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行（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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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月玄，时辰不定。

树。

这是余活再睁眼时看到的东西，它的一根分枝脱离主干，像无力而垂下的手臂，形状蜿蜒扭曲，悬挂在眉心极近的地方。余活躺在枯叶上，凝视枝上为数不多的叶子，它们的脉络如树干。

他歪头避开枝叶起身。

树林。

缕缕月光越过树林重重阻拦，在余活背后拉出一道残碎的影。

没有记忆。催眠，空间转移……

余活回头。

两丈外，一个惨白的影子浮立，无声无息。五官的地方一片空白，与人形相近。

它盯望着活人，不言语。余活盯着它，报以沉默。

半刻钟后。

人影向左飘开，像被风带跑，轻而柔缓。之所以这么比喻，是因为它没有转身这个动作，自始至终朝着一个方向。

如果它真的不存在的五宫，那么抛开主观臆想，刚才到底是它的正面还是背面？

抬头是不见天的，这片诡林遮了个严实。它们的弯折程度严重超出正常标准，枝与干之间扭曲成麻花是常态；大片大片的树根裸露外翻，厚重或稀松的泥掩盖着这些怪状却尖锐的根；有棵长条状的树，扎穿了另外两棵树的主干，像长枪，如果不是它还长着叶的话。

有东西在静止里流动，但绝不是风或水，慢而沉。

余活知道这是哪了。

月玄里名副其实的鬼地方，鬼林。

一片纵横跨越整座秘境的网状区域。之前背图的效用效要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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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地上。

女子身上所有的色彩尽数褪去，化开。妖异的红又迅速重新被披在身上。发丝微微拂动。

苏新柳抬手看了一下，手己经恢复成原来的纤细修长了，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现。不复那位夏小姐手的红润。

时间刚好。

她将那枚类似罗盘的东西取出，说类似是因为它的中心空缺，形成一个弧度完美的圆。

她把东西举过头顶，中心的空缺对准天上那轮满月，调整视角，让明月刚好装进空缺的圆里。

无事发生。

然后该……不对，老妖婆没说下一步。等会？等多久？

她察觉到什么，尝试性的松了手。

罗盘静止的飘在半空，但这只是表象，细微的声响在内部传出，外面篆刻的符文一一点亮。罗盘展开，外壳褪去，一个单纯由灵力交织的阵基出现在眼前，小巧，构造不密杂。

苏新柳伸手接住在缓缓下沉的阵基，部分灵纹悄然融入她手心，微麻。

阵基在手中展开，逐步变形。最终变成两个镌刻着符文的透亮圆环，一根虚幻的灵针被夹在中间。她手右各一偏，灵针的随之转向，锁着一个方位。

“跟想的有点差别啊……”

她随意划了一下腕上的玉镯，带了点魔气，玉镯的青色被抹去一丝，随着时间的统逝，镯子会完全褪色，变成一块无色玉。

这个时间是四十八个时辰。

四天，到达“中轴地”，拿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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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凄冷，月光洒落人间，把一切的一切打上冷色调，向异客们展示着此方世界的死气沉沉。天穹上的满月孤单影只，星空背景板上，散落的残星完全无法匹敌月辉，聊胜于无。

但还是有颜色免于月辉的摧残。

黑，纯黑，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荒原在地面与月对立。

黑士地上没有任何东西，但它本身无风自动，无形的波浪在上面翻涌，如潮来、如潮去。

破开寂静的风声自上而来，一个重物猛然被砸进黑士里。没有砸出多大声响，一个匣子，木制，没有散架。

林明也随之坠在匣子旁边。弯膝，手顺势撑地，减缓着坠落带给身体的冲击。

脚下的黑土散开，给这一人一匣腾出块空地，空出的地方露出土地原本的褐色。

半晌，林明才缓过神，起身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

“这算正常情况吗？”林明问。

“不算。”人影说：“但在这里不正常才是正常的，别拿俗世的标准和认知去衡量一座秘境。”

林明抬头望向穹上那轮满月，比现实的月大多了，看久了有种错位和空间的离异感。

百丈高空，没人喜欢眼睛莫名其妙的一睁一闭就突然在这种高度自由落体，这座秘境上来就给了他一出惊喜。

“一位玄庭之境的遗留，即便他死了数十年，依然能威慑玄庭之下的一切。精神被压迫是正常的，习惯就好。我们只有四十八个时辰，四天时间，不算充裕。”

林明：“你很赶？”

“赶，也不赶。”人影说：“剑拿出来吧，我确定现在的一下位置。”

林明照做，那柄焦黑的剑再次被取出。脚下的黑土作背景，黑色与黑色有种相融的感觉。

“还挺搭。”林明说。

“你先看清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他脚下的“空地”变得愈发的大，细小密集的摩擦声在月色下响动。

“草？”

黑色的草仍旧向外逃着，根在泥土里翻动，以林明和匣子为中心。

草木有灵，它们努力远离着此地。

“炭草辛，可以入药，在某些药丹的炼制里属于不可平替的一类药材，其他功效不清楚，毕竟我不通药理，总之价格不会低。但要采摘的话，我建议你最后一天再来。”

“先把你的事办妥再说吧。”

“我该欣慰，还是说，你就这么想和我断绝师徒关系？”

“你想多了。”林明不想跟它多扯这些。向上，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剑掷出。

一道轻笑一闪而逝，笑音惨淡，林明没有听见。

它划开月色空明，飞升的一路牵起巨量的风，鼓起着。直到顶峰，所有聚起的风又向四面排开，带着足以撕开血肉的刅气一起，带着它的“眼睛”，向八方蔓延。

林明望着那道剑影孤悬高天，以凌于它之上的满月为背景。在一刹的时间里，明月失色，黯淡无光。

剑从开始下坠，剑尖正对着他眉心。

他无声凝视着那个小点，最终，剑砸在他身侧，半个剑身陷在地里。

“动身吧，往你的东南走五里就能离开这里。另外，你周身三里地都没有人，不用担心行踪的问题。”

“嗯。”林明把剑拔出，挥甩掉剑身上的土，归匣。

“林明——”一道被压低的女声毫无预兆的传出。

匣子离完全合上只有一条缝隙了，林明硬生生的卡住了这条缝，重新开匣。人也瞬间转身扫视。

没东西。

但小坡后探了半个头的人己经看到了他的正脸。她站起身，朝林明挥手致意。

冉好。

林明：“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人影没回话，沉默。一般这种情况，估计是也懵圈。

那姑娘打了招呼后，快步之间己来到林明面前：“真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