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江湖1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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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容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莫待握了握顾长风的手,脸上冷色全无,“别为这种人动气,伤了身子不值当。让他先活着,咱们给萧尧找点事做吧!”见顾长风情绪变好,他也露出了笑容,“唤醒这些年你培养的死士,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让他们到霓凰城和各大州县去,散播萧尧将与魔界开战,要逼捐上等人筹集军费的消息。此事不宜说得太露骨,足够引起王孙贵族的反感就行。打不打仗这帮人不关心,百姓的死活他们也不关心,可如果有人要分他们兜里的钱,那等于挖他们的祖坟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掣肘,不支持开战,朝廷短期内筹集不到军费,萧尧没办法对魔界动手,谢轻晗就能按计划行事。消息一出,淑妃娘娘立马就会明白她该做什么。她征战多年,知道战争的残酷,不管输赢都将生灵涂炭,尸横遍野,遭殃的始终是百姓。等萧尧向她讨主意时,她会分析这一战的利弊,也会把朝中可用之人罗列一遍。有她引导,萧尧眼中那个堪当大任的人非萧逸莫属。再加上翩翩和颜槐玉旁敲侧击的吹风,用萧逸将军,减少伤亡的策略就成了。”
“别国的君王生怕萧逸出征,公子是逼他出征。”顾长风看向莫待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与信任,“我这就去安排。那些死士继承了前辈的意志,一样的忠诚,一样的热血,会做好每一件公子吩咐的事。”
“我从未怀疑这一点!”莫待的声音微微发颤,“你为我忍辱负重多年,他们也为我算谋,为我流血,为我舍生忘死。你替我谢谢他们,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前去相见。你不必劝我,我不希望重蹈覆辙,那是我永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他无意再多言,只摆了摆手,顾长风迅速离去。
阳光灼眼,树影婆娑。莫待靠梅树坐着,眼圈红红的。他将脸埋在饭团的绒毛里,久久没有动弹。饭团温顺地趴在他膝上,连呼吸都放缓了。
等曲玲珑和萧思源回来,已是傍晚。
正如莫待所说,石中堂的伤口结出的血痂并非深红色,而是被水稀释后的浅红色,且被刺破的衣服边缘也有水洇的痕迹。证实了这一点,萧思源一面派人去请空谷大师和各大门派的掌门,一面派人到处喧嚷,说石中堂的赌局要开了,请下注的人前往指定地点听信。待人到齐后,他说明缘由,用霜月做了场实验,让众人亲自查验伤口是否如他所说。他又将谢轻云昨晚遭暗算的事讲了一遍,说对方来势汹汹,大有杀人灭口之意。这期间,他还用莫待质问面具男的问题质问了几个挑事的人,直问得对方哑口无言。一番操作下来,谢轻云的杀人嫌疑算是洗掉了一半。
自始至终,萧思源没提十三公子,没提梨花榆火,更没提魔界。谢轻云感谢他和曲玲珑的相助之恩,他颇为腼腆地说了句“咱俩扯平了”。曲玲珑则笑言,下次去魔界多介绍几个温柔好看的姑娘给他就行。
顾长风正说晚上酒宴庆祝,宁王府的人拿着宁王的手书到了,说王爷和王妃请小王爷回府。萧思源很想留下与众人吃酒,却也不希望爹娘挂念,只得从命。
莫待避开众人,将一个小匣子交给萧思源,里面装着上官离的指环和两个白玉药瓶,一个瓶身画着凌寒怒放的红梅,一个瓶身只有浓浓的一撇黑。匣子的暗格里,放着一张人皮面具、一套内功心法和一卷剑谱。那暗格做的极隐秘,不是机关高手很难识破。“把这个带给上官小侯爷,就说是我分给他的彩头。他还欠我一顿酒,记得还。”
萧思源晃了晃匣子,斜着眼问:“我帮你递东西,就白干了么?”
莫待拿出一把短剑来:“这碧瑶春晖子母剑虽不是了不得的灵器,胜在小巧锋利,在短剑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送给你了。”
萧思源大喜:“多谢了!还有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江湖人多喜欢用长剑,用短剑的寥寥无几。可要说到出奇制胜,短剑比长剑更有优势,因为短剑可藏于暗处,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你武功不好,明刀明枪地与人打斗很吃亏,要保命多半还得靠阴招损招搞偷袭,这个时候就该短剑登场了。”莫待龇着牙咧着嘴,耸动着双肩,发出渗人的阴笑。“闲来有空,你不妨弄点毒药淬一淬剑锋,以备不时之需。生死关头,只要能活命,阴招是好招,损招是高招,不必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至于那些江湖规矩,你不是江湖人,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你要牢记,要将偷袭的效果最大化,第一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身藏利器,第二是看准时机果断出手。明白?”
“明白。别人知道我有短剑,必然防备,就达不到自救的目的。”
“一点就透,不愧是宁王府的小王爷。小可佩服,佩服得很呐!”
“你正经一点行不行?你这样子哪像侠客,十足十一个大坏蛋!”萧思源一边嫌弃,一边笑得开心。“我向你保证,我会把这剑当做我的隐私来保护,就连母亲也不给看。”
“我相信你拎得清是非轻重,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我懂。上官离的东西我会找没人的时候亲自交到他手里,也会把你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他。虽然我讨厌上官家的人,但不讨厌上官离。这次他突然邀请我来凤梧城看热闹,还说要跟我豪赌一场,我才没拒绝。”
“他突然邀请你来凤梧城看热闹?”莫待略想了想问:“一路上你们都聊什么?”
“他话少,我俩的关系又算不上好,能聊的话题不多。就是路过灯市时,他像是很有感触地叹了一句,可惜了那么好的两个孩子!是我大意了!还说……还说什么来着?反正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没记住。我嫌他瞎操心,与他胡乱扯了几句便作罢。”
“瞎操心不好,别跟他学。”莫待解了心中谜团,笑道,“替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谢谢他。若有机会再见,我请他喝不烈的酒。”
“你是该谢谢他,谢他输了那么多钱给你。那我呢?你不请我?”
“当然要请了。只是规矩照旧,我请客,你给钱。”
“凭啥?凭啥你请客要我给钱?那还不如我直接请了。”
“凭你是萧思源,是我的朋友。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哼,马马虎虎吧!那我下次再多带点钱,随便你花。”萧思源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有未尽之言,最后只笑了一笑,挥手作别。
马蹄声起,离人惆怅满怀。不过一念之间,夜色和雾气铺天盖地涌入四方大地,用潮湿得呛人的黑暗将万物模糊为一体,同时也模糊了真与假的差别,模糊了美与丑的特性,模糊了善与恶的距离,也模糊了生与死的悲喜。灯光昏暗,夜行人容易迷眼,而那条通往远方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难。