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树林之谜（4）——陷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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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爷一步步挪向年轻人和死神，脚步沉重却稳定。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因为呼吸急促而停顿了片刻。他的视线始终紧锁在死神的脸上，像是试图从这张陌生的面孔中找出熟悉的痕迹。终于，他缓缓开口，低声问年轻人：“孩子，他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人？”

年轻人微微一愣，但立刻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解释道：“爷爷，这是我刚在路上遇见的。他正好也是来帮忙的，我就顺便一起带过来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刚巧结伴而来。

死神听着年轻人的解释，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但他的内心却充满警惕。他的目光落在老爷爷那双浑浊却深邃的眼睛上，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这种情绪既有久违的亲切感，又夹杂着无法解释的不安，就像是眼前的老人，他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陌生。

老爷爷缓缓将双手都放在拐杖上，微微转向死神，皱着眉头喃喃道：“我是记得，昨天我确实和一个孩子约好了今天来帮我摘水果。那孩子说，会和他妈妈一起送他过来帮忙。可是……”他盯着死神，眼神中满是疑惑，“我怎么觉得，他和昨天来的那个孩子……不太像？”

“也许是你记错了吧？”年轻人笑着接话，试图打破僵局，“爷爷，你不是一直说，最近事情多，记性也不好吗？现在他来了，正好能帮你摘水果，不是挺好吗？”

老爷爷的眉头依然紧锁，像是在努力回想。他抬起左手摸了摸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嗯……让我想想啊……哦，对了！昨天那个孩子，我确实只见过一次！是他自己说今天会来帮忙……可这孩子……”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眼神却始终落在死神身上，充满了探究。

年轻人耐心地解释道：“爷爷，你就和昨天的那个孩子见过一次面，难免会记不清。现在，你说的那个孩子还没来，这都快到下午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他指了指天空，阳光正逐渐偏向西边，“这位小哥现在就站在这里，既然他愿意帮你，就当他是歪打正着地来了，不是更好吗？”

老爷爷沉默了片刻，仍旧用那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死神，似乎在权衡什么。他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无奈，终于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们俩都和我来吧。”

老爷爷缓缓转身，拄着拐杖朝屋内走去。然而，走了两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年轻人说道：“寒生，你知道路的吧？”

寒生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答：“我知道，爷爷。”

老爷爷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那就好。你带这孩子去果园，把苹果先摘了吧。那里的果子最近熟得差不多了，可不能让它们都掉下来浪费了。”

“好的，爷爷。”寒生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转头对死神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果园。”他嘴角带着一丝友善的笑容，随后转身朝屋后的小径走去。

死神站在原地，看着老爷爷佝偻的背影，眼神复杂。他对这位老人充满了矛盾的感情——既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又被那探究的目光压得心头一紧。他始终无法确定，这一切究竟是幻境的编织，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操控。沉默片刻，他终究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寒生看着他靠近，微微一笑，伸出手牵住了死神的手。这动作出乎死神的意料，却又自然而然，毫无违和感。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早已形成，甚至让死神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死神没有抗拒，任由寒生牵着他，跟随着他的步伐向前走去。

小径曲折蜿蜒，两旁生长着各种野花杂草。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在地面上，形成点点光斑，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与果实混合的香气，沁人心脾。鸟鸣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仿佛是对这片宁静景色的赞美。

不久之后，一片郁郁葱葱的苹果园映入眼帘。这片苹果园宽广而繁茂，成排的苹果树整齐地排列着，每一棵树都挂满了红彤彤、圆滚滚的果实，沉甸甸的枝头被压得微微弯曲。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为整片果园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树下的草地铺满了翠绿的植被，有些落下的苹果点缀其间，红绿交织，显得格外鲜活。一些苹果表面微微带着露珠，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果园的远端，能看到几只鸟儿在树枝间跳跃，偶尔啄食一两颗果子，发出轻脆的鸣叫声。

寒生指着果园说道：“看，那就是爷爷让我带你来的地方。苹果都已经熟透了，你看，多漂亮！这里的苹果可是村里最甜的，每次采摘下来，都会被我吃个精光。”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和兴奋，仿佛这片果园是他的骄傲。

死神抬头望着这片果园，目光中透出一丝难得的平静。尽管他知道，这一切或许只是幻境，但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却让他感到一丝慰藉。果园的景色美得让人忘记了烦恼，他几乎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苹果香气。

寒生转过头，看着死神微微发愣的模样，笑着说道：“怎么了？被这片苹果园吸引住了？走吧，我们可得赶紧开始，不然太阳再晒久一些，果子掉在地上就不好了。”

死神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跟在寒生身后，迈步走进了这片宁静却充满活力的果园。

死神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跟在寒生身后，迈步走进了这片宁静却充满活力的果园。

“这就是你家的果园？！真大啊！”死神望着这无边无际、果实累累的果园惊叹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对啊，”寒生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片果园不仅是我爷爷一生的心血，也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的声音里既有自豪，又夹杂着淡淡的哀愁。“对我爷爷来说，果园不仅仅是土地与树木，它象征着家族的记忆、希望以及无数个日夜的努力。”

