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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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殿，瀚有些不自在，一方面是夏天的疏远，另一方面是他发现气氛不对，所有人都在暗中瞥他。

他知道自己特殊，但这么久了，大家习惯了也不会在意他一个子儿，今天事出反常，看来必有坏事了。

果然，袁文宁面沉似水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没有擅自打开房门。瀚有些感激，但他还是板着脸，装作无事发生地开门，招呼袁文宁进来坐。

进门，落座，泡茶，看书。

一言不发。

原本已看完的书，最后几张来回翻了十几次，瀚总算憋不住了，生硬地出来一句，“我出去玩了，”袁文宁挑眉，“知道。”瀚暗骂一句，准备继续自剖，袁文宁却先解释起来，“了解行踪是对你的安保，不是为了监视，我也不需要知道你干了什么。”

这下瀚彻底感动了，但也有一点失落，不被重视的失落。袁文宁皱着眉躺倒，仿佛在多年老友的卧室，“烦啊！”

瀚有感觉了，这就是老朋友烦得慌来自己这儿坐坐，自己还在这儿给他摆脸色，痛恨之余屁颠地奉茶捏肩去了，“什么事辛苦咱世子爷？直播间掉粉了。”

刚有些欣慰自己打动了对方的袁文宁瞬间裂开，骤然坐起:“我是尊宪府世子！协和会副主席！少宗正！我还要管理亲藩接待和宗室，你直播你……”终究是涵养限制了输出。

“躺下吧您嘞！”瀚大力掀翻世子，怪笑着欺身而上，“原来是少宗正，难怪带孩子还要扔给我。”带娃带心累的瀚咬牙切齿。

“我没有被扔给瀚哥哥。”不知啥时到的义亲王，特有的冷淡腔调给瀚吓得一颤，失了玩兴，坐在一边，当了哑巴。

重新坐起来的袁文宁狠狠瞪了瀚一眼，从怀中抽出被揉得皱巴巴的黄绢。

阿巴，瀚目瞪口呆，刚感觉这下要掉脑袋了，便听一声极低的“没事”，随即也真放下了心。

“这是陛下让我节制湖广銮仪厅的手谕，现在湖广形势很复杂啊。”袁文宁掐着眉心愁道。

“咋？没了跟我谈虚弄玄的心气？”瀚嘴贱地冷嘲，袁文宁反倒呵呵笑出了声，瀚心觉不对，“你笑个大屁？”

袁文宁虚礼抱拳，“奉陛下手谕，表瀚功亲为太子舍人、禁中行走，湖广特命宣慰使，着袁文宁拂之。”

太子舍人，“谁是太子？”瀚无比茫然，袁文宁无语，“谁是太子你就是谁舍人，就是个官身你计较啥。”

“不是，去湖广干嘛啊，我知道啥啊？”瀚在袁文宁眼神提醒下低头表示谢了恩，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这不是才让我跟你说嘛，”袁文宁安抚着，“湖广在开万国演武会，就是军伍对抗，但有些番邦来人不安分。”

“参加这种会也不是运动员，人家怎么可能安分嘛……你刚才说什么？军伍……演武会，湖广？”瀚突然激动起来，袁文宁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声是。瀚急忙爬起来，甩下一句“今年什么年份”，便冲向书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到来是为了什么了。

“绍法二十九年。”乖乖义亲王的语气依旧平静之极。

“绍法二十九年，二十九年，用屁年号啊！”不顾床上同时黑下的两张大小脸，他翻开了刚才“把玩”良久的书，总算找到一个可供推演的事件——绍法元年，北美剧变，两极格局终结。

简单印证后，瀚猛地合上了书，历史从未这么亲密地束缚在他身上，像镣铐——难受、困顿，但自己的每一次运动，都会带动着惊人的响动，如果扯断他……

睁眼、回头，一气呵成，正准备凄厉出声，给这些异界后来人血泪的箴言时，瀚的喉咙却被堵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第四人将义亲王抱在怀中，以及袁文宁恭敬的样子表明着那人的身份。

“你……皇……”瀚惊觉于自己已渐适应的身体，竟自然有屈膝的打算，那人却没想让瀚入乡随俗，“你不需要，”缥缈的声线钻入耳中，拒绝也令人信服。

“你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探索变换的原因。”这是肯定句，瀚不知何解，他却继续，“去看看吧，朕不需要变化，朕需要你。”天下也需要。

天子不需要在意外表的，他的出现代表着一切，离去当然也是带走所有，除了袁文宁。

袁文宁起到了翻译官的作用，“你的降临——姑且这么说，大同高层都是知道的，而且你的目的，你上回来时也说了，是为了探索世界变化的原因，应该是你那边的世界变化太大了。而据我们的交流，两边很多方面是有相通的，既然你们那边有变局，我们自然也要做好准备……”

袁文宁的解释，在瀚与君主的会面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瀚的心却凉下来，他不是不愿意凭借先见之愚拯救生民同胞，也不是不理解上次的“自己”的感受，但是作为一个异类、他者，当清楚自己对这里、这些肉食者的纯粹的作用时，瀚无疑更感冰冷了。

袁文宁的友谊，两位皇子的重视，乃至与天子会面，原来我只是为了这个，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