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沧澜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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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剑州府，临江县。

日已东升，寒意犹存。

位于沧澜江畔的平阳镇主街，人群熙熙攘攘，酒肆旗幡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沿街的摊贩们早早支起了摊位，热气腾腾的各类吃食引人驻足。

冷风中，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走出巷子，被江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穿一身破破烂烂的大人衣裳，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却有着一双乌黑澄澈的大眼睛。

她置身人流中，一副怯怯模样，每当有行人靠近，总是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衣角，退往道旁。

“小鸢，买包子吗？”

包子摊前，小女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盯着自己露出脚趾的小鞋子。

“我……我没钱……那……那个……”

“去去去，没钱捣什么乱！”

小女孩话未说完便已被驱离，愣了片刻后，又鼓足勇气走向一旁卖油饼的摊位。

“王婶，哥哥饿晕了，能不能……”

“不能！”

尚未靠近，一盆冰凉刺骨的污水已泼了过来，小女孩慌忙闪躲，却仍是被那盆水泼在脚边，本就四处漏风的破衣又被溅湿了一大片。

她红了眼眶，却只将衣服用力裹了又裹，硬着头皮走向下一个摊位，扬起的脸上努力挤出张笑脸。

这一幕混在嘈杂的叫卖声里，难以分辨，却被湿冷的江风裹挟着飘向巷口的小院，越过矮墙，钻入门缝里。

这风一吹，床上如死尸般沉寂的少年忽然蹬了蹬腿，又多了几分活气。

“嘶……好疼……好饿！”

陆铮费力睁开双眼，只觉腹中传来难言的绞痛，空空如也的胃里，胃酸在肆意侵蚀着内壁。

然比这更难忍受的是脑海里一幅幅乱七八糟的画面。

“呼啸而来的泥土车，七零八落的自己，再之后……”

“似乎便是这一世了……屡试不中后杳无音信的父亲……郁郁而终的母亲…只余五岁的妹妹和自己……”

脑海中，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慢慢被理顺，融合。

“这是……唤醒了前世记忆！”

自己遇到了穿越制造者…泥土车。

是了……错的明明是那闯红灯的泥土车，自己凭什么要让？

最后肯定是对方全责！

“所以……我这是赢了交规，却输了性命，也算以身殉道了。”

思索间，饥饿如浪潮般涌来，他强撑一口气，勉强起身，走了两步便已是头晕眼花，双腿更是抖个不停。

扶着墙来到墙脚的水缸前，费力掰开有些僵硬的五指将木瓢捉住，舀了半瓢水喝下肚。

饥饿没有消减，反倒更增几分。

他强打起精神，摇摇晃晃的来到屋外，便已累的气喘，不得不坐在门槛上休息。

记忆依旧在脑海中翻涌。

这世间有着仙门和武道，山海间亦有大妖，因此普通人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丧命。

除此之外。

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的官府，为祸一方的帮派，强取豪夺的豪强，是压的百姓喘不过气的三座大山。

哪一座都别想绕过去。

陆父在时，尚有秀才功名庇护，其消失后，仅有的家底便都被豪强夺了去。

镇中有个石家兄弟，石家大郎几个多月前拜入了城中武馆，有望成为镇中第二位武师老爷。

石家就此翻了身，于是便将曾经遭受的苦难，那些有权有势者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手段，加倍用到其他泥腿子身上。

陆家这种迁来不过十多年，在本地没有宗族，家里又只剩一对兄妹的家庭自是首当其冲。

今年秋收时，石老二暗中毁了陆铮地里的庄家。

交不上税，陆铮只得卖地。

可在石家的威势下，镇上其他家都不敢收，石老二愣是将十几亩地以两亩地的价格买了去。

卖了地，又典当了不少东西的陆铮，勉强凑齐秋税，便再无盈余。

于是只得又转做了赶山人，想要靠采药捕猎填饱肚子。

可他买不起猎弓，自其他猎户处学来的飞石之法也是初学乍练，毫无杀伤力可言，只能靠在深山里布置些简单的陷阱抓捕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