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大海死去的地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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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暗道低矮而阴冷，漫长得又不见尽头，好似藏着不见天日的历史。

“怎么这么久都没走到，这个祭坛有这么高吗？”亚诺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我也觉得不对劲。虽然那十二级台阶每个都有半米多高，但就算是绕着祭台走这会儿也该转上去了，除非在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

“快看，这上面画了东西！”

闻言我急忙用手电向四周照去。

上下左右湿冷滑腻的石壁上不知何时起出现了那些海马一样的人型生物，但这回它们没漂浮在水里，而是匍匐在我们周围，像是溺水的人或者脱水的鱼一样痛苦挣扎着。其中一个甚至在我头顶上方的墙体里使劲拍打，双腮急促地鼓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又像是安静的嚎啕。

在这种逼仄的环境里看全方位酷刑场景是对身心的双重折磨，身后咒骂声不断。

我总觉得头上的这个东西在表达什么，又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那个已经蜷缩扭曲成一坨的生物也猛地看向我，模糊而狰狞的五官紧贴着我仰起的脸，它无声地尖啸一声，重重地把脑袋磕在了我面前。

还好这个海底隧道般的鬼东西终于是到了头。

眼前依旧是黑暗，但借着不知打哪儿来的粼粼微光能勉强看出不远处又是一堵墙。众人分散开来探索这个空间，同时寻找把我们带到这里但自己消失不见的派崔克。

没人关心我的心理健康，我也不想显得自己脆弱不堪，所以哪怕那些人形海洋生物的遭遇一直挥之不去，但我还是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憋屈半天的胳膊腿。

“你说刚刚那些都是什么啊，是真的生命还是一些高科技壁纸？”楼时麒凑过来问。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但我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没得到答复，他又戳了戳我：“哎，你看他在干什么？”

我抬眼一看。

甩下我们先行一步的派崔克此时正站在那泛着微光的墙边。也不知他刚刚藏哪儿去了，竟然能躲过鼻子比狗还灵的卡尔等人。

我有太多事情需要问他，于是追了上去。亚特兰蒂斯是怎么回事儿，众人一直追寻的矿石到底有什么作用，杰奎琳又听到了什么才非死不可。

派崔克没有再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光秃秃的墙：“王，你知道‘宇宙学’么？”

Cosmology？这本是托生于希腊语的词，译为宇宙学，其本意是探索寰宇秩序和人该如何自处的天文和物理学科。

我不明白为什么派崔克莫名其妙要提这个，但还是点点头：“只是有所耳闻。宇宙太远了，我现在有几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想要请教您。”

派崔克凝视着他面前的墙，像是在看宇宙的奥秘。

我没工夫等他悟道。眼下有太多诡异的事情被他们藏着掖着，我急于知道真相，语气也急切了起来：“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个亚特兰蒂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杰奎琳又听到了什么？”

“亚特兰蒂斯。”派崔克缓声念出这个名字。“古时候的人不一定知道宇宙，但是他们也会探索未知。沉寂在水下的文明，到底是谁的乌托邦呢？”

水是生命之源，大海塑造地球。已知的世界告诉我们水是生命必需的物质，滋养了我们这颗独一无二的星球，但是对于那些有着超凡头脑和无穷能量的人来说，大可以尝试用水以外的载体来孕育生命，从而构想地外宇宙那些未知的事物。

我对打哑谜深恶痛绝。可派崔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我怎么追问都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在研究考古之前，我其实是古生物学家，生命在我看来非常非常迷人。五千三百万年前，现代鲸的祖先在陆地上行走。那被称为巴基鲸的动物比起我们熟知的鲸鱼，反而更像是非洲草原上猥琐的鬣狗。或许是在陆地上的记忆太过深刻，现代鲸鱼的胎儿在孕育过程中会短暂长出双腿然后又吸收掉它们，同时也失去再走上岸的可能。”

“或许就像是亚特兰蒂斯人。”派崔克平静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寒毛直竖。“曾经在岸上的生命又退回海里，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难道有什么把人又变成了野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