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暮往长离 ER08－17静滞长夜（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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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见过许多为这段丑闻绊住脚的人，比如梅尔薇。

得知他被派往构造体维护科时，梅尔薇去找过他。

见梅尔薇到来，喀戎关闭了自己面前的设备。

梅尔薇：“我看到了，虽然我和你一样没什么科研建树，但有些界面我还是不会忘记的。你还在做意识海方向的研究吗？”

喀戎：“没有，只是想认证一些事。”

梅尔薇：“意识回传？我们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东西成真？”

喀戎：“……听说万绪去地面了……你在帮她带孩子？你该不会把照顾那孩子也当作赎罪了吧？”

梅尔薇：“……我找你不是为了聊照顾孩子的心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希望这个孩子未来能去医学院就读，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多关照他一下。”

喀戎：“很难想象你没有私心。”

梅尔薇：“这就是我的私心。在空中花园做医生的生活还算安稳富足，他本来也很有天赋。”

喀戎：“那需要我做什么？”

梅尔薇：“如果等他到了年纪却不打算来医学院，麻烦你帮忙写一封推荐信吧，我以前是他的临时监护人，还是要避开的。”

喀戎：“可以，如果他能获得实习资格，要推荐来构造体维护科吗？”

梅尔薇：“不，避开你这个科室，最好让他一辈子不接触什么构造体、意识海之类的。”

喀戎：“……我以为你是那种，必须去地面救人、牺牲，才能缓解心中不安的人。没想到现在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事情上面了。”

梅尔薇：“原本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在万绪把孩子托付给我之前，我已经报名了去地面支援。但！有个孩子、有孩子们在眼前……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会一直想守护着他们，直到他们能独当一面的那天。喀戎，只有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孩子走不到那天，才会理解看着他们成长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梅尔薇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情。喀戎都怀疑她是不是在儿科遭遇了什么变故。

“你会觉得为他们付出全部都可以，哪怕需要你亲身走到泥潭里把他们托出去也没什么。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而那些试图摧残他们的，试图扼杀他们未来的人都是混账。”

喀戎：“我不理解你。我只知道从我们决定拿孩子做实验体开始，人类就已经放弃后代了，人类文明已经完了。在‘温室’和‘花园’里长大的孩子也不值得托付期待。”

梅尔薇：“不会的。喀戎，不要觉得我矫揉造作，哪怕你现在不理解……相信我，未来总有一天，你能见到长大的万事，见到新一代的孩子们。到那时你也会明白的。”

·····

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教授：“生命之星欢迎新的力量……大家都是医学院的佼佼者……”

万事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唔……”

娜塔莉：“万——事——今天这日子你也敢睡觉？快起来好好听科室介绍，可别稀里糊涂选什么奇怪的科室啊。”

娜塔莉奋力摇晃着万事的肩膀，前后座位的人也向这边看过来。

万事：“呼哈……昨天晚上又做了点题……你申请了哪里？”

娜塔莉：“我想去儿科，不过我初级结业考试的成绩一般，不确定他们要不要我……可能还要去别的科室轮岗吧。”

各科教授相继发言，介绍科室实习大概内容。

“哇，头衔满满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娜塔莉的眼睛亮晶晶的，从培育中心获得的发卡依旧戴在她的头上，有些磨损。

万事低头在终端上输入，又时不时看看娜塔莉，见娜塔莉发现了，就默默把终端收起。

娜塔莉：“看我干啥？有话直说！”

万事：“没什么事，今天叫你一起来，单纯就是想问问你想去哪个科室……”

“绝对不是你想问，你已经把全部身心献给伟大的医学事业了。”

娜塔莉夸张地做了一个“向上献出一切”的动作。

“快说！到底是谁要问的？你忘了你是我们之中最不会说谎的人了？大家都知道你被迫说谎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万事：“呃……好吧，是佩洛。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娜塔莉听到这个名字毫不意外，只是垮下了脸。

“哼！我就知道！佩洛什么时候托你问我的？”

万事：“半年前。”

娜塔莉顿时绷不住了，向着万事大声抱怨道：“死佩洛！臭佩洛！半年……他半年前就让你打探我倾向的去向，但打死都不肯给我发一条信息，我顶多只能收到群发的那几条。”

万事试着为自己的好兄弟辩解一二。

“他最近很忙，听说精英小队又要选人了，他想试试。”

娜塔莉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你忙着进生命之星是因为梅尔薇阿姨，但他忙什么呢？忙着上战场送死？”

万事：“呃……这……他……”

娜塔莉一看万事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佩洛最好的死党一定会替他保守秘密，顿时赌气地说道。

“算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告诉我了。继续听教授发言吧。”

最后一个学科的教授慢慢走上台，站在上方看着这些崭新的面孔。

喀戎：“我是构造体维护科的主任教授喀戎。”

学生们的目光聚焦在瘦削的教授身上。

喀戎：“如果有同学想来构造体维护科实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做好习惯目睹死亡的心理准备，心理素质也许要比构造体还强大。”

台下的同学们一时间哑口无言，显然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欢这个沉重的科室。

喀戎看向台下学生们的表情，他们年轻，好奇，大多数人对构造体认知不多。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期待。

构造体维护科的工作从来不是个好差事，今年这个科室大概也会无人问津，他只需要等待后续的调剂名单。

可也就在他认为台下会像往常一般无人发声时，一位白发少年站了起来。

“教授，我有问题。”

这一年，他注意到了台下那名一直被朋友抓着窃窃私语的青年。

这名眼下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白发青年，正是当年职业志愿分流时，义愤填膺将他的“推荐”推回面前的少年。

眉眼比当年舒展，肩膀也比那时宽，完全了脱去了稚嫩感。喀戎不由得仔细地看着他身上显而易见的变化，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执着地要去地面寻找万绪的少年了。

青年做出了人类多年来最质朴的提问动作——高高举起了手。

万事：“喀戎教授……您是医学院教材编写者之一，我想请问，往年您都会即时更新最新的构造体型号对应的治疗方案，为什么今年迟迟没有更新？”

喀戎：“你拿了今年初级结业考试的最高分？”

万事：“是的。”

“今年的教材编撰流程有变，你有什么想确认的，可以到我办公室来问。”

喀戎扔下最后一句话，走下讲台。

第一次，喀戎讲述完之后，有热切的目光追逐着他，直至他走出门。

第一次有人主动找到他的办公室，请他指点目前构造体维护的最新知识。

······

课后，喀戎教授办公室内。

喀戎：“万事，我希望你能来生命之星实习。你想去哪个科室？除了构造体维护科。”

万事有些疑惑地重复了教授的发言。

“除了构造体维护科？”

喀戎：“难道你的首选就是我这里？”

青年陷入了思考，片刻后，他给出了回答。

“的确首选了构造体维护科，次选普儿科，其实我还提前被带去新生儿科实习一阵了，嗯……不过只要能帮上大家的忙，我去哪里都可以。教授，我决定了，我想去生命之星，去救人！”

万事金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喀戎大概也明白了梅尔薇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纵然对前路存有迷茫，这些孩子还是会坚定地做好眼前的事。

他们是努力的，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前行的道路也会由他们开拓。

他们是值得被“托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