死神随意地问道：“为什么这片果园对你爷爷来说比你都重要？你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在幻境之中，他的话语直接而冷酷，仿佛不关心任何人的感受。

寒生的眼神黯淡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我的爸爸去世了，在离去之前还欠着别人的东西没有还清。妈妈也离开了我们。”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波澜，“还好当时我爷爷替我爸偿还了债务，否则我可能真的会成为孤儿，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听起来你周围的人——哦不，你身边的故事都充满了不幸。”死神的声音依旧冷漠，但他眼中的好奇却无法掩饰。

寒生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那段痛苦的往事：“曾经，我们一家三口和族人们共同生活在一个紧密联系的小社区里。父亲是族群的领袖，母亲是他最得力的支持者。果园是我爷爷一手创建起来的，后来得到了父亲的资金支持才逐渐扩大。那时候果园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大，但它已经成为了我们心中的骄傲。爷爷全身心投入其中，那股热情和活力让人难以相信他已经是个老人。

直到有一天，父母外出参加部落会议。没过多久，母亲突然冲回果园，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紧紧抓住我和爷爷的手，泪水夺眶而出：‘陈勤生——死——了。’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母亲随后站起身来，擦干眼泪，看了我一眼后再次冲了出去，留下我和爷爷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与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只能呆呆地看着地面，任由泪水无声滑落。许久之后，我才慢慢缓过神来，回头看见爷爷坐在地上默默哭泣，那种无声的悲哀让我心如刀绞。从那天起，爷爷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整日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第二天，一些愤怒的族人闯入家中企图抢掠，但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原来，果园的投资来自于族人们的集资，父亲曾承诺以水果作为回报，但最终未能兑现。愤怒之下，几个族人失手杀死了父亲。母亲目睹了一切，随后跟随其中一个族人逃离了现场。从此以后，爷爷和我退出了族群，独自守护着这片果园。尽管那些族人有时还会心存愧疚，但从没再来打扰过我们。这片果园成了我们的避风港，爷爷更是把它视作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风雨无阻地照料着每一棵树。可惜的是，妈妈自那以后再未归来......”

随着寒生平静地讲述完自己的经历，死神原本冰冷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头微蹙，像是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寒生的故事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些关于亲情、失落和遗憾的碎片似乎正在被缓缓翻起。

寒生说着自己的悲惨经历时，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显得格外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与自己已然无关。他的语调平稳，话语中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坚韧，那是一种跨越痛苦后的释然。这种不带怨恨的平静反而让死神更加难以忽视。寒生的平和似乎与这片果园的宁静交织在一起，将死神心中的寒冰慢慢融化。

死神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果园，硕大的苹果挂满枝头，在阳光下泛着金红的光泽。这片果园，像是寒生生命中的一部分，也像是他情感与记忆的缩影。这里承载着寒生一家三代的希望，也埋藏着他们的痛苦。死神无法抑制地将寒生的经历与自己千百年来见过的无数灵魂的痛苦相重叠，这让他的内心泛起了一种陌生的触动。

“这片果园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吧？”死神低声问道，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柔和，但仍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

寒生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无奈和释然：“是啊，对爷爷来说，这片果园是他的一切。对我来说，它是爷爷的坚守，也是我唯一的家。”

死神微微垂下眼帘，内心却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动摇，开始被寒生的故事牵动情绪。这种感觉令他感到不安，甚至可以说是危险的。因为他清楚，这片幻境的力量不仅在于营造逼真的景象，还在于剥离人的理性，让人沉溺在回忆与情感的旋涡中无法自拔。

“我不能让自己沉沦……”死神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他清楚，自己的任务是解开这个幻境的真相，寻找失踪的郑天翔与郑婉云，而不是被寒生的故事所迷惑。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他发现，这种冷静并没有真正让他摆脱困惑，反而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犹豫。他明白，寒生的故事或许只是幻境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幻境故意编织出来迷惑他的陷阱，但他依然无法完全视之为虚假。寒生的那种坦然、无怨无悔的态度是真实的，或者说，它至少让死神感到了真实。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幻境，竟然能让一个死神感到挣扎……”死神在心底嘲笑自己。作为一个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存在，他本该冷酷无情，漠视人间的情感纠葛。可现在，他竟然因为一个幻象、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年轻人的故事而感到动摇。

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屏蔽掉内心的纷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使命上。“郑天翔和郑婉云……”他在心中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试图用这份责任感让自己重新恢复冷静。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寒生已经走到果园深处，轻轻招呼道：“来吧，我们还有很多苹果要摘呢！”他的声音平和而温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死神微微一怔，最终抬起脚步跟了上去。他知道，他必须完成这个幻境中的“任务”，只有这样，他或许才能找到通往真相的线索。但内心深处，他依然感到隐隐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