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胜似亲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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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中期的农村,尽管早已告别了挨饿的年代,但生活水平依然不高,村民的主要口粮就是用地瓜面烙的煎饼,十天半个月的吃顿馒头就已经很知足了。加上以前的挨饿经历,老百姓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把收获的粮食都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提起孙光棍,十里八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十来岁,好吃懒做,最可恨的是还心术不正。刚收的麦子,留够交的公粮后,剩下的就去馒头房换馒头吃;刚刨的地瓜还没在家捂热乎就卖了买肉买酒.............

收粮食的那几个月,孙光棍生活的有滋有味;等把粮食挥霍完了,剩下的几个月就挣扎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边缘。他爹娘走的早,也没有兄弟姐妹,没饭吃只好去邻居、本家蹭饭,他估摸着到饭点了,就挨家挨户的串门。起初,别人可怜他,经常留他吃饭,有时还送他点煎饼、咸菜。可时间一长,大伙架不住他天天蹭饭,于是刘庄出现了个怪现象,一到吃饭的时间,大伙纷纷关上大门,为的就是防备孙光棍蹭饭。

柱子家和孙光棍一墙之隔,并且还是本家,柱子爹娘没少接济了他。柱子爹会瓦匠,经常帮村民盖房子,柱子爹让孙光棍跟着他盖房子,至少混口饭吃,孙光棍可好,干了一天就跑了,说是太累了。柱子爹瞅着孙光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踹了一脚后再也不搭理他了。柱子娘心软,时不时地偷偷给孙光棍送点吃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何况是好几顿吃不上饭啊!俗话说:穷则思变,差则思勤,富则思远。孙光棍可能没听过这句话,但他思变思勤的心一直在躁动。于是,他动起了坏心思:今天偷人家地瓜井里的地瓜,明天去人家菜地里拽几根黄瓜、茄子。由于偷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大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点粮食蔬菜虽说也能糊口,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孙光棍在苦思冥想七七四十九天后,把目光定在了刘羊倌身上。

刘羊倌看名字就知道,以放养为生。他兄弟六个,排行老五,因为穷也没娶到媳妇。他倒是看的开,常说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谁的心也不用操。年轻时他去东北闯荡过,上了年纪就回来了。毕竟出去见过世面,回来后就把自己的一亩多地给他六弟种,自己买了几只羊,专心当起了羊倌。

几年间,当初的几只羊壮大到二十多只了,刘羊倌越发用心“伺候”这群羊,就连睡觉都把羊赶到屋里,生怕被别人偷走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刘羊倌做梦也想不到,一夜之间,他的羊被偷了个精光。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一辆拖拉机在雷声和雨声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开到了刘羊倌房子的后边。车还没挺稳就跳下来五个手拿铁镐的男劳力,冲着刘羊倌的土坯墙就刨开了。眨眼功夫就刨了个大洞,五个大汉蜂拥而入。五个人前脚刚进去,后脚差点晕倒,这闷热的天,刘羊倌和二十多只羊睡在一起,还把屋门窗户关的紧紧的,屋里的味道别提多冲脑了。五个人把刘羊倌拖到地上,用绳子捆得紧紧的。刘羊倌拼命的翻滚,大呼救命。其中一个瘦高个找了个破抹布想堵住刘羊倌的嘴,刘羊倌顺势咬住了他的手,牙都咬进了肉里。瘦高个疼的受不了,用另外一只手猛打刘羊倌的头,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刘羊倌头上。其他四人正往拖拉机上搬羊,看到刘羊倌咬住了瘦高个的手,连忙过来掰开刘羊倌的嘴,用木棍使劲捣他的牙。刘羊倌疼痛难忍,松开了牙。

瘦高个不解气,朝着刘羊倌猛踹起来。孙光棍见状,一脚把瘦高个踹倒:“嫩娘滴个蛋,你想揍死他!”瘦高个顿时清醒了,也对,谋财不害命。

眼瞅着羊被搬上了拖拉机,刘羊倌大声痛哭,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第二天,派出所的人来了,了解完情况后,让刘羊倌在家等消息。那时农村没有监控,当晚又下着大雨,拖拉机的印早就被雨水冲没了。再说屋里乌漆嘛黑的,刘羊倌也没看清人,警察破起案来也很头疼。就在案件停滞不前时,刘羊倌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有人说话了,并且声音很熟悉。他在脑子里把全村人过了一遍,最终确定那个人就是孙光棍。

在中国农村,一个村庄的名字如果以姓氏为名,那这个姓氏在本庄肯定是大户或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刘庄,正是这个缘由,一千多户的庄子姓刘的占了绝大数。听到刘羊倌的猜疑,姓刘的老少爷们都聚集在孙光棍家门外,几个年轻的后生把孙光棍提溜出来,众人轮番上阵,拳头伺候。孙光棍只是咧着嘴笑,就是不承认。柱子爹看不下去了,冒着惹恼众怒的风险,把孙光棍挡在身后:“老少爷们,俗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们乱拳打死了他,也得吃官司,派出所的人这就来了,咱交给政府处理,行不?”

众人见柱子爹说的在理,再说,全村新盖的房子哪个不是柱子爹出工出力,于是也不再为难孙光棍,只等着警察到来。最后,孙光棍因为入室盗窃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出狱后,孙光棍依然好吃懒做,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姨奶奶家的一个表姐给他介绍了一门亲事,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是小慧和她娘就嫁到了孙光棍家。

小慧的娘温柔善良,勤勉持家,可对于一贫如洗的家庭,她也一筹莫展,于是小慧也是经常挨饿。在农村一天就吃两顿饭,上午、下午各一顿。下午放了学,柱子饿的前胸贴后背,常常用煎饼卷上菜就去找小慧玩。小慧看着柱子手中的煎饼,不自觉得咽着口水。

“小慧,你吃吗?”

“我不吃!”

“那你怎么老是看我的煎饼,你是不是想吃?”

“我看你手那么脏就拿煎饼吃,不讲卫生。”

小慧虽然这么说,可她饥饿难耐的肚子早就出卖了她,“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让柱子明白了,连忙把剩下的煎饼塞到小慧的手中。小慧想拒绝,可看到柱子紧绷的眉头,她止步了。于是,拿起煎饼狼吞虎咽起来。

“小慧,你没吃饭吗?”

“嗯!”

“你娘没给你做饭吗?”

“俺家没东西做饭。”

“那你每天都吃什么?”

“俺娘每天烧一锅猪食,俺吃,猪也吃。”

柱子听后,心里莫名酸酸的,两颗晶莹的露珠夺眶而出。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还不懂感同身受,可他听到小慧的境遇,依然热泪盈眶,也许,缘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柱子回到家,把小慧的事情合盘告诉了他娘,他娘边听边抹眼泪:“你大叔不正干,养活不了小慧娘俩,你每天都给小慧带点吃的,大姑娘家正长身体,别亏了身子。”

柱子冲着他娘“嘿嘿”笑着,他为小慧感到高兴,更为善良的娘感到自豪。柱子总是凑上学的时候带着煎饼或馒头,走到半路塞给小慧,然后快走两步,去前边不远的地方等着小慧。小慧则会利用这点时间把煎饼或者馒头消灭掉,虽然一个煎饼或馒头没有多少营养价值,可浓郁着柱子一家人的爱却滋润着小慧弱小的身躯。

时间如同柱子手中的风车随风转动,小学时代即将结束,柱子和小慧升入了镇里的初中,但却不在一个班。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中学时光的他们迎来了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