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云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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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得落于月华宫的宫墙之内，我坐在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面容仍然是完美无瑕的姣好，眼神中是止不住的自信与得意。素手轻捻起一支珠钗，缓缓插在鬓间，珠钗上的宝石闪烁着光芒，让我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我程心玥就该是这大兴最风头无两的静贵妃。我阿父程钧身为镇国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威风凛凛，阿兄程和颂又在户部任侍郎之职，掌管大兴的财权。这天下之事无非兵与钱，而我程家两项齐备。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我的贴身侍女玉湖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她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娘娘，大事不好了，右相大人上书弹劾大公子在户部侍郎任上贪污国库帑银，陛下已下令彻查了！”
我心中一紧“你是说陛下直接就下令彻查了？”
“是啊，听御前的人说陛下看了右相大人的奏折之后，大发雷霆，连摔了三个茶杯，直接就叫大理寺彻查了。”
“那家里如今知道这时候了吗？”我赶紧问
“奴婢一听说马上就来禀报娘娘了，还没来得及出宫，不知娘娘有没有什么吩咐，告知了我，奴婢好一并送出宫去。”玉湖恭敬得答道
“你做的很好，这事父亲应该很快会知道，你先不必去。你先随我去瑞华宫探探皇帝的口风。”我对玉湖微微颔首，她做事总是让我放心的。
我与玉湖，带着一盒糕点来到了瑞华宫。“贵妃娘娘金安”今日守在殿外的是太监总管秦德正，这是现在大兴最有权势的太监，自乔臻做皇子时便跟着他。如今乔臻登基十年，他也随之变得炙手可热。他对我行了个躬身礼，脸上是标准的太监的那种笑，像是一种接待的礼仪。
我赶紧摆了摆手让他免礼。“今日是秦公公当值啊。你可是辛苦了，这种当值的辛苦活让徒弟们历练历练就行，何必亲自来呢，怪热的。”我尽量露出一个亲厚体贴的微笑，玉湖马上上前悄悄自袖中塞了一张银票到他手里。
秦德正脸上的笑仿佛真诚了一些“徒弟们不知事，恐怕怠慢了贵人。就像今日陛下大发雷霆，砸碎了三个杯盏，手都割破了，这些小子们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了起来，若不是我在可不知道怎么好了。”
我听了这话心下沉了又沉，玉湖看着我的脸色，赶紧继续问“啊？陛下究竟是为了什么生这么大气啊？我们也不知道这样进去会不会被陛下责怪。”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都是有些个奸臣献的些许谗言。陛下宠爱娘娘，只怕娘娘和娘娘家人受害。若真有什么责怪的，也是爱之深责之切，都是陛下的殷殷期盼。娘娘快进去吧。”
我听了这话，心终于安了下来，提着食盒走进了瑞华宫。
此时，帷帐间，那个人穿着一身玄色的龙袍，伏于案上批阅着奏折。他的用右手执着朱笔，左手却包着纱布，纱布上点点殷红，不知是渗出的血，还是不小心沾上的御批朱砂。
“阿臻......”我轻轻唤了一声。我希望这个称呼，全大兴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那是我们年少时的情谊，彰显着我的与众不同。有几次我甚至试图在人前也这么叫。
男人缓缓得抬起来了头，他的那张脸轮廓分明，透着一种冷冽的光泽。高挺的鼻梁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英气十足，深邃的眼睛却又像幽深的寒潭。此时，他的乌发一丝不苟得束在金冠内，比年少时令我心动的不羁模样更多了一些帝王的威严。
“玥儿，你来了”他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赶紧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他走过来，把我扶起来，牵着我的手到旁边的榻上坐下。“阿臻，你的手是怎么了？”我故作温柔的明知故问。
“没什么事儿。有些朝政上的烦心事，倒让玥儿担心了。”他一直对我很温柔。
“还说没事儿，听说你今天发了大火呢”我用一种娇嗔的语气试探着。
“还不是右相那个老家伙，非说你哥哥贪污，逼着我彻查。哎，我也没办法，只好叫大理寺查查。”他握着我的手说道。私下里，他从来不自称为朕。·
“我哥哥一直忠心为国，怎么可能......”我假装意识自己说错话了一样的，用手捂着嘴，把后半句咽在了嘴里。呵，贪污嘛，怎么可能有人不贪呢，这满朝文武也不过是利来利往，但我知道我只能把话说到这儿了。“对不起，我不该多言的......”我假装委屈。
