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气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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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武县修整完毕，将领们带着民兵整齐划一地离开，苏景送至路口，挥手道：

“大恩不言谢，祝各位将军武运昌隆”

四位将领抱拳随着大队离去。

四位将领，四匹马并骑跟在大部队后面，老陈说道：

“回去我会如实上报这几日的心得，也请各位将军如实上报。”

“自然”

四人分别之际，老曾想着那丫头以一敌百的画面，昨日那一掌推出，气浪裹着金石崩裂之声横推十丈，掌风过处，地面犁出半尺深沟，碎石尚未飞溅便被碾成齑粉，混着沸腾的土腥气凝成黄龙般的尘暴。

若不是苏先生边上一侍女及时赶来，怕不是只有十人受伤那么简单。

待烟尘散尽，唯见武丫头收势而立，掌心白汽蒸腾如龙息，马匹嘶鸣不敢前进

这样的一个小孩，王爷真的放心吗？

就在老曾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老陈喊道：“喂！昨晚你的兵王和那丫头偷偷干嘛去啦？！”

所有人放慢了脚步，支起耳朵

未等老曾回话，吕飞喊道：

“约架去了！”

“赢了输了？”

“输了”

众人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也是

可所有人都不会看不起他没干过娘们，因为那娘们

很强！

甚至佩服他敢去找她单挑

只有吕飞，在将领喊出他们的时候，慌乱的大喊，约架二字都破了音。

这可远比和她双拳对垒紧张多了

武宁县慢慢从震痛中缓缓走出

街道两边铺子重新开张，小摊小贩游离在大街小巷，赌坊也重新开了起来，幕后老板是当初那位摸不到头脑的男巫

他很想知道那位绝世剑仙为何还有愁容，很好奇他为了什么，好奇到不怕死的回来重新开了赌坊。

就在赌坊附近的面馆，换成了茶铺，是个话多的女掌柜，虽然样貌不出众，可身段高挑，爱唠嗑，饶有一些人坐下将茶当酒喝，没几日，索性茶酒共卖。

觋如今露出真面目，鸦青长发未束，眉是远山含烟黛，偏生眼尾上挑三分，总噙着半凋不凋的笑意。

这日正闲来走出赌坊，惊鸿一瞥，怔怔出神

茶铺内，木柜台上的鎏金小炉正吐着青烟，一位佳人斜倚着半卷竹帘，藕荷色广袖滑落堆在算盘边，露出羊脂玉般的腕子支着下颌。

柜台角搁着的青瓷茶盏已冷，水面浮着两片蜷缩的碧螺春，此刻正映着她低垂的眉眼。

一只黑云盖雪猫绒尾扫过砚台，跳下台蹭得她石榴裙角洇开一小片墨痕，她却浑不在意

檐角铜铃忽被晚风撞响

苏苏瞥向外头，觋看向他

两人对视，一位路人从中经过

觋手中薄扇掷地不管，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路人，走进茶铺

“姑娘”

“诶，你他娘的……”路人正要拉住觋骂，就被四个恶仆摁走。

苏苏笑靥如花笑道：

“公子可是需要茶叶或者酒水？”

觋笑道：“买多少酒水可知姑娘芳名？”

“公子若想知晓我姓名为何不直接问？”苏苏眨巴着那双桃花眼

“姑娘芳名？”

“苏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扶苏的苏。”

“我叫觋，巫峡见巴东，迢迢出半空。巫与见并，觋无邪。”

“有这个姓？”

“有的，有的，少见而已。”

“觋公子作何买卖，可需要酒水？”

“要的，以后每日十坛精酿，赌坊会有人来收”至此，赌坊多了一种叫苏苏的酒水，因为同音为输，少有人买。

“喔！大客户，觋公子请稍坐，我去给你沏壶好茶”苏苏眼睛一亮

“好，我等着”觋无邪找了一张临近柜台的茶座，仆人拿着薄扇正要进来，他一个眼神，仆人便扭头离开。

端茶上来的是书院女学生，长相平平无奇，但看着伶俐，只见她放下茶，便在柜台痴痴望着门口，若有人来，便欣喜，看清面容便忧愁。

直到一同龄少年进来，她先是一喜而又一笑

“林姑娘，怎么见我先喜后笑再苦脸了？“少年与其熟络，开玩笑道

“不提也罢，对了，你与那赵公子可有缘故？”

“他阿，老相识了。“少年一边对比着茶叶，一边道

”那，你下次能与他前来？“

“他又不喜这茶物。”

“哦？那他喜欢什么?”

少年停下手中的东西，冷不丁一句：”其实，我也不喜欢茶。“

那少女笑道：“嘻嘻嘻，瞎说，那你常常来这茶铺里买茶干嘛？”笑眼弯弯，笑眉盈盈，甚是好看。

那少年既不语，也不答，摇摇头买了几两茶叶便告辞，临走道别：

“明天书院见。”

看至这，觋无邪端着茶碗摇摇头，心想：

都说狐妖最爱书生，看来明日我得换身行头？

第二日觋无邪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衣摆与袖口皆绣着细腻的云纹，丝线在日光下闪烁微光，他本就身形修长，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清逸之气。再去茶铺，却无苏苏踪迹，见柜台一人背对他，便喊道：

“诶，昨天的员工呢？”

“哦，昨天的吗？他们应该轮班在上课呢？”

“上课？在哪上课”

“船山书院啊”

“船山书院？”

若有所思，大袖一挥，离去。

几日还不见佳人坐于铺中，觋无邪只觉相思入骨，正打算去那船山书院一叙，忽然眼前一亮，苏苏从窗口处粉墨登场

他急忙跑去笑道：“苏苏姑娘几日不见了，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放弃来茶铺了。”

苏苏笑道：

“人这一生，总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二人隔着一丛木樨花架子站着，风过处，金粟簌簌落下。

“包括我吗？”

“对，包括公子。”

“本公子很伤心啊”

“为何？”

“感觉有人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轻易得到我视为珍宝的东西。”

“公子说笑了，莫要如此揣测他人，还有公子是如何判定价值的？”

“价值？这块脚边的石头没有价值，本公子若喜欢，石头就有价值，别人会抢破头买来献给我”

“价值是对应的，其实始终都是公子对他们有价值，在他们眼里可没有石头。”

觋无邪一愣，感叹道：“愈发喜欢苏苏姑娘了”

“苏苏落落大方笑道：谢谢你的喜欢”

这时，赌坊里的手下附耳说了几句，觋无邪道别：

“承蒙苏苏姑娘指教，获益匪浅，怎奈琐事缠身，不能久陪，还望见谅”

“无妨，觋公子先忙。”

“明天见”觋无邪挥手作别

“明天见”

匆匆背影惆怅之色与昨日少年并无二般

苏苏整理完竹编里晾晒的茶叶，娇小身躯躺在胡椅里，摇啊摇

两日前，夜色中苏景和苏苏走在书院后山崖，这条路通向清灰方砖齐整的偌大教场，此刻静静与夜色相对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