬷嬷在夹层缝入一包异香扑鼻的药粉。

她本想不穿的,可双实在不好违背太后的旨意,可事实只有她自己清楚是怎么想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朱漆宫门洞开,宁雪嫆手中暖炉险些跌落。

太子稷蟒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中游走,腰间却悬着块陌生的青鸾玉佩。

他的身边跟着李婉儿,这一次,李婉儿没有让儿子入宫,为免出什么大事,直接让人把儿子送到李家去了。

在李婉儿了眼里,整个京城只有李家是最安全的地方,连太子府都比不上。

宁雪嫆望着他们夫妻恩受,忽觉心口刺痛,藏在袖中的鸳鸯荷包渗出冰蓝色液体,那是用太后私下给她的冰魄调制的迷情香。

宫宴过半,舞姬献舞时腰间银铃骤响,九重纱衣翻飞间,舞池四周的冰雕突然泛起幽蓝光晕。

宁雪嫆趁众人惊叹之际,悄悄将荷包里的粉末抖入酒壶。

"此酒敬太子殿下。"她捧盏上前,指尖轻颤,"愿殿下新春......"

"宁小姐慎言!"太子突然拂袖,酒液泼在宁雪嫆氅衣上。

金乌刺绣遇酒竟化作活物振翅,让人看了目光晕眩。

太子身体轻愰了下,李婉儿察觉不对劲,暗暗扶了一把,小声问道:“可还好?”

太子眸光冷若冰霜,轻拍着李婉儿的手以示安抚,“我没事!”

李婉儿已不再是那个刚从双桥村出来的小姑娘了,自是清楚,现在的事并非他口中的无事。

她身上带着华姬给的灵玉平安符,比太子身上带的那一块要好上许多。

宁雪嫆身上氅衣上的金乌刺绣对她自是没什么影响,太子若不是身上带着灵玉符,这会可能就着了她的道。

太后腕间佛珠突然崩断,玛瑙珠滚入融化的冰雕,一旁的宁嬷嬷趁着众的人目光都在太子那边,小心把掉在地上的佛珠捡起收了起来。

宁雪嫆面色慌张变得苍白,踉跄后退两步,被李大夫人死死扣住脉门,小声在她的耳边中,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在氅衣里藏这种东西!"

宁大夫人暗暗扯开氅衣暗扣,拿掉夹层里赫然掉出的香包。

宁雪嫆面色一惊,心知这是过多了,被她娘给抓到了把柄,她娘可不是个讲情面的人,不会认为是她女儿就会包庇她。

心越来越慌,目光一扫,看到了一副事不关已的神色,顿时恼了,心思一转,直接把责任都推到太后的身上。

在她的心中,她娘可比太后可怕多了。

连她祖母都要听他娘了,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可却不知宁大夫人从来就不是她可以随意敷衍的人。

宫宴的上发生的一切,宣明帝和皇后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

他们虽担心太子,可也知道太子能处理好此事。

皇后的目光看一旁的太后,嘴角微微勾起,心里腹诽,没想到吧,亲自养的狗也会有咬主人的一天。

她已经料想到宁雪嫆会是什么下场了,宁大夫人已经从佛堂里出来了,就不可能会让太后的计划得逞。

太后也是老糊涂了,还以为这是几十年前呢,像设计先帝那般设计大月的大王子。

直至宫宴结束,谁也没提起宁雪嫆的失仪,仿佛没看到似的。

李家人这次都没有入宫,华姬知道有好戏发生,特意放了一只冰蝶进来。

待宫宴结束了,华姬也知道了宫宴所发生的事。

嘴里嘀咕了一句,“太后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大月国的王子和公主是那么好算计的吗?

还有一事,让她玩味的是,宣明帝居然一声不吭,这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华姬觉得此次的宫宴有古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宁雪嫆跪在祠堂青砖上,膝下垫着碎瓷片。

宁大夫人手持家法藤条,每落一下都带着凌厉风声:"你可知错在何处?"

"女儿...女儿只是想..."宁雪嫆话音未落,藤条已抽在背上,痛得她咬紧牙关。

忠勤伯今日身体不适,并没有随他们入宫,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他们是不是不把宁家整死就不死心。

他冷眼站在祠堂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鞭子声,还有宁雪嫆的痛呼声,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氅衣裂开处露出暗红鞭痕,与金乌刺绣重叠成诡异图案。

她忽然想起宫宴上太后阴冷的目光,那目光与母亲此刻何其相似。

祠堂烛火忽明忽暗,供桌上的宁家先祖画像无风自动。

宁雪嫆恍惚看见画中的人朝她眨眼,唇边笑意仿佛在嘲笑她无能。

宁老夫人闻声赶来,沉着一张脸,“这是生什么事了?”

忠勤伯简略地把宫宴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宁老夫人的脸色顿时黑如铁,“她这是还没死心,还想嫁给太子?”

忠勤伯无奈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她的脑子呢,你怎么就生出这么没脑的女儿!”

忠勤伯默默承受着他亲的怒火,清楚的知道这是他母亲的迁怒。

他母亲想骂的是嫆儿的亲生母亲,可这个人在宁家就是一个禁忌,谁也不会提起来。

“母亲说得是!”

宁老夫人本来是来救孙女的,得知是这事,怒不可遏,恨不得亲手打死她算了,免得连累宁家。

“让她在这里跪着吧!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宁老夫人黑着一张脸,来匆匆,去匆匆,从头到尾都没见宁雪嫆一面。

祠堂里,宁大夫人打累了,直接坐在地上。

宁雪嫆被打得皮开肉绽居然都没有晕过去,看来平时的柔弱都是装的。

宁大夫人嗤笑一声。

“我知道你没晕,说吧,药是谁给你的?”

宁雪嫆整个人扒着,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间落下。

缓了下身体的痛劲,慢慢坐了起来,垂着头,轻声说道:“母亲,是太后让我做的。”

宁大夫人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说实话!”

宁雪嫆咬了咬下唇,“太后想让我嫁给大月的大王子,我……”

“然后你就将计就计,想设计太子?”

宁雪嫆不再作声,双手捂着脸。

宁大夫人嗤笑一声,“宁雪嫆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你以为你今日所做的事,陛下和皇后都不知道吗?”

宁雪嫆猛的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大,“母亲这是何意?”

“说你蠢,还觉得委屈了,太夏根本无需和大月联姻,今日无论你设计谁成功了,你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宁雪嫆被宁大夫人的话给打击到了,嘴里呢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今日你闯下这么大的祸事,陛下只字不提,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却不知陛下是想看着我们宁家与太后斗。”

话落间,宁大夫人看都没再看宁雪嫆一眼离开了祠堂。

宁大夫人走出祠堂,看到忠勤伯站在门口跟一根木桩似的,挑眉问道:“这是心疼了?”

忠勤伯睨了她一眼,“自己造的苦就自己承受。”

宁大夫人嘲讽道:“你娘倒是挺会教孩子的,两个孩子都是一路货色!”

忠勤伯不再出声,他无法反驳她所说的话,慢悠悠跟在宁在夫人的身边。

“你跟在我身边做甚?”宁大夫人没好气问道。

“夫人,陛下这是何意?”

“你问我啊,我哪知道,问你的好女儿啊!”宁大夫的口气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一口火药味。

忠勤伯无奈道:“夫人,别置气,说说吧!”管着偌大的宁家,他真的累了,家里没有一个争气的,好像不把宁家人全部弄死就心有不甘似的。

一个个死命的造,现在陛下还看在当年老爷子的面子上,等太子上位后,他们宁家还能不能留在京城都难说。

“怎么办,看着吧!”宁大夫呛了一声,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