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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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郑正,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微微笑着,头一歪,永远地睡了过去。他笑着来到这里,又笑着离开,他从未改变。
随后,苏云金忽然感觉不妙,一个健步破空来到了金乾那里。此时的金乾,正交叉着双臂,倚墙而立,缓缓闭上双眼。而他的身后,是一些他刚刚写在墙上的文字。
苏云金自知金乾失去了生命,迅速闪过去,接住了正在倒下的金乾。
看着怀中金乾的笑靥,苏云金竟是再也忍不住,滚滚泪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落到了金乾的身上:“金乾……卡大人……我……您在世时,我最不听您的话了……虽然我嘴上上说着赴汤蹈火,但我总是忤逆您,还经常给您添麻烦……我……”苏云金说着,一度陷入哽咽,竟不能言语。
苏云金紧接着解下了他手上的缠手带,放到了金乾的身上,看了看自己早已有了痕迹的双手:“卡大人,听说你们那个年月死后下葬都要有陪葬品。我也没有别的,这缠手带陪伴了我多年,现在我解下来给你陪葬……”
泪眼模糊间,苏云金抬起头看见了金乾留在墙上的绝命词:
乌夜啼
百年独自消愁,瓅难休,犹失吾爱难寐、泪空流。
平大乱,除大患,月悠悠。薄命已尽乾去、死无求。
苏云金更难受了,眼泪竟是怎么也止不住,哭得更厉害了。想了一回,他蓦地站起身来,径直撤步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卡大人,属下尸煞,给您请安了!”
神思有些恍惚,苏云金站将起来,拖着脚步离开了。阳光洒在金乾的身上,是那样的灿烂。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苏云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一时思绪万千。曾经自己十分记恨卡,因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被抓进了魔幻境,被关了起来消磨意志。卡为了折磨自己又向骷髅鬼讨来了死气,强行注入到自己的体内。那时的自己已经被强行注入了洪荒之力,又被突然强行注入死气,更是痛苦万分。洪荒之力与死气共同侵蚀着他的身体,折磨着他,使他格外的痛苦。他终日饱受折磨,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痛苦地撞向墙壁。
后来,为了阻止他继续撞墙,卡又用力量生成极粗极重的铁索,将他紧紧锁在墙上,他更是痛苦不堪,拼命挣扎着,嘶吼着,直到渐渐最后一点力气也丧失殆尽。
后来他渐渐能够控制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和死气了,卡也让他成为了手上的一员大将,自己也就不再像以前一样记恨卡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就连有时自己僭越喊他“大哥”,他也并不气恼,反而很欢迎他这样喊。
慢慢地,他开始感激卡为自己注入了死气。如果不是自己拥有死气,仅以自己昔日的修为,在魔幻境一次次激烈的内讧之中,自己恐怕很难安然无恙。很有可能昊天的郡守,就要一直是犰狳了,而自己,也会死于犰狳的爪下。
后来,他知道了金乾也是有苦衷的,也开始心疼起金乾了。再去回想以前的经历,他只恨自己只会闯祸,多年来不曾为金乾分忧。既然已经如此,就只能在以后努力帮助金乾,为抗击嬴瓅也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如今金乾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他只叹自己没能多陪陪他,没能让他更加开心地离去。看样子自己还要活更久的时间,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更加精彩,能够为这世间尽出自己的一份力。
低下头去,苏云金禁不住落下泪来:“大哥……”
另一边,花那里,胡弋矾也是早早地赶到了。此时的王大花,苟延残喘,轻轻地靠在坐在床边的胡弋矾的怀里,丹唇轻启:“弋矾,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胡弋矾也是及时地回应着:“不,花,你不必这样的。”
“弋矾……我总把你关到水牢里,苦了你了……”
“花,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咱们取得了胜利,就不要在想这些了。”胡弋矾低头看了看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身体。他又何曾想过,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罢了。
“弋矾……如果有来生……”王大花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完,便倒了下去。
“花!花!”胡弋矾猛地抱住她的身体,哭喊起来,“花,如果有来生,如果我还能做你的手下,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眼泪正落着,他忽感心慌,匆匆放下王大花,一个无迹来到了真情林。
真情林中,李智正倚着一棵树,岔开腿坐着。见到胡弋矾的到来,他缓缓伸出手去:“花蝴蝶大人……”手伸到一半,忽然就落了下去,再也没能抬起来。
胡弋矾更难受了,闪过去抱住李智的身体就痛哭起来:“李智,怎么偏偏你的命就那样苦……花刚说她对不住我,我也对不住你啊……”正痛哭着,胡弋矾感到,自己的生命也是即将要走到终点,就且放下悲伤,默默离开了。
见证了这一切,李炟感慨万千,来到了太极广场。抬头看了看即将失效的结界,开口吟道:“世事如风,茫茫难自料;春愁似雨,黯黯独成眠。”天色忽然黯淡了起来,一阵劲厉的风从耳畔吹过,微冷。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因一声脆响开始,又因一声脆响结束。
几天后,肖烜撑不下去了,靠在滕圣君的怀里,艰难地捯着气,回忆着在人间的种种。同时,她双唇轻启,说着留在凡间的最后几句话:“玓,姎福薄,没能在你的怀里离世……不过,姎此生,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如果……姎希望,以后能够一直跟你待在一起,永不分开……”
滕圣君,低着头看着肖烜,也是感慨万千,他也一样对小天庭有着万千不舍。忽然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王小若,禁不住悲从中来。她是死后去了灵界,可寿命不长又没有什么能够延续生命,早已转世,自己怕是再难与她相遇了。
纵然是守护者,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就在此时,一只蝴蝶从滕圣君之前打开的窗户飞了进来。他绕着肖烜飞了两圈,最终落在了肖烜的肩头。
肖烜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缓缓开口:“弋矾,你还是,来了啊……”
“烜,陈玓没有食言。”滕圣君轻语,微微动动手指,开启了陈玓临走前留下的法术。
感受着身体的晃动,肖烜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姎这是在,轿子里?”
