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蝉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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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紧张的高考结束，七月初本科填报志愿，陈橘熬了几个大夜，琢磨很久很久，终于决定好了自己的选择。

今天是填志愿的日子，陈橘穿着大裤衩披着头发就去学校了。景区小镇上的高中，云清淡然中又是极为紧迫，已经是8号，学生们还没有放假，只是上课偶尔会被外面回校办事的学姐学长们吸引。

“分不多，得精打细算。应该差不多，天不亡我陈橘，这一本好歹给我够上了。”陈橘颇像个地痞，一脸得意地先回了班，班上达本科线的都在。

填完志愿已经是三四点了，和同学告别后，陈橘悠哉地跑去了离学校不远的干渠纪念馆。

纪念馆的三层是木雕展，不久之前才开放，虽然说陈橘家就在这，但是这前几天成绩没出来，她也没心思玩，只是一鼓作气地把书卖了，然后就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看完三楼的木雕，陈橘撑着伞跑上了顶层，顶层视野开阔，能看见远处四周的山，今天有些微风。

只是刚一上来，天气好像就变了。

她站在那，又看见了他，那个高二遇到的“鬼”。

话从高二下学期说起，那时候纪念馆刚开放，她闲不住，午休就跑去了，一路跑上了顶层。

正逢那天，黑云压城，冷风阵阵，她四处看着顶上的风景。那个鬼似的人就突然闯进她的视线，他坐在还没有装修完的地方，那里只放了个提示牌，他看不见似的，坐在那，双腿悬空，只要再往前就要掉下去。陈橘粗略计算了下，如果不计空气阻力，设其由静止掉落，则可看为他做的是初速度为0，加速度为10米每二次方秒的自由落体运动。已知该纪念馆顶层到地面的距离大致为12米。不，还是夸张一点她心里想着，就十米吧。

“这样，2秒不到就下去了”太危险了，不小心掉下去拉都拉不住。

这时那个人转头看着她。

是很平常的帅哥，帅哥穿着校服，看来是来研学的。

陈橘很想劝他离那远些。只是他那张白白的脸，在这么阴的天气底色下有点苍白，眼里也没什么情绪，就一直盯着她，看得她直犯怵。正恰一阵阴风过……算了。

“那危险！你……你不要在那坐在！”说完这句而后就跑了，说句实话，自从中考体育考试结束过后她没跑过这么快，楼梯下得差点摔死。

之后的好几天陈橘都能梦见他。

现在，又看见他了，他还在那，好像一年多过去了，他一直在那没动过，还是校服白衬衫黑裤子。

陈橘整个人被冻住了，她僵硬地想抬脚溜，可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动不了。如果说之前她并不确定他到底是人是鬼，现在她确定了。哪个正常人会跑这么远连续一年都坐这啊！他这校服分明不是这个县的学校校服。县里的校服基本是统一的，只是各校在细节上是有做改动的。

她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她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个人站了起来，朝她走来，不准确，应该说是飘来的。

陈橘瞬间头皮发麻，心里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那个人在身边站定，微笑着问她，脸尽管很苍白，但陈橘看得出他很尽力地让自己的笑能暖一点。

不是吧大哥，你真找我当替死鬼啊，一年了大哥……我今天是非死不可吗？我虽然有点爱好欣赏帅哥的小喜好，但是！我更惜命啊！

陈橘开不了口，心里已经有一千只土拨鼠在尖叫！

“你如愿以偿了吗”他轻轻开口，像一阵风一样，陈橘差点没听清楚，她很茫然，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没有等她回答。

“我知道了，今天你很开心。”他笑得挺好看的其实。

“以后不要救任何人了，这世界上没有除了父母外任何值得你放弃生命去救的人。”

他说话莫名其妙的，陈橘一点也听不清。

“再见，陈橘。”

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开，一束束光洒下，那人的身影越来越透明，直到天变回来原来的清朗天，他也彻底不见，陈橘也可以动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想。

陈橘长舒一口气，看来那个人是魂飞魄散了，以后应该也不会缠着她了。陈橘其人心大脑袋小。

她没有多想，哼着歌颠颠地回去了。

日子一直到了八月，期间陈橘一直在兼职。

这天晚上，在超市站了一天的陈橘倒床就睡。

梦里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人，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不止他一个，或者说他好像被校园欺凌了。

风很大，搅动着天上厚重的乌云。那个人被六七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堵在一个小巷子里，三面是墙，他无路可退。

陈橘以第三人称看着这一切，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那个人被为首的人推到墙上后，他突然手紧紧捂着心脏的地方，整个人倒了下去。再接着他们踹了他几脚就离开了。那人蜷缩着，雨点打在他身上，校服已经被打湿了，直到后面他的眼睛闭上，嘴巴里没念完最后一句话。其他人的话，陈橘都听不见，可他最后没说话完的话，陈橘却听见了。

“我只想活着，为什么……”

到这里故事并没有结束，陈橘已经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情绪。

霸凌的那几个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一个装空调的箱子和运货的小车。

他们好像出现了分歧，吵了很久，最后把那人放进了箱子，推去了河边。

陈橘被迫跟着他们，一路，陈橘发现这里并不是她们小镇，也不是她们县里的街道，这里的街道少了她们的特色，多了很多现代感。

所以他不是在他们镇上没的，但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还是就是他自己飘去的，陈橘默默想着。万一这个梦只是她自己的脑洞，并不是他的真正死因呢。

为首的人把那人抛进了海里，陈橘也跟随他坠入海底，他身上的十几块石头是那些人绑的，带着他被淹没于海的最深处，永远也见不到阳光的海底。他会变成鱼类的食物，和大地相融，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的公道。也许会的，可能在未来某天会有人发现他的尸骨。

陈橘被吓得呆愣，捂着嘴，好像就要陪他永远留在海底。她很震惊，安慰着自己，这只是自己的脑洞构造的梦境，现在不会有这样泯灭人性的校园欺凌。她第一次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逝，而任她如何呼喊抵抗，都无法救他，她第一次悔恨为什么没有学游泳，无力绝望快把她淹死。她在梦里闭上眼，可还是满脑的紧闭双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