他笑了一下，重新把我的手攥住“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哥哥。放心吧。我知你父兄为人的。只是这右相着实可恨！”他眼里仿佛有一阵寒光，捏着我的手也紧了一些。
“别这样，他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这样皇后娘娘会伤心的......”我仿佛温柔又善解人意。眼底却有一种得意之感。
“这老东西着实可恨，当初仗着门生故吏众多拦着我立你为后，如今又要我彻查。我看他就是在党争！玥儿啊，做皇帝有时真是身不由己啊......”他说着仰头躺在了榻上，语气无限伤感。
“你别这么说”我轻轻用手捂住他的嘴“我这样很好，我们在一起就很好。”我知道他喜欢我这样贤惠又温柔的模样，近些年来，我已经对这样的表演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他顺势把我揽进怀里，用很温柔的语气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等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就封你做皇贵妃。”
我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却没看到他眼中对我的那一点试探。“对了，我今天亲手做了糕点，阿臻要不要尝尝？”玉湖赶紧把食盒拿了上来，在炕桌上摆开。
秦德正赶忙命人取来水盆为他净手。
“你何必这么辛苦，御膳房做的就很好。”他拿起一块，却并没有吃，而是放到我的嘴里。我感觉着嘴里甜蜜的感觉，脸上扬起幸福的笑。这种东西我天天备着，唯一亲手的部分是亲手把从宫外雇来的几个厨娘做的点心放进这食盒，自然是美味无比。我猜他也知道我这点小把戏，只是他享受这种被在意的感觉。
随后他自己也吃了一块“真是好吃，甜而不腻。玥儿手艺又精进了。”
“这是哥哥亲自从宫外找的食谱。哥哥想着御膳就那么几样，怕陛下吃腻了，就找了许多食谱要我做给阿臻吃。哥哥说陛下宵衣旰食，我得好好照顾陛下呢。”我抓住一切机会向他表现母家的好。
“程卿真是费心了”他微微颔首，眼中却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这种神色很快得一闪而过，我几乎没有注意到，马上他就恢复了那种温柔缱绻的表情。“玥儿，不如你今天就留下来陪我吧”
不行，不行，我得马上回去给家里传信。我心里想着，正不知如何拒绝他。忽然殿外传来了侍卫通报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我赶忙从榻上起来，整理好衣服，乖巧得站在一旁。我知道她也是来打探消息的，或许甚至是来给我家再添一击的。杜羽凝她进来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华丽，和我这样跋扈张扬的女子不同，她一直是冷清文弱的。她是那样的纤细，清冷，像仙子一样的美。我其实很喜欢她，她身上有我没有的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可她并不爱亲近我。我知道乔臻是不愿意我们亲近，她父亲，我父亲都不愿意让我们亲近，所以我也没什么强求的。其实除了杜家和程家的事以外，她对我本人并没什么不好，既不克扣我的用度，也从没训斥过我专宠，甚至在御花园见到，我们还能心平气和得聊几句什么花今年开得更好。
见她进来，我赶紧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你也在啊”她也不意外，冲我轻轻点头，摆手叫我免礼。我反而有一种被抓包了的不适的感觉。吹枕边风这种行为上不得台面，先做的人更是在道德上输了一层。我知道我在她不好开口，赶紧行礼“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出来久了，有点疲乏，就告退了。”我冲乔臻吐了吐舌头。
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嗯，你先回吧。”杜羽凝甚至也冲我福了福身，她身为皇后没必要这么做，我知道这是她对我和我身后程家作为对手的尊重。她总是这样，又优雅又清高。我不担心她说什么，因为我的眼线总会把她说的话告诉我，就像她的眼线也会这么做一样。
我退出瑞华宫，带着玉湖快步朝月华宫走去。一路上我心潮起伏，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我与阿臻的对话。他虽然与我温存，但却并没有答应不查哥哥，朝局如此错综复杂，我必须赶快通知家里才行。我赶紧和玉湖耳语了几句，叫她找心腹把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家里，这才放心回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