感觉到头上很沉,肖烜将手向上一摸:“好大一个花冠啊!”
低头一瞧,身上是一件鲜红的嫁衣,看起来用料也极为上乘。
外面只听锣鼓与唢呐炸响,一齐奏着欢快而喜庆的乐曲。又听得一阵阵鞭炮响声,加上人声鼎沸,肖烜只觉得外面喧闹不已。掀开帘子,肖烜只看见外面街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随风轻轻摇动着,将黑夜照得只如白天一样明亮。肖烜又探出头去瞧了瞧,只见自己所坐的是一个八抬大花轿,周围的路人都在盛赞着这场婚礼。
缩回头来,肖烜禁不住嘟囔起来:“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姎怎么又结婚了?”
肖烜想了想,只好先在这花轿上坐着。等到花轿停下,她就会知道一切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肖烜见轿子停了下来,最终被平稳放到了地上。肖烜早就等不及了,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一看究竟。
可是她才站起来,就见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轿子里。
肖烜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陈玓的手,原本十分急躁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陈玓的手上,肖烜只听陈玓十分轻柔的一声:“烜,结婚了。”
抓着陈玓的手走了出去,看见了陈玓脸上那甚于玉山的笑颜,肖烜的一肚子怒气一下子云散烟消,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随着陈玓走了进去,肖烜只见屋里面尽是宾客,有认识的,也有许多不认识的。所有人都走了过来,笑着祝福他们“新婚快乐”,陈玓一一谢过他们。肖烜也很是开心,一边笑着回应着“谢谢”,一边一蹦一跳地走着。
很快,他二人就走到了里屋,里面红烛高照,更是显得亮堂堂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四周又满是红绸。两任玉王暂代陈玓的高堂坐在一旁,而滕圣君作为主婚人则站在正前方。肖烜喜不自禁,就差直接引着陈玓奔入洞房。
“一拜天地!”肖烜正四下张望着,忽听滕圣君一声喝,陈玓赶忙拉肖烜拜天地。
拜过天地肖烜更加激动了,巴不得滕圣君把“二拜高堂”和“夫妻对拜”合为一拜。
“二拜高堂!”滕圣君随后又是一声喝,陈玓赶忙拉着肖烜拜了两拜。
肖烜迫不及待要最后一拜,因此听见滕圣君喊“夫妻对拜”就立即抓住陈玓就拜:“快拜!拜完了进洞房!”
“礼成!送入洞房!”滕圣君话音刚落,肖烜就拉起陈玓往洞房跑:“快!进洞房进洞房!”
一蹦一跳进入到洞房里,肖烜只见一张挂着大红帐子的华丽丽的大床,另一边又有一张桌子,上面是两个有着精美花纹的大的木质锦盒。
“这些脂粉和钗环都是予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肖烜绷着跳着,又看见了桌子上用红丝带连在一起的两个酒杯,“该喝交杯酒了?”
陈玓轻轻伸手拿起酒杯:“进行婚礼最后一项,共饮合卺。”
肖烜一把从陈玓手中抓过酒杯,一仰头就饮下半杯。随后她将酒杯递向陈玓:“姎喝完了,该你了!”
陈玓缓缓举杯,轻轻饮下半杯,随后也缓缓将酒杯递了过去,与肖烜互换了酒杯。
随后二人一同饮下剩下的半杯酒,肖烜将酒杯往陈玓手里塞:“还往床底下扔吗?”
