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棋子17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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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霜绡幽幽地叹了口气:“好歹你我当年……”
“别说当年!”梅染看了莫待一眼,声音变得无力而颓丧。“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你是怕他知道了看不起你?”
“有些事多说无益。告辞。”
“梅染!”李霜绡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娇柔的模样让人想千般宠万般爱。“我不过是想跟你说说话,你非得这么对我不可?你可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梅染看着落花,目光冷若冰雪。“当年我与你也不过是抚琴听笛,舞蹈练剑而已,没有逾越礼法之处。李夫人若想拿当年来说事,就打错算盘了。”
大概是这声“李夫人”刺痛了李霜绡,她的泪说没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怒气。随即她的怒气也魔法般地消失了,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一如万花初开时那般娇艳。“咱们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么?我当真很想你。”
莫待暗中竖起大拇指:一嗔一怒,一哭一笑,都美艳不可方物。不但是情绪管理大师还是贩卖柔弱的高手,试问哪个男人招架得住?难怪,难怪啊!
梅染又气又恼,喝道:“你瞎想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跟莫待说话,不光莫待吓了一跳,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见莫待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他的声音立马软了:“我……我是说你先回去看谢三公子,免得在这里担心。我随后就到。”
“好嘞!”莫待藏起美滋滋的心情,舒了一大口气:神呐,本公子终于可以走了!听这女人说话比跟李晚煕过招还累人。从前那个说情场如战场的人定是贤者。这情场不但是战场,一不留神还有可能演变成修罗场。我得赶紧溜,别让邪火烧了长风给我做的新衣。
“站住!”李霜绡莲步轻移,拦住去路。“莫公子听妾身把话说完了再走也不迟。”
纠缠不休,当真讨厌!莫待不愿梅染难做,忍着脾气道:“李夫人,你我初次见面,实在无话可说。若你有事相商,请直言。若你想与先生叙旧,我不会碍你的眼。若你要留下我旁听,抱歉,莫某无此雅兴。”
“莫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好歹,我与你家先生也是有交情的。”
“你们的交情是你们的,不用告诉我。如果李夫人无事,莫某告退。”
“你不想知道梅染为何被贬到仙界么?这可是鲜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既是秘密,鲜有人知不是很正常么?”莫待冷眉冷眼地道,“不管先生有着怎样的过去,他都是我的授业恩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这一生一世都会尊敬和爱戴的人。”
“难得遇上个没好奇心的人,倒惹得妾身更想说了。”李霜绡含情脉脉地看着梅染,笑道,“你知道他曾经有多爱我么?你知道他为我做过什么事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我对别人的秘密没兴趣。”
“你天天跟在他身边,与他同吃同住,关系亲密,妾身怎么忍心看你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呢?你必须要知道,他与我有着怎样的过去。”
“你……!”梅染气到语结。曾经,他无数次想象和李霜绡重逢的场景,有美好的,有悲伤的,有一笑泯恩仇的,也有擦肩而过彼此心照不宣的……唯独没想到还会有今天这个场面。他太不希望莫待知道他的过去了,不为别的,他怕在莫待的眼中看到怜悯与不齿。可他实在没办法对昔日的恋人恶语相向,只能气当初识人不明。
“是不是我今天不听,改天你也会让我听到?”
“是。只要我李霜绡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好在我没想拦你。”莫待抱着双臂,背靠合欢树,微笑道,“先生,既然李夫人这么想说,那就让她说。我这会心情好,非常乐意做个倾听者。不过在讲故事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得跟我说?就因为我住在草堂?”
“不止如此。还因为妾身听说,他待你不同于常人。”
“这不是废话么?我若是寻常人,哪里还有耐心听你啰嗦,早就一巴掌把你拍成泥巴变成灰了。”
“想拍妾身?倒也不是不行。等妾身讲完了,莫公子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妾身绝不还手。”带着胜利的笑容,李霜绡将她与梅染的爱情娓娓道来。她讲故事的水平堪称一流,煽情的手段更是难觅对手。讲到最后,她被过往的种种感动得一塌糊涂,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当年妾身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
梅染心烦意乱,又不愿与她争辩,索性闭了嘴,当了没嘴的闷葫芦。
莫待数着树叶的叶脉,没有太多表情。等李霜绡哭得差不多了,他才十分平静却又异常冷漠地问:“我,可以走了么?”
李霜绡一愣:“你不想说点什么?”
“不想。”
“为何?”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还因为我怕我嘴贱,开口没好话,你或者我家先生会气死。”
“是么?那我还真得听一听。”
“想听什么?惋惜还是赞美?”
“比如……”李霜绡看着莫待坦诚无比的眼睛,竟差点失了头绪。她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可以让她大做文章的情绪,只得没好气地道,“比如梅染对我的爱。”
“先生对你真诚,你却相当不知好歹。李夫人是想听这个?然后呢?让我恭祝二位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这不是你想听的吧?”
第一次被人当面揶揄,李霜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了:“除了这些呢?你就没有别的想说了么?”
“有啊,多着呢。就怕李夫人听了不太受用。”莫待凌空虚弹,弹落一颗合欢树的种子到李霜绡面前。“老人常说,种豆,其苗必豆;种瓜,其苗必瓜。你种下了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又何必等到时过境迁,覆水难收时才来挽留?何况,你是有夫之妇,是孩儿他娘,实在不宜在自己的家中与旧情人见面,还大谈特谈从前的情长情短。妇道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该守还是得守。否则,会遭人唾弃。”
李霜绡涨红了脸,娇喝一声:“放肆!一介江湖白衣也胆敢对我无礼!你可知我是……”
“你是谁关我鸟事?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你面前站着的这个江湖白衣不但是碧霄宫的书童,还是凌寒上仙的知交,更是梅先生的侍药师,你也不要太无礼了。要不然,我保证你今天晚上梦见的都是屎坑里打滚的臭不要脸的。”
“言行如此粗俗无状,你也配住在草堂?”
“不配我不也住了这么久了?你眼红心热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莫待言辞欢脱,笑得也开心。“李夫人住在妖界,山高水远,恐怕还不知道草堂里养着一只叫饭团的猫吧?饭团虽小,却特别的调皮捣蛋,不是偷吃灵丹就是打碎了宝物,整天闯祸,俨然已是姻缘殿一霸。先生宠它,不让我教训它,还说等它再大些就给它找个伴,让它生儿育女。”
“养猫有什么了不起!草堂那地方就是养一群灵虎也不成问题。”
“说得好像你进过草堂似的。你不知道吧,饭团是我的。也就是说,先生现在不但养着我,还养着我的捣蛋猫。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孩子和饭团的孩子,都会住在草堂,跟着先生白吃白喝白住一辈子。李夫人现在是不是更眼热了?是不是更想说我放肆了?”
“不可能!你住也就罢了,不可能你的孩子还住在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