陈玓并没有接过酒杯,反而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也递了过去:“听你的吧!”
肖烜抓过酒杯,随手向桌上一撇:“那就不扔了!咱俩是什么感情!还用得着两个破酒杯来预见!”随后她把头上的花冠也摘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
“咱们一起喝过酒了哦。”陈玓微笑着看向肖烜。
“这个不行!”肖烜推了一把陈玓,“咱们足足五百年不能相见,怎么能就喝一杯?”
“那你说,喝多少好呢?”陈玓微微笑着,将头一歪。
肖烜禁不住叫了起来:“五百年那么久……一年一升……不行,一年一石!也不行,起码也得千石!”
“要喝那么多啊……”陈玓将手向肖烜脸上一刮,“你也不怕喝多了中毒。”
“中毒了不怕!”肖烜激动万分地扬着手,“不是还有你给解毒嘛!”
“好,予给你解毒。”陈玓随后又问肖烜,“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开心!这可是姎最开心的一天了!”肖烜激动地又蹦又跳。
“还有更开心的呢!”陈玓引着肖烜向屋外走去,“你来。”
肖烜随着陈玓出了屋,在阶前坐下。肖烜只抬头一望,就禁不住叫出了声:“今天的月亮可真好看!又大又圆的!”
“你再看那边。”陈玓又向旁边一指。
肖烜才刚转过头去,就听一声炸响:“哇!是烟花!”
“你看!红的!黄的!”肖烜笑得几乎合不拢嘴,“瞧啊!是你!还有姎!”
一时烟花放毕,陈玓搂着肖烜开了口:“现在,咱们也可以准备要孩子了,就像全天下的夫妻一样。”
“好!”肖烜叫了一声,“生个一儿一女!”
“不生九个了?”陈玓偏过头去看了看肖烜。
“不生九个了!”肖烜吻了一口陈玓,“还是依你的,就生两个吧!”
“两个也好,儿女双全。”陈玓微微一笑。
“那你给起个名字好了!”肖烜将身子一扭,叫了起来。
“生男孩的话……”陈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叫陈鹤衣好了。”
“真好听!那么生女孩呢?”肖烜显得非常急不可待。
“生女孩嘛,就由你来起吧!”陈玓微转过头,一脸宠溺地看着肖烜。
“生男孩叫陈贺一,那么生女孩就叫陈贺零吧!”肖烜十分激动地扬着手。
陈玓轻轻拍了拍肖烜:“陈鹤灵,好名字。”
“就是姎认字不多文化水平不高,回头你教姎写字吧!”肖烜一伸手就抓住了陈玓的手臂。
“好啊!”陈玓抽出手来:“予先教你写你自己吧!”说着,陈玓抬起手来,用玄力在空中缓缓写了一个“龙”字,“龙呢,先写一个‘立’,然后下面是一个‘月’,右边呢,是这样的。”
“太好了!太好了!”肖烜禁不住鼓起掌来,“你的字可真好看,就像那个谁那个欧……欧……那个姓欧的一样!”
陈玓只是笑笑,倒也不去指出肖烜的错误:“你开心就好。今天高兴吧?”
“高兴高兴!简直是太高兴了!”肖烜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头上,虽然那上面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是这冠子太大太沉了,弄得姎活像一只老母鸡。”
陈玓轻轻抚了抚肖烜:“怎么会像老母鸡呢?予的烜可是一条龙!”
“你也一样!”肖烜笑了起来,歪倒在陈玓的怀里,“姎的玓是一块玉!”
“姎的玓是一块玉,予的烜是一条龙……”肖烜轻轻依偎在陈玓的怀里,陈玓轻轻搂着肖烜,二人在口中默念了几回这句话,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刻……
“玓……”肖烜微微笑着,十分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随后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胡弋矾听着,扇了一下翅膀,也再不动了。
滕圣君打开了灵界,低头看了看肖烜,将她抱了起来站起身走进灵界:“烜,回家了。”而胡弋矾也是一同被带进去了。
土台上,玓静立着,上方似有点点水汽,水汽因为光的折射,最上方竟显现出点点色彩。滕圣君走过来:“你哭了。”
“其实吧,玉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明瀚,予打算写一些诗留作纪念……”玓传音道。
“嗯。”滕圣君转过了身去,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他不想让玓知道,自己的眼睛也已是湿润了。
就在此时,一个大舌头伸了过来,尽情地舔着玓的玉体,玓笑着:“烜,痒,别闹。”
玓待烜安静了下来,问道:“洪荒之力呢?”滕圣君答道:“被李昱与贺斯特封印在了冥河的河底,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再有人得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